下午三点多钟,她正埋头于一堆工作报表之中,正在电脑上反复核算数据时,小王从外面进来冲她喊了声:“师傅,有人找你。”
李舒不经意地抬起头,望向办公室门口,眼神触到一张俊朗刚毅的脸。她忽地想起了什么,脸上腾地一红,忙站起来迎了上去,满怀歉意地说:“赵子辰,不好意思,这几天事情太多,是不是你的车修好了?”
“李舒,今天有些事情找你聊聊,方便出去说吗?”身着一身便服的赵子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王聪,叫他去下面等。
李舒有点迷惑,实在想不出赵子辰会有什么事找她,而且是在上班时间。
“你稍等一下,我去和领导打声招呼。”
“好,我在下面的地下停车场等你。”
下到地下停车场,一出电梯,李舒便看见了等在电梯出口处的赵子辰。
“上车说吧!”赵子辰带着李舒走向停在一旁的警车。
“到底有什么事?”看见警车,李舒有一种本能地抵触。
“你认识朱思语吗?我们在她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你的号码!就在前几天,好像就是我们撞车那天吧?”
赵子辰尽量平缓了语调说:“她死了,我们只是找你做个例行讯问,你不要紧张。”
坐上警车的李舒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她低头使劲地双手互相交握着一语不发,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前几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那个女人竟然死了?那么鲜活灵动的一个生命竟然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直到坐进刑警队的问讯室里,李舒的脸色还是惨白得毫无半点血色,整个人依然是惊魂未定思维涣散。
赵子辰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她面前:“喝点水,你不要害怕,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朱思语真的死了?怎么可能死了呢?”李舒端着水杯的手不停抖动着,有密密的水滴不断洒在她的风衣袖口上,她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赵子辰?
赵子辰不由得走过去,按了按她的肩头以示安慰,低头看到她束成发髻的头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不由得想起那个长相清秀腼腆羞涩如栀子花般开在他高中时代的女孩。
“时间真的是一把无情的刀,会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无情摧毁!”他暗自感叹又坐回到办公桌前,默默地望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
“朱思语是我老公钱勇明的下属,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去年公司举办的年会上,其间我们再没有过任何联系。”她终于慢慢启口。
“前几天她突然打我电话,约我在公司对面时代广场一楼的星巴克见面。”wWW.ΧìǔΜЬ.CǒΜ
她呡了一大口水,继续说道:“她约我见面,只是想告诉我她怀了我老公的孩子。”
面对着几十年不见的老同学,这样难以启齿的事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从她口中道出她依然无法正视他的目光,只是把头低得更下。
“那她找你的目的是什么?”赵子辰追问。
“她说她不会打胎,意思是要么让我和钱勇明离婚,要么对她作出两百万的经济赔偿。”李舒怯怯地回答。
“后来我们也没联系过。她是怎么死的?”
她突然想起两天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过她的钱勇明,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赵子辰:“我丈夫是在你们这里吗?”
“对,钱勇明作为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我们刑事拘留配合调查!”赵子辰清亮的眼眸望向她。
“以我对钱勇明的了解,他的胆子很小,不可能会杀人,真的是他杀的吗?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李舒不可置信地问。
“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怨枉一个好人,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你今天先回家休息,不要多想,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赵子辰说着拎起了桌子上的公文包。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谢谢,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李舒婉拒道。
走出S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已经是傍晚时分,走在这个城市中心的主干道上,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原本翠绿的叶子已经变得枯黄,一阵秋风吹过,大片大片的叶子在空中飘飘洒洒,继而落在地上,归于沉寂。李舒驻足观望,这般壮观的景象如同在进行着盛大的谢幕仪式,只是曲终人散空留一地的憔悴堆积。
此时,夜幕已经慢慢落下,昏黄的路灯亮起,李舒踩着落叶踽踽而行,身旁不时有汽车按着喇叭疾驶而过,李舒置若罔闻,她仿佛完全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茫然地机械地一直往前走着,这条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此时的她始终没有觉察到身后那辆jeep一直远远地不离不弃地跟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三十年未曾遇见,没想到再见会是如此尴尬的情形。”赵子辰苦笑了一下。
不禁想起那年初次遇见她时的情形,记得那天是高一新生报到的时间,一大早,从小便生活独立的他骑上那辆父亲刚刚托人从天津购买的飞鸽牌自行车出了门,当然车头上没忘记挂上那只心爱的篮球。
从他家到市一中大概要骑行半个多小时,为了想尽快办完手续后开启他在高中时代第一场篮球秀,他尽量七拐八绕地抄近道,这样难免会经过一些狭窄的弄堂或小巷。
心情不错的他边哼着时下流行的“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准备穿过最后一条小巷时,不想突然发现有人拖着一辆装满煤球的板车迎面走来,他赶紧侧转车身,可依然避之不及,车头撞上了同向而行的一个女孩,装着篮球的网兜也从车把上脱落,球顺势地滚落在她的脚下。
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袭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梳着条长长的马尾辫,身形娇小,皮肤白晰,斜背着一只米色的帆布书包,干净清爽,有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
还没等他下车,只见她头都没抬,捡起那只掉落的篮球,动作利索地装进网兜,帮他把球挂在了车头,随口低低说了声:“没关系!”自始至终,连他这个肇事者长什么样都不曾看一眼,可他分明看见了她雪白如玉般的手臂上有了一大片红肿。
那天他也像今天这样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走进了市一中的大门,然后当他停好车踏进高一(4)班时,又看见了她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此时望着前面那个孤独的身影,他不禁感叹:人生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和偶然,也会有一个又一个意外和错过,在高三那年临近高考他不得不离开S市那天,他就告诉自己,他们是同一平面内的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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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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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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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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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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