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将李瑶送回她自己家,再回头见机劝劝母亲,哪知这丫头说她不敢一个人睡。
万般无奈,郑成功只能心中暗叹,我活该就是个忙碌的命。
与父母打了声招呼,结果二人没一个理他。干脆拿着枕头被褥,在李瑶家厅堂那不大的地方,打了个地铺。
“成功,你在么?”
“在!”
“成功,你在么?”
“在……”
从关着的卧室门内,每隔上一小会,李瑶便出声询问下。
郑成功毕竟累了几天,火车上也没怎么睡好,应了几声后便沉睡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早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李瑶正披头散发坐在他脚尖处的地上,闷着脑袋弓着腿,就这样睡着了。
这可把郑成功心疼坏了,又不敢下手抱她,只能喊醒让她回卧室睡去。
“我,我想睡这里。”
李瑶可怜巴巴得,小手指了指他的地铺。
有床不睡,你要闹哪般?
郑成功满脑子问号,却又无计可施,平日里的聪慧劲,在李瑶面前,好像全都失效了。
好在地铺很厚,不滚下地就跟床上差不多。
“那行吧,你今天就在家休息,请假的事我帮你去跟老师说。我想李叔中午就能回家了,你哪里都别跑,知道了么?”
看见李瑶抓住他的被褥使劲掖了掖,窝在被下不住地点头,郑成功这才安心,出了门不一会买来两个鼓胀胀的大肉包。
这种时候,安静的环境虽会让人胡思乱想,也总比嘈杂的环境来得舒适。
到了学校,简短说了情况,顺利给李瑶请了假。
郑成功临出门时,看向办公室的那一处,王馨的桌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一想到省城的所见,他就莫名烦躁。
安佳禾的怒骂,王馨的娴静,木床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郑成功的思绪。
“我不相信那女人是王馨,就安佳禾那种货色,能配得上?”
似是自欺欺人,可当新任的英语老师站到讲台上,又把这种幻想再次推倒。
接过传递来的作业本,翻开到批改好的那页,艳红的一朵墨渍花蕾,让他心如刀绞,更痛了。
“好不容易与她交上了朋友,再进一步,或许就能与她父亲说上话了……”
郑成功心中的蓝图,缺失了一角,可事已至此,只能作罢。
想到这个,如今许娜估计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昨天光顾着家里和李喻胜的事,郑成功打算中午等他回来,便去永康厂看一看。
合上那本作业本,捏在手里半晌,最终还是塞进了课桌档里,眼不见为净。
果然,中午李喻胜带着快餐回来了,脸上堆满了强笑,郑成功当然能看出来,但天真的李瑶,还以为他有办法能救到妈妈。
借着许岩峰神出鬼没的作息时间,一时半会还不会露馅,便安心去永康厂了。
之前虽有着合同的保障,但真要较真起来,厂里大不了找个借口不开工,光脚的怎会怕穿鞋的?
所以这一趟,郑成功就是打算让(挖)利(坑)的。
台前主演依旧少不了许娜,她早已在厂区门口等候多时了。
“这一趟,是场硬仗,如果没猜错,他们一定会在产销比利益上做文章。不是提高出货价,就是压低产量,让我们不得不低头。”
郑成功给许娜逐一分析将要面对的问题,
“在利益面前,两败俱伤的事层出不穷,就看谁先撑不住。更甚者,还会借用对方的优势互补,进而起死回生。”
经历过多少次风雨,他是深有体会,人前称兄道弟,人后背刺达人。
使得他不得不防着这一招,合同作废,若是打起官司来,估计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次来,就是伸出我们的友谊之手,就看对方有无诚意了。”
许娜跟上了他的思路,但也不解问道,
“那这样,厂里让我们开拓市场有什么用,弄到最后,你算我,我算你的,还不是回到原点了?”
“呵,我想最终的目的,就是类似‘招安’。”
“招安?”
许娜更是不解了。
郑成功继续解释着,
“现在食品厂内,除了生产链人员还算齐全,其他对外的例如营销部门,基本上没人在岗。”
“他们只是重病,不是死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就是那个等待下锅的米。”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副厂长室门口。
“记住了,可以接受上调价格,但不能超过八个百分点。相应的,继续之前的合作模式,先货后款。”
“你不是说,他们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宁愿不做都不会同意么?”
郑成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
“现在就看哪一方的气势能压倒对方了。并且,我们是自主的个体,而他们不是。”
刘厂长坐在椅子上,扶住老花镜仔细查看桌上的账目报表。
只三四天的功夫,就抵得上厂里曾经一个多月的销量。
这让他对“奇女子”许娜,产生了兴趣。
确如郑成功所言,他想以高额代价,换取许娜的营销能力,招入麾下。
“刘厂长,你好。”
入座后,寒暄了几句,许娜便提出了部分要求,试探下厂方的反应。
期间,眼神还不住往身旁的门口瞟着。
“咦,又是上次那个小孩……”
刘厂长摘下眼镜,终于看清门口那里晃动的人影,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猜错了。
上次也是这个小孩,在议价陷入僵局时,与许娜耳边嘀咕了一阵,其他人都没注意,唯独他看到了。
难道……
“许小姐,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刘厂长在某一项极为正常的意向上,否决了许娜的提议。
这一下,打得许娜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想,
“这刘厂长是不是岁数大了,或是我还没有说明白?”
见许娜束手无策,下意识看向自己,郑成功在门外轻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他不是担心在这个年龄,被误认为“神童”,而是怕让人无视或不在意他的存在。
因为这样,所谈及的内容,根本就如儿戏般浮于表面。m.xiumb.com
只有将郑成功当作真正的对手或同伴时,对方才会掏出真实意图,实实在在的交谈。
扮猪吃虎,用年龄来蒙蔽对方,这种屎一样的想法,郑成功简直不屑一顾。
这招式,只能用来糊弄傻子,比如……许娜。
而他目前希望的,是与睿智者合作,将利益最大化,加快点步伐。
与人斗,其乐无穷。
“刘大爷,小子也是初出茅庐,娜姐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
“哦?”
刘厂长惊诧于终是验证了自己的判断,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这么说来,那之前挖了陷阱的合同,也是出自他的手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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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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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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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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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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