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出兵,中洲围而不攻,就一副也不跟你打,但也绝不会让你突围而出的姿态。
肃慎主帅赫连堂大怒,派手下专人出阵叫骂,那人讲着流利的中洲官话,用尽各种嘲讽之能,骂中洲是缩头乌龟。
他骂的正起劲,却见一支利箭挟着疾风而来,射落他的帽子,他吓得腿软一句话也讲不出,知道对方是手下留情,不然箭头只须低三寸就能取他性命。
再看箭羽之上绑着一截布帛,他忙跌跌撞撞跑回营中呈给赫连堂。
布帛之上没写字,只是惟妙惟肖的画着一只乌龟在大瓮中困坐愁城。
你骂我是缩生乌龟,我就笑称要瓮中捉鳖。
两国交战,有时候真就挺幼稚。
赫连堂黑了脸,一把将布帛丢进火盆,自此再也不派人叫骂。
若破釜沉舟的交战,中洲人数是他一倍还多,他根本不是对方对手,而请求支援与粮草的奏表,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赫连堂知太后与神宗舍不得这到手的鸭子,只是再拖下去他军中已经减半的口粮也支撑不到五日,对方只需继续封锁,用不了几天中洲大军无需损伤一兵一卒,就能来给他们收尸了。
沉默三天后,仍没等到支援与粮草,赫连堂招来军师说要与中洲议和,他本人声誉事小,手下二十万人性命却是头等大事。
写了正式的文书,遣使者送去,中洲那边却无半点回应。
军师苦笑道:“将军,中洲是嫌咱们诚意不够呢。”
又是一夜沉思,天明之时赫连堂沐浴更衣,换上一套文士服,素衣单骑走出澶州城,来到中洲营前,“肃慎赫连堂拜见晋王。”
守营小将见赫连堂身型高大,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文士打扮也掩不去彪悍之气,果然不愧为肃慎的定海神针。
“赫连将军稍等。”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赫连堂敢单枪匹来中洲营地,中洲也不能缺了大国的风度礼仪,守营的将领不卑不亢的接待了他。
贺天钧正与言肃、景烁二人猜测赫连堂能忍到几时会来求和,本来贺天钧还想设个赌局,结果三人想法出奇的一致,都觉得也就今天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赌局设不成,贺天钧正觉得扫兴,听闻传报还是忍不住笑道:“果然和咱们料想一致,他们坚持不住了。”
言肃冷笑,“赫连堂已到弹尽粮绝之境,哪里来的脸面想要求和。”
“只是我们不能不顾澶州城内三万百姓的性命。”贺天钧叹气,“投鼠忌器便是这般无奈。”
随即传令有请赫连堂。
各国都有一个战神般的人物,中洲是护国公言肃,肃慎的战神便是威武大将军赫连堂。
传闻中,他身高九尺,绿发红须,形如恶鬼夜叉,常拿童子之心下酒。
如今中洲兵士近距离看他,只觉得他不过高些壮些,倒还是普通人的嘴脸,怕是食童子之心也是故意丑化他的不实传闻。
中洲兵士在打量赫连堂,赫连堂虽目不斜视,却也暗自留心中洲营地的种种。他也是有着多年行军经验的老行家,只瞧了数眼就看出中洲军纪严明,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堪一战。
见到贺天钧、言肃和景烁三人后,以言肃为主要话事人,为双方各自做了介绍,并一一落座。
赫连党坐在客位,眼神掠过主座上的贺天钧,又瞧了瞧左侧位置的景烁,然后慢条斯理的对着言肃道:“言将军忠心为国,你们仁宗皇帝却派了晋王与监军两人来监视你,也是对你关爱备至呀。”他中洲官话说得极好,这般笑意晏晏,却藏着说不出的恶毒心思。
言肃布兵排阵、行军打仗是把好手,跟人吵架却是不行,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景烁。
景烁也不负他所托,从容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赫连将军看到的是什么本官不知,本官只看到仁宗陛下对护国公的信任。”
“信任?”赫连堂挑眉笑道:“一位监军不够,又派一个督战的王爷,景大人你管这叫信任。”
“不然呢?”景烁笑容和气,“前线危险重重,仁宗陛下却将自己最疼爱的兄弟托付给言公爷,这难道不是对言公爷的信任吗?”
作为侵略一方的主帅,赫连堂自然是知道许多中洲内幕,明白眼前主位上的男子就是下一任皇帝,既敢让诸君督战,想来是对胜利十拿九稳。
如果……他挟持住贺天钧……
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便知想要在言肃眼前抓人,还要从四十万大军中全身而退,可比登天还难。
“原来如此。”赫连堂不置可否的笑笑。
原本挑拨离间的话,也没指望着当时就能奏效,只盼着它就像颗种子落于君臣各自的心底,或许有朝一日就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树。
“那是自然。”景烁仍旧笑得和气又从容,“我朝陛下对护国公万分信任,就如同贵国太后与神宗对赫连将军的信任一般。”
对看赫连堂微微失神的眼,景烁笑容愈甚,“贵国太后与神宗定是相信赫连将军能画饼充饥、撒豆成兵,所以既不派人运送粮草,也不遣人援助对吗?”离间嘛,谁不会呀。
能画饼充饥、撒豆成兵的怕不是神棍吧。
赫连堂气得没忍住哼了一声,贺天钧却像是生怕他听不懂似的,非要多此一举的“责怪”道:“呵,景大人,瞧你说的什么画饼充饥、撒豆成兵的,你这是拿赫连将军当变戏法的骗子了吗?”
景烁抱拳一脸做作的歉意,“赫连将军,对不住,是我一时失言,并不是嘲笑您的出身。”
没错,正如赫连堂对中洲朝堂内外的大事小事了如指掌一般,景烁对于肃慎的各种正事八卦也是如数家珍。
赫连堂出身低微,父母早亡,跟着变戏法的爷爷长大,后来机缘巧合走到今天的成就。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开始时他并不在意出身,反而觉得自己不靠父荫能达到如今成就,全是自己能干。只是渐渐他发现,自己越是出色,那些权贵越是爱贬低他的身份,背后叫他一句:那个变戏法的。
“景大人是读书人,我虽不敢类比圣贤,但也知道但也知道舜发于畎亩之中……”
景烁一脸惊讶的打断他,“赫连将军,您自比为三皇之一的舜帝是何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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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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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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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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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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