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起身,插着兜慢慢往厕所方向走。他自认这不是黏人,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行,这位真能好奇到跟人去上厕所这一点也是贼了不起。
刚走入观众席过道的那一刻,他所处位置下边儿第二排忽然走出来一个人影,步子不快不慢。
他俩走的方向完全就逆着,而沈延川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刻忽然被人拉住手腕。
说真的,他很讨厌和陌生人的肌肤接触,更别说是在被迫的情况下,所以几乎是立刻皱起眉,在看过去的那一刻。
沉的眉,冷的眼,沈延川和顾贺知在这条狭窄走道内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沈延川冷淡道,“放手。”
有点烦,最近他实在遇到太多不服管教的人。
顾贺知没回,力道反而加重,正好悬着对方受过伤那只手,“以沈先生目前的身体状态,确定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吗?”
所以沈延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重新看向他四目相对,双方情绪都很平。
沈延川似有回忆,……你的声音,很耳熟。”
对方不点头也不答话,舞台上的光亮着,观众席熄着灯,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眼里缀一片浓郁墨色,神色算不上分明。
“看来也有不怎么忘事的贵人,那么现在换我来提问,那天晚上,挂断电话之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招月回席位的时间卡得很准,正巧看到两位主持人上台,幸亏这时候台边几个定点的摄影机还没开始运作,不至于把她眯着眼睛找座位号的举动一块儿拍进去。
林招月数从观众席后边儿走进去的,因此没引起什么注意,她隔老远就看到一身闲散的沈延川,坐在那一排周边也没个同席,唯一的伴儿还真就只有自己。
偏偏她又跑去厕所,硬是晾人等自己半天,好像有点愧疚?
林招月慢慢悠悠地挪过去,站到沈延川面前的时候他还翘着个二郎腿,右手手肘撑着扶梯,两根手指慢慢地摩着唇瓣,挺倦怠的样子。
三秒后对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小腿边儿站了个人,下意识抬眼,和林招月居高临下的不爽脸对视,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他浅浅移开目光,收手坐正。
林招月原以为他要揶揄一番,谁知这一眼反而清晰无比地看到他眼底的某些情绪,挺浓,不懂他在想什么,但很明显在他心里有了比打趣自己更重要的事。xiumb.com
不过也就十几分钟,会发生什么呢?
林招月入席落座,台上两位主持人先后开始背台词,笑意盈盈,打扮得特精致,身上礼服尤其好看,这时候才仔细看大屏幕,发现这一男一女分别是圈子里的大前辈。
一位息影多年的天后跟一位时下最热门的顶奢品牌时尚总监,嘴里念完稿子就开始打家常,还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说最近一段时间有一位从国外回来的大明星,说他这次是奔着大奖来的,说他年纪轻轻后生可畏。
而那个被他们Cue到的大明星在这时候接了一个镜头,镜头一扫到他就能听到耳边响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低低吸气声,林招月看着这一幕,耳朵里也同样清清楚楚地听着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头衔形容词。
手指轻轻摩挲着小臂,胸口起伏一瞬,有一万种思绪在胸腔里过了一遍,却还是在手指被人握住的同时愣一下。
林招月慢慢垂眼,先看沈延川手腕儿上折光的表盘,然后才看到那双同样奕奕的眼睛。
“刚刚不是过告诉你。”
沈延川重新看舞台,握着林招月的那只手慢慢用力,以某种轻盈的力道将她环抱自己的动作拆解开。
直到属于他的五指慢慢探进林招月的掌心,直到两个人的指缝完全贴合。
“学会需要我,你现在好像需要一个拥抱,场合不对所以不可以,不能太娇纵你。”
沈延川淡淡道,“不过,牵手可以。”
林招月被沈延川握着的手没有再放开,他说完这些话就继续一言不发地盯着大荧幕看。
神情放松而专注,仿佛先前在他眼里看到的郁色只是林招月自己的错觉。
这时候荧幕上放起VCR,大抵不过是一些无法到场的前辈祝贺词,巨星们笑意盈盈地表达了自己对无数后辈的关心与支持。
最后那位大导甚至还尤其点了一下自己对《情书》的看好,期待今晚它能在华艺奖上拿到意料之中的好成绩。
也是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林招月来这儿的目的除了要和沈延川一起破除某些言论之外,更重要的一件事,是见证顾贺知的封神时刻。
晚21:45分,开始颁布“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视觉效果”等奖项。
前二分别被《情书》顺利包揽,照这个趋势下去,最佳男主角花落谁家似乎也已成定局。
怀抱着类似于尘埃落定的心情,林招月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连《情书》拿下“最佳改编剧本”的那一刻,或感慨或振奋的情绪都没能超越她对顾贺知即将封帝的期望。
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完了。
晚22:00整。终于迎来万众瞩目的这一刻,主持人先宣布了本轮颁奖嘉宾,然后才退到一边,等待那位传说中的重磅角色上场。
彼时林招月心如擂鼓,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响彻耳膜,握着沈延川的手在无声收紧,惹得沈延川都往林招月这边儿看了一眼。
镜头先切到某个人的脸,沈延川感觉到掌心那只细细的手有一秒钟的停顿,来不及多想,荧幕内容切换,华光尽敛的走道那头,有人穿一身白裙,从后台缓步走来。
美艳大方的女人耳边挂一颗耀眼夺目的珍珠,她手里夹着装着候选人名字的信封,婀娜多姿,窈窕娉婷。
她只站在那里言笑晏晏,承着所有人的目光。
要说江苒这姑娘也确实厉害,私下里神经有些粗线条,然而一到正式场合比谁都能抗事儿。
正如此时此刻她笑着,场内掌声雷动片刻后偃旗息鼓,而她卡着这一秒钟的安静,慢慢地拆开手里的信。
但是不对。
如果获奖人是顾贺知,那么今天的颁奖人就不可能是江苒,让同公司领导给自家艺人颁奖,传出去只会落个黑幕的烂名头,华艺主办方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出这样大的差错。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掌声安静下去的那一秒,江苒看一眼观众席,目光轻盈,状若无意,舞台边超清4K摄像机正在忙着抓捕几位候选人的镜头,不愿错过任何一缕或紧张或忐忑的表情变化。
在林招月看向大荧幕的那一秒,陡然看到镜头切换下的顾贺知,他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节食瘦身,下巴瘦了一圈儿。整个人线条很锋利,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寒峭之感。
西服,领结,男人直到这一刻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沉沉地看着荧幕,可目光并非真切地落到自己脸上。
江苒笑,“在本次提名中五位男演员的表现都十分精彩,令各位影迷大饱眼福,这些角色在源自于生活的同时又高于生活,在这之中,有在逆境中求生的父亲……”
她的声音如珠如玉,清脆悦耳,落在林招月的心上却犹如即将引爆崩裂的引线,她每介绍一人,镜头便在那几位候选脸上拉近又推远。
就在林招月彻底反应过来,顾贺知此时此刻就坐在她前面两排位置的正中央,荧幕上已经播完他们在此次被提名角色的表演截取片段。
大屏上重新投出五位候选人的脸,顾贺知收回看林招月的目光,避开这场交错的对视。
其余几位候选人都比顾贺知年长许多,有人心口起伏,有人四平八稳,无论心里或紧张或焦躁,面儿上姿态不约而同地都拿得很稳。
万籁俱静中,江苒已经念完串场词,她将那枚装着候选人名字的信封拿到身前,在万众瞩目下拆开。
立麦话筒将指头碾过纸封的声音扩大,最后那张薄薄的纸张被抽出来,江苒低头垂眼,在她即将公布谜底的前一秒,有很多事都在无声无息地发生。
沈延川看林招月一眼,回握她将自己攥得生疼的手。
“本届华艺奖最佳男主角获奖者是——”
江苒抬睫,笑,“《罪与罚》,陈景灏!"
掌声雷鸣,林招月握着沈延川手的动作飞快泄力,后脊骨在发麻。
而大荧幕上顾贺知的脸已经被切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位刚刚斩获本届华艺奖的老艺术家身上。
林招月几乎是要在下一刻起身,小臂却猛然受力,身影被沈延川拽着一呛,林招月怔着脸回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如常,没露半分情绪。
“林招月。”
沈延川的声音有些冷,但足以浇醒林招月片刻的理智。
林招月不可置信,“怎么会?沈延川,你听到……”
沈延川似乎不懂为什么这个结果会让林招的如此难以承受,手下用力,但语气放缓,带着明显的安抚。
“我听到了,先冷静下来,林招月。”
这时候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才起身与身边的人握手拥抱,最后才强行抑制住喜极而泣,撑着笑意往颁奖台上去。
镜头重新切给那些惜败的候选人,在那么几张神色各异的脸中林招了只看得见顾贺知平静的表情。
讲台上正在为获奖人颁奖的江苒在笑,获奖人身边的制作人与团队在笑,甚至连余三位候选人同样挤笑,可顾贺知没有。他独独坐在声名狼藉的名利场,独享这样一场无人知晓的败仗。
漂亮精致的男人眉眼凛冽目光沉沉,他的脸掩在无边荣光之后,只在抬头那一瞬看向自己身后,里面带着唯有林招月能看懂的沉影耀光,漆黑墨色恰如暗夜,吞噬着汹涌澎湃犹山火岩浆般的浓烈情感。
“首先《罪与罚》是我和这个优秀的制作团队一起不眠不休创作出来的作品,感谢它在我们大家付出努力的同时也成就了我们,同样的,我要感谢SC娱乐的主事人,能够在《罪与罚》仅是一部未成形作品的时期发掘它……”
身侧的沈延川似乎陷入了某种只有他心知肚明的回忆,在那股郁色重新回到他眼底的那瞬间。
下一刻,原本沉默不语的人忽然开口,“沈延川,这件事你知情吗?”
林招月是说奖杯易主这件事。
沈延川听进去这话,却只是慢慢回眸看向林招月,四目相对,林招月的面色十分平静,像被浪潮席卷过后的岩浆。
瞬熄灼凉间,他快要以为这份脆弱的信任好像快要抵达破裂边缘,他几乎鲜少体验过犹如此刻般犹豫的如履薄冰。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那位新任影帝已经发言完毕,在沈延川看向林招月的那三十秒,在琥珀色眼睛映在荧幕投射出的光影里。
被人丢掉过一次的弃犬,也许在试着相信她。
林招月听到他说。
“不……我不知道。”
“好,既然你都说不知道,那我会相信你。”
沈延川的掌心忽然被人握紧,他似乎没能预判到林招月突如其来的举动,手臂被她牵着站起来,人还坐在软椅上。
沈延川难得一见的怔愣,“你要做什么?”
起身的女人第一秒没回答他的话,抬手解开脑后束发,指头拨乱发丝,将发卡随意地掷到椅垫上,而林招月做完这一切才看向他。
女人居高临下地笑着,肤色被身后大门开合的光照得透亮。
“带你逃走啊。”
林招月如释重负般,“啧……说真的……”
她环视了一圈内场,掌声雷动喧嚣四浮,林招月第一次在沈延川的面前露出这样不耐的表情。
“我真的憋得有点不爽。”
不加掩饰的,生动而鲜活。
最优秀的学生遇上循循善诱的导师,林招月结业的第一课是身体力行地说到做,于是看向他,“沈延川,我也教教你好了。”
林招月一鼓作气,“搞定我的第一招,是你也同样需要我。”
永远孤身一人的逃亡旅途,现在要和你一起。
舞台上新科影帝笑意盈盈,舞台下掌声如雷语笑喧闻。
守在门口的门童快要撑不住打瞌睡,原本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刚想趁着这段时间神游天外。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二秒就看见一只细长的手径自越过他拉上门把手。
室外光随着慢慢启开的门缝透进来,女人净白的脸上扬起恣意的笑,“拜托,就当作没看见吧?”
门童红着脸接过她推开的门把手,只见她冲着自己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转头冲着自己身后一脸状况外的男人开口。
”我警告你……你可是摄像头的重点观察对象,待会儿跟我走快点,我才不想被你那些安保拦住。”
沈延川:不开心。
林招月眯眼,“你这是什么表情?很不乐意?”
沈延川似乎有意见,“喂……””
手上用力,十指紧扣,门还未彻底拉开,林招月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着身后的沈延川如鱼得水般从门缝里溜出去。
完全不管他什么反应,只把他的反抗都抛之于脑后。
毕竟有一位卷发女明星前辈曾说过,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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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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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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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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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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