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一夜,郑旭在溪边散步时,崖下积水空明,竹影交错,江叶正站在溪边呆呆地看着崖壁。
郑旭问:“你是否对当日之事有所不甘。”
江叶答:“不甘是一定有的,不过我实力本不如她。不过我不明白既然有竹玉清这样的天才,那么我们每日苦练又有何用?”
“剑法,先取其意,再取其形。刻苦并未有错,只是你如今还领悟不到,世上固有天才,但无全才,等你对剑领悟得更深,自然就能击败她了。”
“那样的剑法我再苦修几载可以达到?”江叶问道。
郑旭道:“也许一招顿悟,也许十年难达,修道一事谁说得准。依我之见,那份剑感你再苦修五年便能够达到。苦修也许进步缓慢,但绝不会倒退。”
“但我最讨厌一个人刻苦修炼后被另一人用天赋所击败,因为有些东西是穷尽一生都难以逾越的。”江叶冷漠道,便回到了洞府。
他仍旧每日勤奋修炼,即便明知自己不敌某些人,因为这道路是他一生的归途。但如果必定有一个人有惊才绝艳的天赋,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江叶开始学习竹玉清,将剑锋置于溪水中,感受溪水的流动,看它的变化,听流水淙淙的声音,看着剑崖上的剑痕,每日抱着枫木剑,凝视着它。
他觉得自己快疯魔了,因为他不是她,不能思她所思,不能想她所想,不能看她所看,也许他能够进入内宗,可之后呢?沦为平庸,永远无法超越她。他永远不要沦为这种人。
有一日他看到悟剑崖上的一抹剑痕,似乎自己很熟悉,他仔细辨认,绞尽脑汁回想,方才想起是自己那枚古镜上的花纹。江叶拿出古镜对比,仿佛出自于一人之手。
一般古镜上所绘的都是花草鸟兽之类的,而他这枚古镜上所刻的却是有些弯弯扭扭的线条。如果剑崖上的是剑法,那么古镜上的又何尝不是剑法呢?
他曾仔细勘视过这枚古镜,仿佛是一枚凡器,无任何用处。江叶仔细对比崖上的剑痕,虽然与古镜上的痕迹并未重合,但弧度极为神似,并且都很自然,如果将剑痕纹于这枚古镜上,那并无任何违和感。
江叶回到洞府沉思:练,还是不练。
如果这只是一个虚假的剑法,那么自然便是毫无用处,甚至可能会走火入魔,况且这“剑法”极为诡异,不知多久能够掌握,如果不练,面对竹玉清那样的对手,只能使用基本剑法的他毫无取胜之地。
江叶将古镜上的剑法刻画下来,去询问郑旭。
郑旭道:“这诡异得不像是剑法,我也从未见有人用过这种剑法。”
江叶带他去看崖壁上的剑痕,问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www.xiumb.com
郑旭道:“剑形倒是极为相似,但并无神韵,与正统剑法相悖,也并不适合去练它。”
江叶恳请郑旭教自己,但被他拒绝道:“这并非剑道正途,一味追求精深奥妙只会变成一个空壳子,表面精美无比,其中却缺乏深意。练剑定要脚踏实地,刻苦锤炼,行走正途,走歪门邪道也许有刹那间的光辉,但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最终陨落。”
听郑旭的话语,这应当就是出自一人之手。但郑旭却并不愿意教自己,江叶只得自己琢磨。一般剑法都讲究出剑直而有力,宛如弓弦,而这剑法却似月牙,攻左实右,攻上实下,要点就在于出手时的佯攻能否被对手识破。使此剑法时剑极易脱手,力道也难以把控。虽然精妙,但确实如同空壳子一般,倘若对手挡住一剑或避开急速持剑攻来,那么处于下风的便是自己了,只能一直压制着对手不让他有反击的机会才可以。而且这剑法并无防守,全都是歪曲的进攻方法。
一套满是破绽的剑法,一套难以让人捉摸的剑法,每一种起势便有许多种变化,江叶仔细琢磨着剑势,频繁变换手形去尝试,以期达到出剑时的流畅。但只是最简单的一招,似乎都难以掌握住。
“刹那间的绚烂与悠久的烛火,应当怎样抉择。”夜间,江叶对着古镜沉思。他只是要追求胜利,那份道路让他看不到任何超越她的希望,就同在比试中平常的剑法对她造不成一丝威胁,但自己凶险的一搏能伤到她一样。
“但又有谁能断言这份道路不能走到最后呢?能决定走得多远的只有你自己。”江叶收起古镜。他只是去追求更高的境界,更极致的剑法,他不愿去走常人走过的稀松平常的道路。就算这条道路再崎岖险恶,只要能够变强。
江叶抛弃了之前所学,苦心钻研,但他连往日击败过的敌人都赢不了他们了。他每日练习此剑法时,心中都会冒出一个念头:我做得对吗?我该走这条道路吗?是不是应当放弃它。
竹玉清在他的心中渐渐留下梦魇,如果不能击败这个敌人,他对于修道路就没有任何的期望。他又开始尝试练习以往的剑法,但钻研了如此精深奥妙的剑法后,他练习以往的剑法后只会感到无用,觉得不如古镜中的剑法。他已明白自己回不去了,就算再去拾起之前的剑法,也赶不上众人,只有古镜铭刻的剑法能拯救自己。
在李九,郑旭和众人看来,江叶已经疯魔了。出剑的手势已扭曲地不成样子,每日去练习那些诡异的剑法,有时剑脱手会伤到自己,剑法变得越来越弱,也没有了以往从容不迫的神态,每日因为剑法达不到自己的预期而愤怒异常,有时又哈哈大笑,而且断绝了与所有人的来往。
郑旭曾劝他说:“你着相了,不如及时抽身,此时还尚有转圜的余地,何必因当日之事耿耿于怀。”
“剑客是要为剑奉献一切的,我已决定做一名剑客,遇到比我强的对手,当然要超越。”江叶对他道,“至于我的感情上的变化,是因为我的眼中已只有剑,为它喜,为它怒,这把剑的变化就是我的变化。它现在已经残破不堪,我也便残破不堪了。”
“痴儿。”他叹道。见江叶已达到了这种地步,不听自己的劝告,他也只能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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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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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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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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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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