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挽衣看上去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话也轻言细语的,只是再没了在天宫时的那种唯唯诺诺。
钟琳琅本想明天亲自去找她,没想到她竟主动来了。m.χIùmЬ.CǒM
“听说上神受了伤,现在可好了?”屏退了侍女,柳挽衣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一脸担忧地坐到了床沿边。
钟琳琅摇摇头,扯出一个笑:“我没什么事,昨天的事谢谢你。”
昨天若不是柳挽衣给她提供了机会,她也不可能再见到傅景策。
“那就好。”柳挽衣担忧的神色淡了几分,带上了几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而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本以为留下她会触及傅景策的逆鳞,没想到他倒是乐在其中了。
这不是自己的本意。
又重新拾掇好笑容,柳挽衣试探道:“上神这次来魔宫,可是有什么事?”
钟琳琅想了想,并不准备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囫囵吞枣似的掩盖过去,“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上神若是有事,尽管告诉挽衣,挽衣一定尽自己所能,不让上神忧心。”柳挽衣轻轻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上神打算,在魔宫待多久呢?”
她的手指冷冰冰的,让钟琳琅不禁想到昨晚的那场大雨,毫无征兆。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微笑道,“不会很久。”
她本来也不想在这里待,要不是为了拨开迷雾让真相重见天日,她也不会眼巴巴地跑来,最后还不落着好。
柳挽衣轻轻点了点头,笑容未改。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尊上……见过上神了吗?”
钟琳琅点点头,“见过了。”
“那,那上神有没有和尊上说了什么?”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柳挽衣有些心慌起来,不自觉地进一步发问,看起来十分紧张。
因为从天宫来的灵药,是她借花献佛的。
柳挽衣压根没想到钟琳琅会亲自来,本以为她和傅景策的关系都闹得那么僵了,按理说两人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怎么上神还主动找来了。
从那天傅景策亲手摔了碧玺耳坠开始,柳挽衣就觉得他应该是恨钟琳琅的。
既然恨,为什么还对她这样心慈手软?
这太不像他了。
正思索间,钟琳琅伸了只手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我没说什么。”
柳挽衣赶紧回过神来,略微松了口气,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我给上神带了燕窝粥来,给上神补补元气。”
不能再问下去了。
其实她问不问,对于钟琳琅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
钟琳琅好歹也飞升几百年了,对于柳挽衣的那点小心思,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连续问了她那么多问题,来探望她是假,套话是真。
柳挽衣好像很怕她和傅景策接触。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钟琳琅低垂眼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被子上轻敲着。
柳挽衣端来了燕窝粥,看她正在沉思,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上来了。
“上神。”
钟琳琅闻声抬头,道了声谢,脸色柔和地将粥接了过来。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床上的少女虽然面色苍白,正垂眸喝着粥,但难掩动人的姿色。
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着,遮掩去她眼中的情绪。
柳挽衣看了她几眼,在沉默中抿了抿唇。
“上神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先下去了。”
她起身欲离开,钟琳琅抬起头,无意说了一句:“魔宫人性凉薄,今后还要仰仗你。”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漫不经心,细听还带了几分失意。
柳挽衣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对她笑了笑,欠身退了出去。
出了沉香榭,柳挽衣面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刚刚上神说,魔宫人性凉薄,今后就要靠她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说?
难道说,是尊上对她不好?
可是明明今早有侍女告诉她,尊上去了沉香榭,一直待在里面。而且刚刚钟琳琅也承认了,她见过尊上。
不,这也不好说明什么。
既然正主都暗示她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那么应该不会有假。
况且钟琳琅的一身重伤,搞不好就是尊上造成的。毕竟,他那么恨她。
再从刚才的对话推断,自己借花献佛的事,应该还没暴露。
柳挽衣叹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跟在她旁边的侍女秋茶看出来主子的心事重重,主动开口道:“姑娘可是在为沉香榭里的那位忧心?”
柳挽衣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秋茶笑了一声,“就说咱们姑娘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依秋茶鄙见,姑娘大可不必将沉香榭里的那位太当回事。”
“此话怎讲?”柳挽衣皱了皱眉头。
“现在整个魔宫谁不知道,尊上上位少不了姑娘的帮忙?”秋茶压低了声音,“况且之前姑娘还救过尊上的命,在尊上心里,孰轻孰重早就分得清了。要不然,昨天那么重大的宴会,也不会只带着姑娘了。”
秋茶继续补充:“再说了,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面,给了沉香榭里的那位难堪。她一位神女,连尊严都不要了就跪下了,尊上看了不也没心软嘛。最后要不是姑娘心善,想必她也待不下去了。”
“说到底,姑娘只需要记住一句话。”秋茶精辟地总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救过尊上,尊上也为了救活您宁愿去死,这天大的情谊,是谁都换不走的。”
她这一番话如同定心丸,让柳挽衣心里好受了不少。
“好了。”柳挽衣出声阻止,“主子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过分讨论了。”
秋茶知道她心情好了不少,笑嘻嘻地说了声是。
柳挽衣继续往前走。
秋茶话糙理不糙,她说得对。
自己才是傅景策的救命恩人,还帮他上了位,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他也为了她差点赔上命,现在对她又这么好,若不是对她有情谊,那很难说得通。
纵使神女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没办法在魔宫立足,只能是死路一条。
柳挽衣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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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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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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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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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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