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疼得要命,她醒过来想喝水,却看见了在床沿边坐着的傅景策,正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他穿了身月白色长衫,未着正装,看样子应该是下了朝会。
钟琳琅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本想自己爬起来倒杯茶,可是断骨处实在是太痛了,还没用力就瘫倒在床上。
还有膝盖,简直站不起来。
她抬头,看见关雎正站在不远处,等候吩咐。
钟琳琅直接忽视了傅景策,对着关雎指了指桌上的茶具,意思是告诉她自己要喝水。
傅景策也顺着她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关雎。
关雎会意,倒了盏热水送过来。
钟琳琅伸手去接,却被傅景策半路拦截了。
关雎欠身,退了出去。
“……”钟琳琅有些不甘心,想要喊住她,但嗓子哑得出不了声。
傅景策一边轻按住她的肩膀,一边将杯盏抵到她的唇边。
“喝水。”
她才不喝他施舍的水!他就是个白眼狼!
钟琳琅抿了抿苍白的唇,抬手就把杯盏打翻了,就像昨天傅景策打翻夜明珠那样。
热水意料之中地泼到了傅景策的衣服上。
他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他今天倒是难得的好耐心,走过去又给她倒了一盏热水。
杯盏又抵在她的唇边。
“喝了。”傅景策冷冷地出声警告,“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耐心有限。”
钟琳琅咬了咬牙。
为了自己的嗓子,她要学会低头!
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完,钟琳琅松了口气,趴到床边。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牵扯到她的伤口,她又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傅景策盯着她,眼里多了丝嘲讽。
他想要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得到了他的允许,只见有两三个侍女呈着妆匣鱼贯而入。
钟琳琅本以为妆匣里放着胭脂水粉什么的,没想到等她们走近了,她才发现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各色耳坠。
白玉、青玉、璎珞、鎏金、琉璃、红珊瑚、翡翠……唯独少了碧玺质地的。
所有耳坠的样式,都是仿照之前她当掉的那对来的。
钟琳琅愣了愣。wWW.ΧìǔΜЬ.CǒΜ
“你喜欢哪种?”少年抬手去摸她的黑发,语气忽然温柔起来,耐心询问。
可是钟琳琅能听出来,佯装的温柔之下,藏了他深深的恨意。
恨她?
为什么?
“你不喜欢碧玺,”见她沉默,少年有些不解,“这里总有你喜欢的了吧?”
钟琳琅皱皱眉头。
“选一样呀。”他伸手挑了她的一缕碎发,慢慢缠绕在指间,语气漫不经心。
钟琳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侧头躲开他的手,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这才多久未见,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傅景策恍然:“哦,我忘了,尊贵的神女怎么会看上这些凡间俗物呢?”
正因为她看不上这些凡间俗物,所以就要把他的心意弃之如敝履吗?
傅景策冷笑。
钟琳琅不明白他这声冷笑的意思从何而来,只是胸腔中莫名涌上一阵怒火,她注视着他,苍白的脸色上带了丝怜悯,“傅景策,你真可怜。”
傅景策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他的目光慢慢覆上一层寒霜。
他讨厌她刚刚的语气,像是在可怜他。
他不需要她怜悯,他现在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也替母亲出了一口恶气,他才不可怜。
可怜的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然而她的一句话还是准确地踩到了他的痛处,傅景策眼中的恨意再也无法遮掩。
猝不及防之间,钟琳琅忽然感觉自己被狠狠推到了床上,背部强大的冲击直接把她断骨的伤口给震开。
她闷哼一声。
傅景策顺势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经意碰到了她手上的划伤,钟琳琅疼得皱了皱眉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
少年的唇依旧滚烫。
钟琳琅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第二次了!
这次他连一丝温情都吝啬给予,吻她的动作带上了个人恩怨,恶狠狠的似乎要把她所有的气息都攫取完。
钟琳琅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死命地挣扎。
这个疯子!
疯子是真疯了,也不管有人在场就腾出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钟琳琅这次是真慌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反抗,甚至蓄足了力气准备踹他一脚。
傅景策到底力气比她大,一只手扣住她的手,一只手去解她衣服的带子,还要分心来躲避她的攻击。
少年停止吻她,眼尾猩红,寒意凛然。
钟琳琅破口大骂。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肩膀一凉。
傅景策直接把她衣服撕破了。
少女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傅景策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去,吻起她的脖颈。
皮肤上传来刺痛感,钟琳琅蹙了蹙眉。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今天不是犯病了就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用牙齿还咬上了。
早知道不和他废话了!
傅景策的手就撑在旁边,看他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应该是放松戒备了。
钟琳琅侧头,找准时机,对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用力,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手腕要出血了。
傅景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抬起眸沉沉看她一眼。
下巴被他狠狠捏住,他咬牙切齿,“钟琳琅你属狗的是不是?”
钟琳琅松口,嘲讽一笑:“活该!”
她顺势起身,拢紧身上的衣服。
痛死了,伤口扯得浑身都痛死了。
他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又皱起眉头来:“你手怎么了?”
钟琳琅冷笑着把手藏到被子里,告诉他:“没怎么,为了头白眼狼,白瞎了这么多。”
“什么意思?”少年还在微微喘息着,似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你的伤好得倒快。”钟琳琅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真如信上所说,生命垂危。”
他诧异,可是很快又讥讽地笑了。
“你看了信。”
钟琳琅听得新鲜,乐道,“我当然看了,要是没有我的药,你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吧?”
“你的药?”傅景策的眸光微微动了动。
“废话。”钟琳琅觉得莫名其妙,她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冒着风险去偷药,结果到头来吃力不讨好。
“现在你可以滚了!”她干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随即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
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傅景策站了起来,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走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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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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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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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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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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