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贵妃一手举着徐嬷嬷的饽饽,一手拿着咸福宫的饽饽仔细地对比着,随口应道,“嗯,放下吧。”
少顷,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毓媩,可以肯定这饽饽不是出自咸福宫,你看这花瓣边,徐嬷嬷这个是十六瓣,而咸福宫的是十二瓣。”琇書網
毓媩颔首,若有所思,“嗯,我是在想,储秀宫送来的饽饽为什么没有这种式样,按理说这款‘童子献寿’是宫中最常用的,储秀宫可是从王府就跟着过来的老人了,怎么会没有这样的花式模具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站在身后的彩霞说,“我记得有个出过痘的姑娘,是从储秀宫常答应房里来的,似乎是叫晓焱的,你去查查有没有这个人。”
“姑姑记性真好,常答应房里是有一个叫晓焱的,前几天被您排到慈宁宫,现在伺候富察福晋呢。要叫她来吗?”
毓媩点点头,彩霞转身而去。
很快晓焱便跟着彩霞来到厅上,“晓焱,你在储秀宫多年,可见到这样的饽饽?”毓媩手里拿着徐嬷嬷的饽饽望着晓焱。
晓焱近前观看,“这种芸豆饽饽储秀宫经常做,厨子王海每次都会多做些,给常小主留着吃,有时奴才也能分得些。”
“哦,那你再看看那边的饽饽,你可眼熟。”毓媩用手指着刚刚阿福端上来的饽饽。晓焱走过去看了又看,“这些应该都是储秀宫的饽饽。”
毓媩微微一笑,“你这丫头就会说笑,都是一样的饽饽,你怎的就肯定是储秀宫的?”
晓焱一脸认真,“毓媩姑姑有所不知,每个宫里的饽饽样式都是有记号的,有的是在花瓣上,有的是在样式上。奴婢以前曾在翊坤宫年妃娘娘院子里当差,年妃娘娘喜欢牡丹,所以翊坤宫饽饽的样式都是牡丹图案。储秀宫是因为主宫娘娘的吉祥数是十六,所以厨子为了讨好她,所有的饽饽的花瓣都是十六个,不信您数一数就知道了。”
“有这等事?”一旁听着的熹贵妃颇感惊奇,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拿起饽饽数花瓣,果然储秀宫的饽饽都是十六瓣。
“花瓣是对上了,可是花样图案和饽饽的大小都没有合适的,这怎么解释呢?”裕妃自言自语,“难道是他们故意隐瞒了模具没有上缴?”
“有可能。销赃灭迹。若真是这样,想找到那个模具就难了,这么大的储秀宫,藏个小小模具太容易了,不如把那个叫王海的叫来问问。毓媩你看呢?”熹贵妃放下手里的饽饽征询毓媩的意见。
“也只好这样了,但愿那个王海不知情,只要他承认这些饽饽出自储秀宫,事情就好办了。贵妃姐姐,叫素练辛苦一趟去承乾宫把王海带来问话,晓焱,你和顺子带人去储秀宫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毓媩们坐在慈宁宫大殿里没有等来王海,而等来的是太医院院使方济才和留在养心殿帮助医治帝后的杏林圣手叶桂,他们的突然造访着实让熹贵妃和毓媩神情紧张。
“二位不在养心殿医治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这慈宁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熹贵妃试探地问。
“回贵妃娘娘话,微臣今日来是想和几位娘娘及皇子们一起商讨一下皇上和娘娘的医治问题。”方院使叹口气,“皇上和娘娘的病情不乐观呀。”
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方大人说什么?本宫没明白,你也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病情怎么了?”熹贵妃大惊失色。
“是呀,怎么个不乐观法?请老太医说详细些。”一向稳重的毓媩有些沉不住气。
老太医略一踌躇,“能否请两位皇子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另外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毓媩立即明白老太医的意思,吩咐彩霞,“请两位皇子来,其余的人都退下吧。”众人退下,厅里只剩下熹贵妃、裕妃、毓媩、方院使和叶桂,五个人谁都不说话,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两位皇子急匆匆来到大殿,“皇阿玛和皇额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弘昼急急地问。
“两位皇子先请坐下,稍安勿躁,容老臣详细说明。”
方太医见两位皇子落座,继续说道,“皇上和娘娘的病以致膏肓,小臣虽尽全力也是无济于事。自从皇上和娘娘确认为重症后,小臣所使用的一切治疗手段都只能是延缓病症的进一步恶化,不能从根本上医治。今日我和叶先生为皇上和娘娘诊脉,发现他们的病情在加速恶化,而且速度惊人,恐怕一两天内就会有明显的病症反应,到那个时候恐怕即便是扁鹊华佗再世也不行了。所以小臣来是想告诉诸位,需要提早安排诸多事宜,以防万一。”
“老太医,今早我出门前去给皇上和娘娘请安时,他们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此时的毓媩也是方寸大乱。
“毓媩姑姑看到的只是表象,这种病恶化起来往往是断崖式的,情况会急转直下。所以不得不防,而且要尽早准备,刻不容缓。”
“准备什么?后事吗?”熹贵妃再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额娘,您别哭,或许还有办法。”弘历连忙走到熹贵妃身旁,双手用力地握住熹贵妃冰冷的手,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的母亲。
“娘娘,容草民说几句。”叶桂起身行礼。“院使大人首先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处理此事。同为医者,草民为院使大人高明的医术深深折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和娘娘的这种情况若在民间恐怕早就……,只可惜这病目前无药可医,皇上和娘娘的病能拖延到今天已算是奇迹了,但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的,这种断崖式的反转迟早会到来,作为医者有责任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家属……。”
不等叶桂继续说,弘历便打断了他,“先生,这些我们都明白,皇阿玛身系国家安危,朝野安定,如皇帝有恙,处理不好会危及江山社稷。身为皇子理应为国家考虑,为江山社稷考虑。但是我首先是皇阿玛、皇额娘的儿子,是病患的家属,我们最关心的是他们还有没有办法救。请先生直言。”
叶桂沉吟半晌,眼睛紧紧盯着方院使。“这办法吗,理论上是有的,但是目前没有一例成功的案例,所以……”
“什么办法?先生快讲。”熹贵妃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方院使擦擦脑门上的汗,“这办法就是用吡石以毒攻毒。方院判就是死在这上,这个法子只是存在于理论上。所以,所以老臣万万不敢把吡石用在皇上和娘娘身上,这可是大大的大不敬之罪。”
大家再一次沉默了。是呀,谁敢做这个主?理论上的可能性,没有任何的成功案例,万一出了问题,就是灭九族的大罪。即便是皇子也得掂量掂量。
终于,毓媩打破了沉寂,“老太医,叶先生,我听您二位讲过,吡石较比断肠草更适宜治疗这病,也听彩霞告诉过我,说方院判用药就多了一点点,所以他才毒发身亡,这说明你们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而且十分接近成功了,那么可不可以继续试下去,多找些重症病患,也许下一个就成功了呢。”
最先被点醒的是熹贵妃,“对呀,宫里有的是重症,给他们试试吡石,也许能成功。”
叶桂摇摇头,“作为医者不能做这样毫无把握的事,再说我们要使用这样剧毒的药也必须事先告诉病者和家属,你们想想,明知道服用的剧毒,谁还会同意这样的治疗?”
“不告诉他是吡石不就完了。”弘昼不暇思索地冒出一句。
叶桂看看弘昼,冷冷地说:“这话可不该出自皇子之口。此事关乎医德,在下不敢苟同。院使大人,我看叶桂也是帮不上您什么了,告辞。”说罢转身要走。
弘历急忙拦住叶桂,“先生留步,我五弟口不择言,失了皇家风范,弘历在这里给先生赔礼,请先生恕罪。”说罢恭恭敬敬地施礼。
毓媩来到叶桂身边,柔声说道,“叶先生,如果有病人知道他服用的是剧毒吡石,还坚持医治,先生可愿意为他医治?”
“若真如您所言,叶桂当然要尽医者之责。只怕是没人愿意当这样的试验品吧?”
毓媩微微一笑,“先生可曾听说溺水者见到稻草都会死死抓住?每个人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他绝不想死。重症病患也是这样,不服药,只有死亡一条路,服药,生死各半,先生,换做您,您会怎样选择呢?先生若不信我,我们可以去储秀宫,那里有两百个等死的重症病患,咱们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先生的治疗。”
见叶桂仍然有些犹豫,熹贵妃抛出了她最常用的手段,“对,凡是愿意接受治疗的,本宫奖励每人二十两银子,若不幸医治无效死亡,再补偿二十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们双管齐下,本宫不相信找不到人。”
叶桂转身望着方院使,“院使大人,您觉得这个法子能行吗?”
“叶贤弟,老夫认为此法可以试一试,若能成功,皇上和娘娘就有救了。”其实方院使早就有拿宫中重症做试验的念头,只是碍于身份他不便提出,如今毓媩说出来了,他正是求之不得。
“那好,说干就干。烦劳这位毓媩姑姑带路,咱们这就去储秀宫,时间不等人呀。对了,叫上吴谦和裕铎,给咱们搭把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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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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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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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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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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