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阳光,破云而出。
雾更稀了。
庄明坤沉吟片刻。
语声微顿。
“轩主?向姬?”
女子神色自若。
“亏你还识得!”
庄明坤满面寒意。
叱道,“不过区区玉衡境,来了又有何妨!”
女子秋波一转。
望向蔚。
这个始终面容木然、不言不笑之人。
“没有确切情报,你也敢来阻截?轩主已破玉衡,至天权。”
语气冰冷,极为犀利。
玉衡与天权。
可不是仅仅一个境界之差距。
天权之境。
才可被称为真正的辉辰者。
庄明坤自然懂得其中利害关系。
不管这名女子所言,是真是假。
都不可用生命去试探。
命,只有一条。
没了,就真的没了。
庄明坤浓眉一皱。
“走!”
微退一步。
高大身形,突地一飘而去。
犹如轻烟。
袍袖微拂。
去而复返。
伸出手来。
抓住蔚的肩膀。
袍袖再展。
霎眼之间。
便已消失在白云深处。
女子莲步轻抬。
抚云鬓。
“草包一个!”
一掠而去。
山风嗖嗖。
木叶簌然。
浮云无定。
忽而飘来,忽而飞去。
波诡云谲,变迁不已。
......
男子将长刃自中年美妇的小腹之中徐徐抽出。
刃尖鲜血。
滴滴淌下。
端详了一下尸身。
冷冷自语。
“杀人杀的有些厌倦了麽?方才几乎下不了手,可惜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
呛——
长刃一抖,脆响亮起。
沾染之血皆被甩落。
夜风自舱门吹进。
长发飘动。
一灯如豆。
男子面部轮廓。
依稀可见。
正是猫鹰。
无情韶华。
眼角已有鱼纹。
举步。
绕船舱而行。
足步过处。
血渍斑斑。
十数具尸体。
死状各异。
恐怖凄惨。
“阴山镇锁穴坊所派道贺之人皆已在此,颇费了些手脚,坊主未至,倒是躲过一劫,这美妇应是其夫人无错,白白做了替死鬼......”
边哼边行。
欲出舱登岸。
蓦然之间。
只觉背后劲风压体。
猫鹰回过身子。
长刃横于胸前。
疾如闪电。
朦胧中。
只见一华服老者自死尸堆中挣扎撑起。
左手按在小腹之上。
指缝间一片殷红。
右手伸双指疾速点来。
嗤——
猫鹰右腕一抖。
寒光现。
长刃贯穿老者胸膛。
老者哀嚎一声。
“坊......坊主,定......定会替我......我等......报......报仇!你......你......逃不......”
断断续续。
话犹未了。
仰身倒下。
胸前血如泉涌。
须臾。
猫鹰才弯腰下去。
探了下老者鼻息。
断气了!
叹息一声。
“手法果然有些迟钝了,幸亏我反应灵敏,否则......,不敢想,不敢想......”
后怕。
猫鹰顿感浑身无力。
急忙坐下。
视线横扫,不禁嗟叹。
“听闻你们坊主以前是开医馆的,精通针灸之术,救人无数,名扬千里,之后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建立个锁穴坊,广招门人,以为江湖就那么好混麽?何苦呢?”
自言自语。
船舱一片静寂。
月光自窗口入。
洒落一片银白。
缓和一盏茶时间。
猫鹰欲起身离开。
忽的。
舱外传来橹桨摇水之声。
心中一颤。
半夜时分。
何人会于这水上泛舟?
一掠至舱外。
游目四顾。
只见右舷边恰有一小船驶来。
船未至。
琴音先至。
隐有女子吟唱之声。
夹杂其中。
琴声咽,漫妮梦断青衣月——
青衣月,年年柳色,兰亭伤别——
霜落虫鸣满竹舟,烟云白金音尘绝——
音尘绝,哀鸿为伴,清唱此阙——
歌声委婉。
漾出篷舟。
顾盼间。
小舟已紧傍而停。
船头之人。
挥起竹篙于舱船之上一点。
小舟便偏侧过去。
猫鹰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并未有人搭话。
片刻后。
舟帘一掀。
一女子报一木琴。
施施而出。
亭亭玉立。
荷叶祆,石榴裙。
眉似柳叶,眼如蜜桃。
秀发垂肩,清新秀气。
猫鹰心魂不定。
桃花运麽?
方才杀了一中年美妇。
又来一美艳女子。
女子冲船头之人微一颔首。
“有劳送我上去。”
猫鹰闻言,回过魂来。
急忙阻止。
“莫要急着来我船上,你有何事?”
女子柳眉微皱。
“爷,您可是由阴山镇而来的锁穴坊中人吗?”
猫鹰一愕。
“别啰嗦,有事直说。”
“以此木琴为证,家主特派小女子前来引领,您不知此事吗?”
猫鹰略一思索。
哈哈一笑。
口放豪语。
“自然知晓此事!这么的,你且不用过来,夫人偶染风寒,当下不便见人,派在下作为代表前往溪口镇无极门,舱船天明便要返回。”
说罢。
不给女子踌躇之机。
身子一拧。
便凌空飞落至小舟之上。
小舟下沉少许。
晃动不已。
女子一个站立不稳。
差点儿落入水中。
幸被猫鹰拦腰护住。
女子面色一红。
垂首挪向一旁。
“爷,功夫好生厉害!”
猫鹰哼哈一声。
兀自坐下。
向船头撑篙之人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莫要再耽搁时间。”
撑篙之人望向舱船。
“这位大爷,小的怎的闻着有股血腥味,不会有什么事吧?”
猫鹰打个哈哈。
“无碍无碍,只管走你的便是。”
女子点头。
邀猫鹰入得蓬中。
小舟向来路返回。
两人相对而坐。琇書網
桨声荡漾。
女子体香,随风袭来。
猫鹰嗅着,竟觉微醺。
甩了甩头,提起精神。
“方才听姑娘来时于小舟之上吟唱,甚觉唱奏俱佳,不知能否再为我来上一首?”
女子摆好木琴,调弄几下。
低声道,“爷,您谬赞了,小女子唱的不好,多多担待。”
猫鹰微微一笑。
伸手示意。
女子便幽幽唱起。
今夕何夕兮,芙蓉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郎君同舟——
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郎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声音凄伤。
荡于舟上。
猫鹰听曲。
生起怜惜之心。
曲毕,击掌。
女子含羞起身。
转身弯腰。
由箱柜中取出酒壶与酒觥。
置于桌上。
“爷,长夜漫漫,若无睡意,您便尝尝这青衣佳酿。”
随即倒了两杯。
待女子饮下。
猫鹰方才擎起酒觥。
一饮而尽。
女子赞道,“爷,好酒力。”
随后伸出玉手。
将灯芯捻熄。
扑到猫鹰身上。
碰倒酒壶,打湿船板。
幽香扑鼻。
猫鹰把持不住。
紧紧将其抱住。
夜渐阑。
月影偏斜。
女子秀发蓬散。
咬着猫鹰肩膀。
扼住猫鹰脖子。
猫鹰用力喘息着。
犹如一落水将死之人。
鱼水之欢。
临近迸发之际。
猫鹰却突然将女子推开。
横跨其身。
一把抓住置于桌上的长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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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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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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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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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此去非长路更新,第48章 英雄帖,豪聚溪口(十)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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