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蒋志鹤的公子被六军军部千户石啸宇活活打死的事儿,一时间闹的纷纷扬扬。
官员与百姓饭后茶余皆在谈论此事。
有的拍手叫好,赞其为民除害。有的扼腕叹息,悲其仕途尽毁。
情杀、旧仇,人们各执一词,越传越是离谱。
......
知州府门庭若市,大小官员随波逐流,登门善言相劝,好语安慰,称公道自在人心,蒋公子不会白白冤死。
实则各怀鬼胎,有些人不过是走走过场,看个笑话罢了。
蒋志鹤亲自将盐运司副使刘承志送至大门处,又寒暄数句,便目送其离开。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随后转身向府内走去。
刘承志还未走出多远,看到迎面两辆马车并排而来,便唤车夫靠边让路。
哪知两辆马车竟亦止步不前,车夫正欲下车喊话,对面车帘同时撩开,走下两人。
两人快步来到刘承志的马车旁,拱手道,“见过刘大人!”
刘承志撩开窗帘,看清二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通判黄大人与理问苏大人。”
“刘大人这是刚刚从知州府出来?”通判黄才俊问道。
刘承志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天气虽炎热,但入得府内,却是凉意横生啊。如果你们二位正是要上门拜访,我劝你们还是加件衣裳。”
理问苏畅略一愣神,转而谦笑道,“今日出门匆忙,有些疏忽,谢谢刘大人提醒,那便改日再来吧。”
说完,还伸手拽了拽黄才俊的衣角。
“二位,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刘承志放下窗帘。
黄才俊向自家的车夫挥了挥手,车夫急忙赶车让道,“刘大人慢走!”
待刘承志走后,二人并肩站在一起,望着不远处的知州府大门,迟迟没有上车。
“刘承志此话何意?”黄才俊转头看向身旁的苏畅。
苏畅眯着眼睛,略有所思地说道,“形势严峻,这是劝咱俩回家好好想想重新站队之事。”
“那......”
“黄兄,打道回府吧,去了也没有好脸色看,流言蜚语,杀人无形。”
说完,苏畅就转身向马车走去,黄才俊叹息一声紧随其后。
两辆马车掉头离开。
......
蒋志鹤乘车来到章宅。
章文方早已在书房等候。
“此事来龙去脉,我已派人到黑市打听详细。”
“章兄费心了!”
“一个是深居火猪城蒙化镇的梅家,一个是称霸金牛城乌沙镇的屠家。一个叫云鼎,一个叫星宿。”
“这跟那石啸宇有何干系?”
“砚名是如何与那屠进走的那般亲密的?哼,拿自己性命于他人做了嫁衣。”
“章兄这是何意?”
“商人利益之争罢了,偏偏将这二人拉入水中,砚名受人蛊惑,石啸宇亦是无妄之灾。”
“砚名被石啸宇亲手打死,他难辞其咎!必须以命抵命!”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王法自有定夺,木獬城谁是王法?如今是先生与那袁君谦!”
“那我便去寻先生,先生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先生有话在先,让你加紧管教,你却当做耳旁风,再者,那日砚名假传你的口谕,私自调动官差寻扰滋事,你怎与先生解释?”琇書網
“我......”
“哼,自身都未站稳,何来勇气去问他人知罪!糊涂!”
“章兄,我心如刀割,身如火烤!唉......”蒋志鹤低下头,狠狠地一巴掌扇到自己头上。
章文方打开门,丫鬟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汁而来,轻轻放到桌上。
“目标就在前方,不能自己先迷失了方向,乱了阵脚。我特意叮嘱厨房为你熬的参汤,喝了吧。”章文方拍了拍蒋志鹤的肩膀。
蒋志鹤心力交瘁,老泪纵横道,“章兄真乃蒋某的手足啊!”
“砚名自小在我眼中长大,虽生性顽劣,但罪不至死,我心中待他亲如己出,自然不会让那行凶者逍遥法外。”
蒋志鹤双手端着碗,视章文方为救命稻草,“那该怎么办?”
章文方阴险地说道,“严博昌已去,这次是天赐良机,不但要那石啸宇死,严博盛也别想活!”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哼哼,如果我猜的没错,先生心中也有此意!”
蒋志鹤愣神片刻,似有觉悟,“这是要削弱那袁君谦的力量?”
章文方嘿嘿一笑,“正解!”
“明日你便随我前去先生府上,到时你能装多可怜就装多可怜!先生刀子嘴豆腐心,不会不闻不问的!”
“章兄,一切听你的!”
......
哗啦——
袁君谦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抬手指着严博盛,气的说不出话来。
严博盛却平淡如水。
“糊涂!糊涂!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袁君谦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你这是害了石啸宇啊!你知不知道!”
严博盛呵呵一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觉得我做的很对!”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你明不明白?”袁君谦把桌子拍的嘭嘭作响,想要散架。
严博盛低头独自细细饮茶,“那怎么的?让石小子在军部等死,还是提头去知州府请罪?哼,就蒋志鹤那逆子,残害乡里,无恶不作,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行啊,严博盛,你是真厉害!你从何时变的这么护犊子了?”
“从兄长离开的那一刻!这个担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袁君谦沉默了。
“兄长已无子嗣,石小子就是他的心头肉。假如兄长如今尚在,蒋志鹤敢动石啸宇一根汗毛,呵呵,我觉得兄长会带兵拆了蒋志鹤的家!”
“唉......”袁君谦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道出心中多少的辛酸。
严博盛蹲下身子,将袁君谦摔碎的茶杯一块块捡起,“破镜不能重圆,人死不能复生,把蒋志鹤的怒火都留给我吧。”
袁君谦捶了捶腿,蹲到严博盛身边。
“从云城主离开那刻起,我就知道木獬城将要不太平。”
“那师生党视我盐运司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此事定然会成为一个导火索,一发而燃全身,如今已不是政客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恐会顺势引动各个军部的变革。”
“这一局面,应该就是神君想要看到的。”
“不在安逸之中爆发,就在安逸之中灭亡,当波及生命的危机感降临之时,才会激发人的求生欲。”
“等待,所有人都在等待,上边眼睛在看着下边的人犯错。”
“如今,时机已成!”
听着袁君谦的一句句话,严博盛顿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博盛,你可知当年博昌击杀的日鼠城城主与鲍丰元有何关系?”
“哦?......”
“他可是鲍丰元的长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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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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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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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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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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