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四处打量了一下,试探道:“客人走了?不用饭了?”
兰司情捂着胸口,悠悠道:“不吃了。”
王嬷嬷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这女子身量怎地这么高。”
兰司情不以为然道:“这世上红发碧眼的都有,身量高些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王嬷嬷还想问什么,兰司情不耐烦道:“这是齐家绣坊的秀娘,专门给我做鎏金软玉束腰宫裙的,你可放心了吧?”
王嬷嬷却道:“方才老奴在外面好像听说了她跟兰大少爷有关系?上次侍郎老爷过生日时,夫人曾经叮嘱过老奴让主子跟大少爷别走太近,大少爷人精,主子……”
“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向你请示了?”
兰司情勃然大怒:“那是我亲弟弟,我娘亲自己怎么宠他的我不知道吗?我亲弟弟还能害我吗?”
王嬷嬷本来好心,却被无端骂了一顿,只得低声道:“老奴只是听夫人命令。夫人大少爷跟小姐不是一条心。”
王嬷嬷已然瞧出齐名宣不是什么正经人,还在苦苦相劝。
可是兰司情却根本不领情,厉声呵斥道:“我娘跟我是不是一条心?她跟兰司君是不是一条心?别说她跟兰司君不是一条心。我娘当初为了让兰司君上皇家学堂发花了多少银子以为我不知道么?”
王嬷嬷见她根本不听劝,只得叹息退下:“是老奴多事了。”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前帝冥诞日。
夜宸渊提前替许氏打点好了进宫的相关事宜。许氏经过这一阵的保养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上殿面圣定然不失仪。
不过,兰相自从探望过许氏后,不知道是心存愧疚还是怎么的,竟然开始对这个被他遗忘了许多年的人上心了,时不时时就派人给许氏送些营养品。
好在许氏当初是借着肺痨怕传染的理由出来的,所以哪怕相府的人来的勤快,也不敢靠,都是由叶嬷嬷出面应付。
所以这段时间相府的人并不知道许氏的喉咙已经好了,更不知道她要进宫面圣。
进宫前,夜宸渊答应了兰司羽要在许氏面前秀恩爱,跟她一同将许氏送到宫门口。
许氏对夜宸渊这个面冷心善的女婿越来越满意,一个劲地夸他,还让她要让着他,不能太矫情任性。
兰司羽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应下,自己演的戏,咬碎了牙也得演下去啊。
许氏进了宫后,兰司羽便回了府。因为这种日子女子是不得参与的,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不能参加。
兰司羽刚带着右右回了府,就看见门口停着长长的队伍,队伍的尽头是一辆十分奢华的辇车。
兰司羽开始还八卦的打听,问是谁来了。结果门房说是贤妃娘娘来了半个多时辰了,正在府里等着她呢。
贤妃?夜宸渊的娘亲?
她来干什么?
一般婆婆除了催生应该也没别的事了吧?
兰司羽想了想,觉得这事她可以应付,便淡定地带着右右去正厅风“婆婆”去了。
贤妃正首座坐着。宫里的女官叶青青给她打扇,兰司情给她捏肩,看起来十分享受的样子。
叶青青和兰司情见了兰司羽,便过来见礼,兰司羽又向贤妃行礼。
贤妃冷眼看着他们拜完,神色有些不愉道:“昱王妃这是去哪了?”
兰司羽低眉顺目道:“回母妃的话,得知今日先帝冥诞,儿媳出去往皇陵的方向拜拜了。”
兰司羽本来想用“孝道”挡住贤妃的斥责,但今日贤妃显然来势汹汹,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先帝冥诞,宫里自有祭祀,本宫都不得参与。你拜帝陵是想说本宫不孝还是想借故抛头露面?”
“我没……”
“本宫虽然身处深宫之中,但你那些事都点滴往本宫耳内传。本宫不是爱管儿女事的人,但你身为皇家儿媳举止失仪伤的是皇家颜面,影响的是宸王的前程。”
这话字字句句都带罪问责,砸地兰司羽有些蒙圈。
兰司情低眉顺目的站着,眼底尽是得意的笑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娘亲一出手,贤妃就亲自来训斥兰司羽了。
兰司羽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贤妃这个婆婆不跟她一起住,这么偶尔发一次飙,她也挺得住。她想着好好应付,把贤妃送走就完了。
她便装着乖顺的样子低头道:“是,儿媳知错,母妃教训的是,儿媳以后再也不敢私自做这种愚蠢的决定了。”
贤妃对她的态度也颇为满意,点头道:“懂事便好。你进宸王府也有一年多了,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吗?”wWW.ΧìǔΜЬ.CǒΜ
果然婆婆都是来催生的。
兰司羽想了想,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婆婆做主把自己休了好了。
于是她便十分坦然道:“回母妃,司羽无能,不能得王爷青睐,王爷对我不甚满意,这事母妃应该是知道的。”
贤妃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才生气。她抓不住自家男人,就抓墙外的。
“你什么意思?别告诉本宫王爷都没有碰过你!”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
兰司羽态度诚恳:“母妃恕罪。但王爷厌恶我,看见我都厌烦。司羽自觉自己容貌丑陋,德不配位,不敢攀附王爷。”
贤妃单纯,见她态度卑微,一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叶青青适时插话道:“王妃误会贤妃娘娘了,贤妃娘娘只是希望王妃早已诞下麟儿,并非要王妃您自请离去的意思。”
果然绿茶都擅长煽风点火嚼舌根。
贤妃立刻想到听到的传言,脸色一沉,冷声道:“这么说来本宫确实记得你三番五次地要渊儿跟你进宫和离。看来你是不愿再伺奉我家渊儿,要另觅新欢了么?”
兰司羽琢磨着贤妃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另觅新欢?这是怀疑她爬墙?
“司羽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贤妃冷笑,“大摇大摆的上街,成日里抛头露面。如此见多识广,宸王府的后宅自然拘不住你。”
兰司情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柔声细语道:“贤妃娘娘明察,姐姐不过偶尔上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写诗看书。您若不信,可以去姐姐以往住过的屋子瞧瞧,那里尽是姐姐以前写的诗。”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兰司羽眼底闪过几分冷芒,她搬到夜宸渊的院子后就再没去过当初原主暂住过的那个小破屋。
兰司情这个时候提,显然那里被她做了手脚。
贤妃出身武将,对会写诗的人颇有些好感:“当真?”
兰司情温声道:“自然是真的。我爹常说早年许大娘在乡间也是才女。姐姐定然是学了许大娘的才情。娘娘若不信,遣人去瞧便是。”
叶青青还十分体主动说要帮忙去取。
贤妃点头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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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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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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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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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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