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将旬氏的家当,拍卖干净、土地瓜分一空。
又处置了几户穷凶极恶,声名狼藉的豪强劣绅,这才在黑压压跪倒在官道旁的隶奴、黔首们恋恋不舍的叩谢声中,启程往西,奔着上郡而去。
坐在马车中,望着官道边不绝于途的民众。
文呈叹口气:“刀枪剑戟已经发给尔等了,以后保卫自家财产,就全得靠尔等自己了,汉安军只能保尔等一时,又怎能保护尔等一世呢?”
“文将军你这是何苦来哉?”
贾诩也叹口气:“旬氏枝繁叶茂,树大根深,代有人才出。旬氏八龙,声名正盛,前途不可限量。
“昭余旬氏,虽不是嫡房嫡子,却也是旬氏隐宗、旬氏在并州地界上的利益代理人。”
贾诩眉头紧锁:“文将军此举,凭白便宜了那些贱民,自己却捞不到许多好处。
旬氏如今虽无反应,但此仇是会被颍川旬氏记入‘宗族大事记’的!”
文呈知道贾诩言下之意:像王氏、旬氏、袁氏,这种顶级世家门阀遇到事情。
并不会像寻常人家,那般撸起袖子,不管不顾的,就急吼吼地去报仇雪恨的。
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世家门阀报仇,时间跨度,可超过百年!
这种世家行事,都是着眼将来,考虑长远。
有些世家门阀受辱,会将此事写在小本本上。
如果报复,并不符合家族利益,这些世家,竟能隐忍几代人!
像前朝窦太后,她惹毛了一些世家门阀。
最后窦太后的家族,被人连根拔起、清洗一空!
至今都没人知道,具体是哪些世家在背后发力、又是哪个世家,在其中起到了主导作用。
世家门阀,都属于金龟子、烙铁头毒蛇。
非常的能潜伏、特别的能忍,轻易不出手,出手必除根!
“顾不了许多了。”
文呈笑道:“再不将土地分给隶奴黔首们,使得耕者有其田,这天下是要出大事的!”
段颎瞟了文呈一眼:“文家小儿,你将老夫从天牢中讨要出来,该不会是替你养望、替你博取世人一声‘仗义相助’的夸赞罢?”
私底下段颎都称呼文呈为文家小儿,心情好了叫文呈一声文家小子。
只不过段颎无兵可带、无仗可打,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段老将军稍安勿躁,过不了多久,有的是仗让段老将军去打。”
文呈对牢骚满腹的段颎道:“汉安军的作战理念、战略战术与众不同,段老将军还是再熟悉一番才好。”
“而且如今我手中才千二百兵马,想当年,段老将军动辄指挥数万大军,分几百兵马与你,哪能入的了段老将军,你的法眼?”
文呈道:“待到了上郡,新征兵马,尽皆交于段老将军之手,我概不干涉,如何?”
“看得上,看得上!”
段颎急道:“如今老夫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兵在精,不在多的兵法要义!”
“往日老夫领兵过十万,遇敌敢主动往前冲的部曲,勉强能凑万余,真正能打的兵马,实则不足五千。遇到败绩而不崩溃的人马,恐怕连一千都凑不全,百不存一呐!”
“老夫看汉安军军士们,那是越看越艳羡呐!袍泽间情深意切,手足情深,遇敌怼而自战,毫不拖泥带水。”
段颎两眼放光,犹如乞儿看见了狗肉、老光棍碰巧看见熟.妇人野浴:“哪怕敌军势大,这些汉安儿郎们也是挺胸而上,真正的不惧不退、不死不休、前赴后继,死不旋踵……啧啧啧,这才是真正的强汉军卒,悍勇无畏!”
“自家婆娘自家爱,自家的娃自己带。”
文呈轻笑道:“上郡男儿刚毅,血气方刚,敏于行而拙于言。
届时,段老将军好好培养出来一支强军就是了……汉安军将士即便是拨付于你,段老将军,你恐怕也指挥不动。
这可不是我下一道军令,就能让彼等,对你心悦诚服,愿意心甘情愿受你指挥的。”
三人正在闲叙之时,探马与执勤军士双双来报:
一是负责押运军资的大户们,在岢岚县一带受阻!部分军资被吕布的兵马扣押!
另一则却是:有一位名叫赵云的常山国小吏,领着三百义从来投!
汉代是郡县制,但还有分封的“国”,是刘氏子孙食邑之地,相当于郡。
“赵子龙?”
文呈大喜:“快快有请!等等,我这就去迎候这位将军!”
将军?
段颎贾诩对视一眼:你自己还是区区杂号将军哩,这又打哪冒出来一个将军?
文呈跳下马车,带着护卫首领苏剑、典韦,齐齐往后军方向而去。
待到到了军伍后方,却见一名站在战马旁,一手执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ωωω.χΙυΜЬ.Cǒm
但见他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英俊潇洒、白脸无须,阔面重颐,身着玄铁甲,腰系铜铸兽首鞶革,足蹬镶钉战靴,端的是一表人才、威风凛凛!
“常山赵子龙?”
文呈上前拱手,哈哈大笑道:“有子龙助力,我汉安军何愁前路妖魔拦路、鬼魅当道?”
那少年赵子龙显然没有料到文呈竟然也是如此年青,且对自己的礼遇极高,心下有一些吃惊,赶紧抱歉回道:“常山赵子龙奉叔父之命,前来文将军属下效力,文将军有何差遣,尽可吩咐。虽牵马坠蹬、刷马喂草,不敢有半分怨尤!”
“子龙少年豪杰,人中俊廖,我哪能让你明珠暗投,又岂敢随意支使于子龙呢?”
文呈扭头吩咐苏剑道:“红粉送佳人,好马赠英雄,去将我那匹追风马牵来,再吩咐匠人替赵小将军打造一支三菱铁枪,以助小将军神威!”
赵云闻言大惊,连忙大呼使不得,使不得!
文呈不肯,执意将宝马相送——自己不太会骑马,硌的屁股生疼、摇晃的腰疼、僵的大腿疼,再好的俊马配给自己,除非是逃命之时,其余时候也是无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争执客套半晌,赵云年幼,脸皮没文呈厚,被文呈三言两语一阵连吹带打的糊弄,也只得收下了那匹原本是西域马匪头目的坐骑。
以前文呈曾经在赵云叔父、那位禁军将领面前夸下海口,赵云一来汉安军,就安排高官显职给赵云。
奈何这支兵马太少,无奈之下只能让赵云当了一个“大队长”,领兵六百余,相当于大汉军队中的曲军侯。
这只是给赵云表面上的领兵权。
赵云根本没接触过崇尚军阵配合、以火力覆盖的汉安军,相信过不了多久,赵云自己都会明白过来:这支兵马不一样,自己这个外行,还真不适合去指挥这支兵马。
至于赵云从常山带来的义从,统统赏赐一大笔钱帛,职位都升一级。
——除了赏赐下来的真金白银,升职其实也是虚的,拢共就这点兵,升职了也还是带原来那些属下。
汉安军军士们,怎么可能愿意被这些人指挥?
用汉安军将士们的话来说就是:就凭尔等的手段,信不信我两个小队、三十人,已经足够打的尔等找不着北?
赵云似乎对自己的职位并不是太在意,欣然规往,领命而去。
难怪人人都喜欢赵云,像他这种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一辈子就像一块砖,上级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好后生,哪能不招人喜欢?
有典韦、赵云的加入,文呈总算不怯与敌军斗将了!
敢扣押我的军资?吕奉先,你的屁股要倒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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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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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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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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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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