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常一样,一到家就去了乔悦的房间。
乔悦没吃晚饭,一早就熄了灯。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方耀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听到房门外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立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半遮住脸,闭上眼睛。
乔妍听家里的阿姨说乔悦身体不舒服,觉得不放心。打开门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乔悦的床边,弯下腰探身看了看,见她正睡着,没惊动她。
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缓了片刻,很轻地叹了口气。
收回手,替乔悦掖好被角,在床边静站了会儿。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动作很轻地转身从房里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咔哒”一声,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墨色中。
乔悦闭着眼,鼻子一阵阵泛酸。
听着房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的点。
把自己囫囵裹进被子里,压着声哭。眼泪一直往下淌,怎么都止不住。
她很想问问乔妍。
一直被她当成人生风向标的妈妈,她这么深爱着叫了十几年“妈妈”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妈妈呢?
她接受不了,更不敢相信。
可她也很清楚,无论方耀华口中所述是否属实,她都不能问。
在乔妍面前,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巩固一段关系需要漫长岁月积累,摧毁却只需一个很细小的契机。
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某一方犯了无法弥补的过错,更可能的是被人们常忽略的琐事积压。人与人之间的某种联系,脆弱到一秒就能崩塌。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潘多拉的魔盒,不能轻易触碰。
一夜无眠,天光微亮乔悦就起床了。
洗簌的时候一抬头,跟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哭了大半宿,眼睛边缘处还泛着红晕,有些浮肿。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了好一会儿。
眉梢眼角、唇形鼻子,五官分明跟乔妍有七成相似。
就连脸型,也都是一样的。
怎么她就不是乔妍亲生的呢?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个令她费解又难过的问题。
想起那个令人作呕的方耀华一口一个“赔钱货”的这么叫着她,她觉得恶心。
许是心理的不适间接导致了生理不适,她弯腰干呕了一阵。
眼泪又涌出来了。
匆忙扯了毛巾捂住眼睛,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时间尚早,乔妍还没睡醒。
乔悦穿戴整齐,路过乔妍的房门外,步子停了一下。没有惊动乔妍,低着头紧了紧背在肩上的书包,继续往前走。
出了家门,乔悦望着天边的一点淡青色,慢慢步行到了马路上。站在行人稀落的十字路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前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乔悦到现在还没能整理出个头绪。
坐进车里的时候脑子依旧是混沌状态。
不想去学校。
可比起在学校,她更怕呆在家里。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乔妍。
昨晚方耀华把话说得明白,只要有了她出生秘密的这个把柄,方耀华可以以此为要挟,不断地从乔妍身上榨取利益。
乔悦对乔妍觉得抱歉又愧疚。
她这个“赔钱货”的存在,已经是在拖累乔妍了。
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信了方耀华口中形容她不祥的说辞。
她的出生,直接导致了生母的死亡。
方耀华说她是灾星,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
乔悦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来得太早,教室门还没开。
值班老师拿了钥匙给她开了门。
乔悦向值班老师道了谢,独自走进空荡荡的教室里。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她止步,低头看座椅底下的一片狼藉。
有人,应该不止一个人,往她座位底下扔了各种垃圾。空易拉罐、拆包没吃完的薯片、方便面碎屑、半截口红……
她没表现出多惊讶的神色,一脸平静地原地默了片刻,视线往上抬。
桌肚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纸团,再往上,桌面上被人用修正液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字眼。
“狐狸精”、“骗子”、“去死吧”、“骚货”……那些字出自不同人的手,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桌面。
胸腔里的怒意只燃起了一瞬,很快就熄下去了。
她觉得很累,情绪积压到一个点,连爆发的力气都快没了。
总有那么一群人,打着“看不惯”的所谓正义旗号,在墙倒众人推时出人意料的“团结”。
乔悦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要是搁从前,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跟乔妍联系,询问乔妍的应对意见。
可自方耀华出现后,乔悦一夜之间消化了自己的身世,心里压了一座山。开始接受自己是个累赘的事实,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不是乔妍亲生的,在乔妍辛苦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后,还因为她的出生秘密成了乔妍的负担。
乔悦认定,自己已经失去向乔妍伸手求助的资格了。
思绪很乱,乔悦站在课桌边发了会儿呆,把书包放下。从教室后面拿了扫把和簸箕过来,弯下腰,开始闷声不响地清理自己的座位。
她收拾了很久,桌面上的修正液痕迹很难清理,需要用尺子一点一点刮掉。
陆续有同学进了教室,都在往她这边看。
乔悦还没能把自己的座位顺利清理干净,在周围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声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专注清理桌面上不堪入目的字迹。
有人影慢慢晃到了乔悦的桌边,教室里的说话声没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刚进教室门的那几个人身上。
乔悦的视线往来人的方向处稍转,三双男生的鞋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她没理,转回视线继续忙自己的事。
那三人在她桌边站定,见她没反应,一只男生的手撑在了她还没能清理干净的桌面上。撑住她桌面的男生往桌边靠了靠,吊儿郎当的“喂”了一声。
乔悦刮着修正液的动作停住,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来人。
是近来常故意找她茬的吴刚。xiumb.com
“乔悦,别说你刚哥我没给过你机会。今儿个我心情好,就再让你选一次。要不要跟了我?给句痛快话!”吴刚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着一条腿,指了指她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桌面,挺嚣张地说:“你要跟了我,以后你的事,我都罩了。”ŴŴŴ.23sk.com
“滚。”乔悦说。
情绪没受波动,低下眼,继续刮桌面上的修正液。
吴刚三番两次地在乔悦面前吃瘪,听着她这声不冷不热的“滚”,脸都绿了。
站在他左侧的平头小跟班很会看脸色,见吴刚沉了脸,立马近前一步。
大声警告乔悦:“姓乔的,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啊?仗着有点姿色就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我今儿个还真就告诉你了,要不是我们刚哥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学校呆的下去?你要再这么假模假式地端着,那以后,可就不是小小一个日记本这么简单的教训了。还有更大的苦头在前头等着你呢!你可识相点吧。”
乔悦听到“日记本”这三个字,刮着修正液的动作一瞬顿住。
平头小跟班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话吓住了,趁势补充道:“知道自己错了吧?既然都知道错了,还不快跟刚哥道个歉!说不定我们刚哥一时心软,就原谅你了。”
乔悦缓慢直起身,靠在了椅背上。手里的尺子“啪”的一声丢到了桌面上,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拍掉手指上沾到的白色修正液碎屑。
掀起眼皮,看向那个狐假虎威的平头小跟班。
冷声问:“日记的事,谁干的?”
“我艹!”平头小跟班撞上她明显带着锋芒的眼神,猛拍了一下她的桌子,指着她说:“你他妈狂什么?信不信我抽……”
流氓气势很足,可惜乔悦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动作极快地伸手,抓住他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用巧劲反向后掰。
指骨咔哒响,是骨关节错位的声音。
平头小跟班痛的差点跪了下去,一把扶住桌沿哀嚎:“诶——疼!疼疼疼!快松松……松手!”
被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生抓一下手指就成了这鬼样,吴刚觉得没眼看,转开视线啐了声:“呵,出息。”
乔悦面不改色地看着平头小跟班,重复着又问了一遍:“日记的事,谁干的?”
她发狠的样子更有味儿了,吴刚的视线不自觉又被吸引了回来。
很轻佻地对着她吹了声哨。
乔悦看都没看他一眼。
平头小跟班痛得受不了了,抖着手朝吴刚的方向暗暗指了指。
乔悦的视线这才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了吴刚。
盯着吴刚,手腕灵活扭了两下,很轻松地把平头小跟班轻微脱臼的指骨复位。
她正儿八经学过拳脚功夫,初学那几年受伤是常有的事。之后跟林琦学了几招包扎、错骨、复位的小技巧,到现在也算是能活学活用了。
平头小跟班蹲在地上一脸惊恐地试着动了动手指,庆幸还能动。
乔悦接骨的动作太熟练了,吴刚好歹也是常出去混的,清楚这样干练的身手一定是有正经练过。
只是乔悦从前在学校一向低调,旁人都没见过她的这一面,只当她是株易折根的漂亮娇花。
吴刚早些年的时候也上过几天武术课,就学了些皮毛,也就仗着点寸劲唬唬不懂行的人。
对乔悦的根性判断有误,吴刚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
神色微变。
转头看了看蹲在地上把他卖了的平头小跟班,觉得恼火。一脚踹了过去,怒骂:“怂货,丢人!”
为防自己下不来台,吴刚决定先发制人。
看着乔悦,“大发慈悲”道:“姓乔的,要不是你刚哥我不打女人,你今儿个早折这儿了,知道吗?谁让我对女人总是容易心软呢,算了,你动我兄弟这事,看在我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你可得识着点好歹,以后在学校走道,见着我的人,都给我小心点。”吴刚又追加警告了一下,抬脚踢了踢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平头小跟班:“扫兴,走了。”
“想走?”乔悦看着吴刚冷淡出声。
她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发泄口,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他?骨子里暗藏的倒刺顷刻悉数竖了起来。
吴刚步子停了一下,回头看她。
乔悦迎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闪,白嫩的下巴抬起,像只高傲的孔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越过吴刚,近距离靠在了桌边。
修长的右腿前抻,笔直地架在了对面的桌沿处,拦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单挑?还是一起?”乔悦一手抵住后颈,活动了一下颈部关节,好心提议:“要么?再叫几个帮手?”
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我从不跟女人动手,掉价。”吴刚说。
“怕了?”乔悦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头:“也行。”
细白的手指伸过去,在吴刚肩头点了点,往地面方向一指,学着他的口气散漫道:“既然你怕了,那就跪下磕个头。说不定我心情好,心一软,日记的事也能给你过去呢?”
“我会怕你?呵,说的什么疯话?”吴刚被她连番当众羞辱,脸上挂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行!不怕死就成全你,咱们换个地。”
“不。”乔悦的视线朝自己被画满修正液的课桌处偏了偏,坚持:“就这。”
为防后患,她要在“看不惯她”的那群人面前,彻底解决掉吴刚这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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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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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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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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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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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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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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