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从阁房里面拿出一张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夫人,要进去吗?”
锁铺阁房。
进去休息片刻也行。
卫青衣带着大丫刚进去没多久。
秦氏拿着帕子,打哈,“二哥儿,看来是长本事了,这种奇女子都能聘得了。”
哪里是聘了。
魏鸿飞脸色一沉。
秦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长桌上面的账目,剩下的那一笔六万黄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家。m.xiumb.com
整整六年都剩不下来这个数。
眼下,一个锁铺,集资拍下分了那么多年的利后,还能剩下这么多的利。
只怕——
“守不住。”
秦氏拿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二爷,这事,不光光是秦家的事了,锁铺的私主,相比这会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铺子了,铺子的账务是拿到手了,可是接着铺分,铺分,分几成?”
铺分?
魏鸿飞脸色一青,“当年魏家,并没有看好这锁铺,说是杂乱无章。”
杂乱无章。
所以才会集资,才会闹到如今多了那么多的私主不说。
还有个前管事。
前管事看着是放手了,但是留下了一摊的账跟铺分。
“铺分要紧,不然每年分利,只怕这六万黄金,分几年就没剩下多少了。”
秦氏虽然是妇道人家,长年累月在魏老爷身边,久而久之,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如果接手回来,每年利,要是盈亏,别说这六万黄金……”
秦氏说着一顿,又极其严肃起来,“怕是,这铺子就是个无底洞。”
现在才知道是无底洞呀?
在阁房里面闭目养神的卫青衣耳朵微微地一动,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这秦家的六夫人,明摆着是说给魏鸿飞跟她听着。
说的是实话。
听着人一惊一乍的。
大丫从没见过六万黄金,这么多的钱,她寻思着,“夫人,我们要赚多少年,能赚到这个数?”
多少年……
卫青衣摇头,“怕是,六十年都赚不到。”
锁铺在老胡巷。
姜云彻那个破布庄的地理位置实在差的很。
不仅仅如此。
布庄从开始营业到如今,卖的都是下脚料的烂布,还谈什么客,谈什么利。
“夫人。”
大丫很是担忧,“那可如何是好?”
“不急。”
卫青衣眼下一点都不急,目前急的应该是魏家的人,她只要静静地等着,等着下一个机会的到来就好了。
说来来去。
这一夜,她没进账一分,还赊账了二千两。
卫青衣道,“记得向魏二爷讨二千两,说是买消息用了。”
大丫应了声。
把阁房的门轻轻地一带,刚迈出步子。
锁铺。
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的吵闹声。
原来是昨晚,锁铺换管事,清算账务,几家私主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早就来了。
魏鸿飞焦头烂额地在应对着,时不时地回头张望,锁铺阁房的里头,见门关着,门前摆放着一张檀木椅,边上站着个丫鬟。
秦氏自然也回头,看了一眼,“你家夫人,歇了?”
大丫点了点头。
秦氏把手里的帕子递给身边的丫鬟,竟然一脚往回迈,眼见着就要进了阁房……
大丫也没拦着。
魏鸿飞算是看明白了。
他在外头焦头烂额,这位家里的六夫人是打算不问世事了。
—
锁铺不远处。
面条摊子前,宝玉往桌上递了一碗酥肉馄饨。
李原郎挑着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看了一晚的戏,啃了瓜子,嘴巴都啃出泡了,这会还在优哉游哉地打算挑食。
“郎爷。”
宝玉看着很是无语,“一碗就五个。”
横竖挑来挑去,也挑不出六个。
李原郎听了,丹凤眼一眯,“怎么,爷喜欢挑,你有意见?”
哪里是敢有意见。
只是……
宝玉道,“锁铺,几年余下了,六万黄金,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荛江了,相比李太爷也知道了,郎爷,这事,我们是静观其变,还是守着?”
守株待兔?
李原郎不爱玩这种把戏,“行了。”
热闹看看就够了。
再说了,锁铺前管事一夜折腾人的花样就一招。
单单一招。
“你还想爷去趟这个浑水?”
李原郎斜了一眼,身边的人,“爷,告诉你,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看看从我们府里出来的那位寡妇,精通算账,那一手账,足足是把附近几个铺主都给镇住了,他魏家二爷,镇不住,一个从我们府里出来的寡妇镇住了,这事,你再叫我堂堂一个李家大公子出马,多丢人啊!”
哪里是丢人。
明明就是嫌麻烦,无趣的紧。
宝玉算是听出来了,“可是……”
放着一块大肉不吃。
李原郎怎么听不出这后话,只是放着一块大肉,也要看这块肉,能不能啃的动,明眼人是看着能啃的动,不然那几家私主,一早急巴巴地上门来干嘛?
“吃完。”
李原郎拿起搁在桌边的扇子,“走人。”
这头一主一仆刚走。
锁铺。
外头就彻底地闹了起来。
魏鸿飞招架不住,只好撒了银两,先供着几家私主吃好喝好。
阁房。
秦氏刚进屋就看见了,卫青衣一只素手扶着额头,头微微地倾斜在一旁,整个人穿着素朴的要命,但是那张脸又清丽,隐隐地透着几分精致,与昨晚那位盛京富贵逼人的姜家三姑娘相比,自然是要耐看些。
“白白糟蹋。”
秦氏一想到盛京姜云彻还活着,竟然放着如此的美人不摸也不碰,这做男人最基本的自尊跟享受都没了。
何止是白白糟蹋。
卫青衣睡着浅,阁房进人,自然是知道,说话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谁。
秦氏向来是有话就说。
这点跟惠娘有点像似,只是前者,在利上面厉害,后者是畅所欲言。
两者上区别还是很大。
“哎……”
秦氏见她睡的沉,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唉声叹气。
边上的丫鬟听了,“六夫人,外头,魏二爷刚撒了三百两了,照这么撒下去,怕是天黑都要上几千两了。”
撒就撒了。
这事,她也没办法。
秦氏叹气道,“魏老爷没来消息,我们静观就好了。”
自家人的花样还真是多。
卫青衣稍微动了下身子,就听到秦氏声音又小了几分,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了,“另外两家铺子,怕是拿不回来了,你看昨晚,那个阵势,虽说当年三家铺子,都是集资拍下来,魏家出的少,只算了锁铺的账,但是魏老爷的意思是能拿多少是多少,可是你瞧瞧昨晚那个阵势,其余的两家,应该是没有私主分了。”
原来……
当年李家祖上卖出的三家铺子里头还有这么门堂。
卫青衣是怎么都没料到,三家铺子都是集资,她还以为三家铺子都归到了魏家手里,只怕这魏鸿飞算是被魏家推到了风浪头上了。
卫青衣缓缓地张开眼。
秦氏拿着帕子,小声地在说着,“二爷,要是撑不住了,你就稍消息回去,通知魏老爷,让他请前管事来处置。”
前管事。
魏家用请的方式。
一下子惊得卫青衣下意识连睡意都没了,她支着身子,问道,“六夫人,可曾见过,这位锁铺的前管事。”
却没想到!
秦氏拿着帕子,摇了摇头,“隔着一个屏风,只是隐约地看着高高瘦瘦的,像是一位俊哥儿。”
高高瘦瘦。
俊哥儿。
能被秦氏说俊,那看来,那位前管事应该长得不赖。
当初。
盛京姜府,姜云彻那屋子的贵公子,没有一个是长的差的,只是有分清贵,清俊,还有妖冶的不像话。
卫青衣寻思着,“穿着呢?”
好像……
秦氏一只手按着头,在想着,“好像穿着紫杉袍。”
咯噔一下。
卫青衣的心头一下慌了。
她站起来,声音很是急促地道,“你看清楚了吗?”
秦氏按着头的手,重了几分,隔着一道屏风,几次,看见的都是紫杉袍吗?
不,还有白杉袍。
秦氏把这个一说。
卫青衣扶着檀木椅的手一紧,声音抖了抖,“是……兰公子……”
盛京。
家喻户晓的兰公子,谪仙般的人物又妖冶的很。
听说他是首富之子。
听说他是侯门继爵,有听说他善长利商营。
不管哪种说法。
卫青衣都觉得不是,兰公子更像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地让自己手握万贯家财。
没想到——
锁铺的前管事竟然会是他。
卫青衣仿佛一下子没有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檀木椅上,这趟浑水,越来越浑浊了,魏家什么人不好找,找了这种人物。
盛京姜家姜云彻那屋子里面随随便便一个人。
除了宋良玉外。
都比他好对付,唯独这个兰公子。
卫青衣是完全没招了,“六夫人,你赶紧请魏老爷过铺一趟。”
秦氏听了,眼神跟着一变。
好像明白了什么。
“妹子。”
秦氏问道,“你说这位兰公子,有这么可怕?”
是。
可怕。
卫青衣会叫秦氏赶紧去请魏老爷就是意识到了。
兰公子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位……”
卫青衣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起姜云彻那屋子,她带着丫鬟守在院子外头的时候,兰公子,虽然来姜云彻的屋子次数不多,但是每次来,姜云彻都是勃然大怒,指责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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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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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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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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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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