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听说过香着难受。
宋良玉瞥了他一眼,“确实,只是香也有香的好处。”
香还有好处?
小侍卫不懂这里面的名堂。
“一般文人雅士,欢喜这种雅物。”
宋良玉说着,突然觉得好笑,“就连当初姜云彻那屋子里的一帮爷们,也喜欢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
小侍卫饶饶头,姜云彻那屋里的人。
复杂的很。
“爷。”
小侍卫歪着头,嘴巴没停下来,“姜公子,那屋里除了你外,都是狼。”
的的确确。
都是狼。
宋良玉手指搭在大石板上,看着那一朵朵香气四溢的花,“改日,送点过去。”
送花。
送的当然是姑娘家。
小侍卫听着,欢喜的要命,啪了下小手,脚一蹬就飞了。
一墙之隔外。
要说有多热闹就有热闹。
数个女眷围在一辆马车前,那是围着水泄不通的模样。
在马车后头蹲着的赵统一脸苦瓜相,“这娘们就是麻烦,要来就是来一群。”
几个侍卫纷纷点头。
他们是出去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这里等着。
马车前。
姜水莘似乎在拦着,不让苏秋佩的丫鬟向前。
“亲家三姑娘。”
苏秋佩示意丫鬟,退下,“我听说,在盛京的时候,宋公子就久居你们家大少爷屋里,一不见女眷,二足不出户,这两点横竖,姑娘家有想法,想近身都难。”Χiυmъ.cοΜ
是难。
但是姜水莘在这方面有耐心,越是难,她越是要吃下这个人。
“李家三夫人。”
姜水莘把手一摆,看着指甲,“在我们盛京,除了正室外,其余都是妾,这妾一般都不出门,出门都要禀告正室夫人,后院,这些规矩,可是用来锁住妾室用的。”
两个人以来我往。
各自说各自的话,看着像是没什么打钩的事。
实际上,两个人都在话里带刺。
苏秋佩在讥讽姜水莘。
然而姜水莘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打开天窗说苏秋佩是小妾。
宝秀刚摸进茶楼的巷口就听到这些,不仅捏了一把汗,这姜府三姑娘说话,总是这样,从来都是打太极,话里带话。
看着是好相处。
实际上,一般闺阁女子根本没办法深交。
宝秀把听来的又带话过去。
卫青衣算了三本账本后,起身,进了阁房,魏鸿飞一见她进来,就让小厮上茶。
“姑娘,可是算的差不多了?”
魏鸿飞心急,可想了想,十二辆马车的账本,怎么可能算的完。
卫青衣没回他的话。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秦氏,看着倒是跟无关紧要的一般。
“六夫人。”
卫青衣道,“我听说魏府,有不少帮工的小厮?”
魏家名下有许多的铺子,铺子里面的铺头子都是府里小厮出身。
这点——
整个荛江无人不知。
卫青衣也正是抓住了这点,继续道,“既然铺头子来不了,那帮工的小厮,能否调遣几个过来?”
指使人啊!
这寡妇竟然还敢指使人!
秦氏沉不住气,看了一眼魏鸿飞,又看了一眼外头挤满的看戏的人,又想着那十二辆的马车,久久没回话。
卫青衣也不急,她喝了一口茶水。
慢慢地等。
越是这么等。
秦氏越是狠狠地盯着她看,把她给上上下下给足足瞧了十几遍后,“就你事多,一个寡妇,还出来算什么账,这会还使唤人,是,我们魏府是有帮工的小厮,铺头子来不了,你觉得帮工的小厮能来的了吗?”
“不叫,怎么知道来不了?”
卫青衣慢慢地回了这话,差点没把秦氏给气着站起来,“好好好,我派人回府喊人去。”
这就妥了。
卫青衣又转头看想魏鸿飞,“二爷,做事的总喜欢,先见了银两,没银两,至少也要有字据。”
事都没成。
就开始管要钱。
秦氏在边上听了,脸极其的难看,忍不住道,“一会要人,一会要钱,你除了要这些外,还要什么?一下子全说了,别这么磨人性子!”
磨人性子。
她就是在磨人性子啊!
可是在坐的魏家的人,能耐她何呢?
卫青衣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接过大丫递上来帕子,“我还要,六夫人你帮我个忙。”
秦氏抖了抖手,半天没应下来,
魏鸿飞在旁接了话,“事关重大,这锁铺的账务多。”
锁铺。
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这个锁铺。
秦氏忍了这口气,点了下头,又狠狠地瞥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卫青衣,这哪里像是个寡妇,简直就是账房先生。
那家的账房现在,有底气了。
不都是这样使唤人,还敢把主人家当成使唤的对象。
“看你找了什么账房先生!”
秦氏又忍不住这口气,刚说出来,又气着跺脚,“找什么样的不好,偏偏找寡妇,自古寡妇门前多事非,你堂堂一个魏家二爷跟寡妇勾上关系,整个荛江的大户人家会怎么碎你口舌,你可想清楚了,今夜这事一出,这寡妇出名了,你魏家二爷也跟着出名了。”
是都要出名了。
魏鸿飞青着脸,“六夫人,莫要多言。”
卫青衣捻着帕子,她寡妇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多一条又如何?
秦氏冷哼了一声,也不去看魏鸿飞,倒是让丫鬟出了阁房,她在慢悠悠地走出去,快阁门的时候,转过身,眼底分明是轻视,“你就折腾吧,我看你能得势多久。”
得不得势。
卫青衣不关心,她算计是另一件。
大丫出了阁房。
卫青衣才一步步地踏了出去,这一踏,算是真的要跟李府,以及魏府……
借势谋计了。
—
老胡巷。
夜深后,商客非但没少,反而逐渐多了起来,过往有许多,外省,甚至关外的游商。
以南的巷口。
往日一般都很寂静,今儿热闹非凡。
卫青衣一出门,围观在锁铺的黑压压的一群看戏的又眼巴巴地盯着她瞧,一个寡妇,没了夫君,还能这么的镇定。
从原来的不屑,慢慢地变了。
卫青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丫,让六夫人跟来。”
秦氏就在锁铺里面,外头的动静,自然听着一清二楚,派个丫鬟叫她跟,她就得跟。
她堂堂一个魏府的六夫人。
竟然要受这个寡妇的使唤,一时间她气也不是忍也不是。
秦氏摔开身边丫鬟的手,向前,“你到底打着什么名堂?”
“六夫人。”
卫青衣一边走,一边道,“女子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名声。”
秦氏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家中算是小户,嫁进魏府说上来也不算多难听。
只是——
秦氏咬着牙,“女子最怕的也是名声,这名声好坏,能逼死一个人,也能让一个人有喘气的机会。”
喘气的机会?
卫青衣冷冷地笑了,她在盛京的时候,哪有什么喘气的机会!
“如果连这点机会都不给呢?”
卫青衣相信做为妾室的秦氏能明白,的确。
秦氏明白,“找机会反咬一口,狠狠地咬着对方的颈脖,别松口!”
豺狼虎豹。
相对卫青衣并不是这两者,她凡事都是被逼出来的,就连算计也是,忍不可忍,为了谋生。
“那陪我看一出戏,如何?”
寡妇喊小妾看戏。
自古没这种事,反倒是秦氏一下子乐了,“哟,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种事,你不早说。”
卫青衣笑了。
没想到这个魏府六夫人,还是个爱凑热闹的。
远远地似乎看到了个人影。
人影近了,才发现是秦氏派回府的人,丫鬟一回来就道,“管家,让附近铺子里头,还在上工的小厮都来了,奴婢,刚点了下有十六个人。”
还真的有人。
秦氏瞄了一眼卫青衣,这个寡妇不简单。
“十六个人。”
卫青衣看了一眼,黑压压看戏的那一群人,“都留下来,拦人。”
话刚落下。
秦氏就挥了挥手,丫鬟带着剩下的女眷先是留下来拦人。
巷口。
卫青衣朝着茶楼的巷口方向走着,果然身后没有人再围上来了。
“夫人。”
大丫这会才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为何不让那些人跟上来?”
跟上来?
明儿姜家的三姑娘真悬梁自尽了。
卫青衣盘算着,“要她死是可以,但是要她活就难了。”
这话一出。
大丫浑身一怔,夫人不是没想过要姜家三姑娘死,而是想留着,既然想留着,那么……
“姜家势力太大。”
卫青衣按了按太阳穴,“一招,并不能让姜家三姑娘彻底死,反而容易惊了蛇,既然容易惊蛇,还不如让她活着,一步步地将棋。”
这心思。
大丫不会这么算计,她只会老老实实地听着都觉得可怕。
“深院那些规矩。”
大丫盯着脚底,那双灰色的布鞋,如果还在村里,别说布鞋,草鞋有的穿就不错了,“奴婢知道一二,自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夫人,你活着这么不容易。”
谁活着容易。
平淡中波浪起伏,波涛汹涌。
掀起满天波涛。
卫青衣眼神一沉,“想要活就必须要争。”
争世,争名,争权。
必定是要学会害人,再护己。
终于。
她还是走了这步,走了最险峻的一条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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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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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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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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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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