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总算把事给说清楚了。
这事一说清楚,惠娘的态度就一下子变了,和和气气地喊了一声,“啊哟!表少爷,贵客啊!”
还贵客?
刚还起哄,要打,要干的。
眼下就立马巴结,讨好起来了?
李家活宝。
这个主啊!
别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平时没少惹李府的李太爷心里不快,虽说不快,其实他心里都清楚,自家人,能惹,可外人,怎么惹?说白了,李连就是面上看过去凶的很,可里头就是个怂样。
怂啊!
“大、……”
李连想给卫青衣一个面子,喊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喊什么?大姑娘,不行!大嫂子?更不行!
李连想来想来,“大妈子!”
大妈子?
晴天霹雳!
惠娘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大妈子?老娘看起来很老吗?不就是有个崽子,你就喊我大妈子,我那里像是大妈子了?”
李连平儿说话,并不会想今儿这样。
卫青衣只觉得他笨的够可以了,才想着李太爷会把傻叉那话挂在嘴边。
卫青衣拉了拉惠娘的手,小声道,“别跟他计较,他就是脑袋有时候会缺一块。”
“原来是个傻子啊!”
惠娘哼了一声,转过身,摸了摸自个的娃,“娘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做人要……”
“学着机灵点!”
牛小宝一脸聪明宝宝样。
再瞧下。
李连身后带着一路子随从。
卫青衣真觉得有时候,这人啊,还是聪明点的好。
闹也闹过了。
惠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看在卫青衣的面上多少也会收敛点。
卫青衣揉着眉心,总觉得……
李连跟惠娘不对头。
俩人虽说现在不闹,可看着对方的眼神就是那种,你来啊!老子,老娘怕你不成啊!
反倒是惠娘的男人,把手里的家伙,用布给擦了又擦,一脸淡定的模样。
看来是打不成了。
卫青衣叹了口气,眼睛挑了挑。
惠娘起身。
卫青衣走到了客栈的大门口。
惠娘在身后道,“我看着……”
话还没说完。
一辆青藏色的马车就驶了过来,停在了一福客栈的大门口。
卫青衣与惠娘连忙让道。
宋良玉缓缓地从车里下来,他那双修长的大长腿,刚一碰地,便转了过来,正巧着与卫青衣的眼神焦距在了一起。
四目相望。
似乎有一丝别样的感觉。
好像……
这种感觉像是从胸口里冒出来一样,跳动声,随着宋良玉一步一步地从她身边交错开。
心一下子被勒住了一样。
冰冷的眼神,薄薄的唇。
从始未终,都没有与她真正地交集在一起。
无法想象,真的无法想象。
明明之前还一起,明明之前,他还戏弄过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变了?
卫青衣能确定的事。
宋良玉变了,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从来都没有过,从来都没有戏弄过她,他们之前好像一直都是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卫青衣向前。
惠娘拉住了她,死死地拽着。
卫青衣眼底疑惑看向了惠娘。
“大妹子……”
惠娘欲言又止,“别傻了。”
别傻了?
为什么惠娘会如此说,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卫青衣想问,可惠娘这会嘴巴闭着紧紧地,她的目光随着那道俊美的身影一直到消失为止……
—
一福客栈的二楼。
一处厢房里。
掌柜低声下气,“爷,你看,后院的那一批……”
一福客栈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前院老早就住满了人。掌柜想着把后院那一批人给挪一挪地方,至于能不能挪,挪哪里,他说的不算,所以眼下这么一问。
宋良玉道,“先搁着。”
先搁着啊?
那么这事,还有余地谈。
掌柜鞠了个躬。m.χIùmЬ.CǒM
门一开。
赵统在外头,瞧见掌柜出来了,问道,“怎么样?”
掌柜摇了摇头,“爷,没同意。”
想都不会同意。
爷向来做事都有一套想法,然而这套想法让人摸不透,也猜不出。
赵统跟在身边有数年了,能摸出一点,自家爷的性子,“这事,别问了,爷不会同意了,说是搁着,还指不准是那年的事,说搁着也就是不让你办。”
掌柜捏了一把冷汗,他倒是没看出来,以为还有点余地,却没想到……
“多谢。”
掌柜留下这话就往楼下走。
赵统把门一关。
宋良玉从桌上拿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卫青衣呢?”
爷竟然问了?
赵统脸上一惊,答道,“在楼下。”
“她要是想上来,你们别拦着。”
还不让人拦着?
爷这心思,恐怕是……
赵统真的没想到,爷,这几日里从没提起过,就算他有意无意地提了几次,可爷每回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但是现在却不让他们拦着。
这有点让人猜不透了。
爷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要在意会凉着人家那么久?要不在意,这会怎么又开口询问起来了?
赵统现在的脑袋是一个比两个还大。
他望向窗外。
卫青衣跟个女人。
那个女人啊!
瞧着像是乡下来的,可做事说话是带着一股乡下味,但是一福客栈里面的长工们,从没敢在她面前放肆。
这做人做事,说话,都是有一套。
卫青衣能跟这样的女人待一块,处的来,向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
看来是自己在姜府里的时候,看走眼了。
—
回去的路上,惠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卫青衣看在眼底,并没有啃声。
她看了一眼惠娘的男人,此时正抱着牛小宝。
牛小宝聪明,又机灵,并不像是乡下的那种环境里能生育养出来的孩子,更多的像是……
卫青衣不敢猜,也不敢多想。
她如今盼着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能简单点,越简单越好。
可实际上,一个个都不是个简单的主。
惠娘心里想着是什么。
卫青衣多少能猜出点,但是就是怕猜的不对。
惠娘一脸愁眉不展,“大妹子,有些话,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惠娘心里藏不住事。
但是唯独这事藏着紧,她看向身边的自个男人,再看了一眼在自个男人的孩子,终于还是,“恐怕住在后院里的那位,我们惹不起。”
早年。
惠娘跟自个男人去过盛京。
这事到了这会。
她也不打算瞒了,她拉着卫青衣的手就是往屋里走,把门用销子一锁。
惠娘道,“我待在盛京里的日子比你要久,看的也多。”
“早年,我的一个好姐妹就在一户大家族里,那户人家,在盛京里也是出了名了,不亚于荛江的李府,在荛江的里地位。你应该知道,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凡是出里面出来的没一个是简单的,我那个好姐妹,当初想着先进府里待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却被府里的一位老爷看上了。”
惠娘的话说到这里,卫青衣也多少有点明白了。
盛京里的大家族多,门第方面的事也繁杂的很。
惠娘的这个好姐妹,只怕是后头出了什么事。
惠娘似乎对这事很是在意,“老爷看上了,算是她的命好,进了屋,当了姨太太,可这个姨太太,那里是那么好当着,上头压着个正夫人,下头又有妾,通房丫头,说是个姨太太,说是就是比正夫人矮一截,但是也是矮了不止多少截,我的这个好姐妹,心肠好,人长得又好看,没几年就怀上了,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每日去给这位正夫人行礼,布菜,那些个活,说白了都是贴身丫鬟应该说的,再不济也轮不到她,可她就是性子倔,不听我的话,也不听我的劝。”
这话像是说给?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卫青衣怎么会听不出来。
只怕是惠娘一眼就瞧出来了,刚那位的不简单,除此之外,还看出来了,“名门望族,并不是我们这种小家子的身份的人,能得罪,能招惹的了。”
得罪?招惹?
这两点。
恐怕卫青衣老早就做了,还做得个彻底,宋良玉是什么人,姜府的贵客,姜云彻屋里的长客。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随便拿出来一个身份都够了。平民老百姓怎么能得罪,怎么能招惹的了?
惠娘这是在担心她。
卫青衣却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不是我们能掌控地了,如果一味着不敢得罪,不敢招惹的话,那么即便是我卫青衣,也永远无法逃脱的了。人只有被逼到了绝境,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果不敢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敢与之抗争,一味着后退,那么后面的路,等着我们的又是什么,只怕是比死亡还要来的恐怖,我卫青衣并不害怕死,但怕死的不明不白,前面的路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往后能怎么样生活,我也不知道,可如今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去得罪,去招惹,去谈判!”
卫青衣说完这话。
惠娘一脸的震惊,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是在过去,她一直劝住自己的好姐妹,哪怕最后她的好姐妹落的那种地步。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抗争,去得罪,去招惹。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卫青衣从头到尾心里想着从来都不是去逃避,她想着更多的就是该怎么走下去这条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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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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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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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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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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