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前后一同进了一福客栈。
在柜台上玩着算盘的牛小宝脑袋一歪,“姨!”
“小宝,来!”
卫青衣脸上露出一丝的笑。
牛小宝从板凳上跳了下来,两条萝卜腿跑的那是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串进了卫青衣的怀里。
牛小宝用小脑袋死劲地蹭着,“姨,坏,这么久了,才来看我。”
小家伙嘟着嘴,可爱的要命。
卫青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你娘呢?”
“娘在厨房里。”说着牛小宝就牵着她去找,一路上撒娇,“姨,小宝,好久没吃糖了。”
吃糖?
小家伙爱吃糖。
卫青衣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惠娘不允许,再说了,“糖吃多了,会长蛀牙。”
长蛀牙。
牛小宝嘴巴一撇,“姨跟娘说的话一模一样,姨,如果我不吃糖,牙就不会蛀,牙要是不蛀的话就不会坏,不坏的话就不会掉牙,牙子要是不掉的话就不会长新的……”
卫青衣笑了笑,真是拿小家伙没办法,只怕惠娘一天到晚也是被这个家伙给缠着没法了。
一福客栈的后厨里惠娘正蹲在灶台下面生火。
卫青衣递了一根粗柴。
“小宝,乖,别过来给娘捣蛋。”惠娘说完这话,转过头看见是卫青衣脸上一喜,“快,快给我瞧瞧。”
卫青衣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没少胳少腿,就是人看过去比之前瘦了点。
惠娘看着不由地眼睛一红,“这么多天了,你上哪里去了?也不懂得照顾下自个……”
进了李府还能怎样?
卫青衣安慰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惠娘再看了一眼卫青衣的那脸,本来那张脸看过去红润的很,可这么多天下来,也不是知道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原本红润的小脸,现在看过去就是苍白一片,瞧着就让人怜惜的样。
“你看看你自个,那张脸成什么样了,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生了一场大病呢?”
惠娘这话一说,卫青衣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惠娘反应过来,“还真被我说中了?”
可不是吗?
左右没人。
惠娘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青衣只好把进了李府里的事给说了一遍。
惠娘边听,手里拿着的粗柴一扔,“这丫鬟,留不得!”
是留不得,可眼下屋里也没其他的丫鬟。
卫青衣一脸的困恼。
惠娘道,“要不改天,我给你物色一个?”
卫青衣点了点头,她出府也是有这个意思,自个去找个丫鬟,可就算是自个找丫鬟来,也要经过李府,至于要经过李府谁。
卫青衣可没想着找三夫人,再说了三夫人是妾,说出来的话算数吗?m.χIùmЬ.CǒM
卫青衣想想都觉得头疼的很。
惠娘叹了一口气,“别想那么多了,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
卫青衣还没进李府前都在惠娘的屋里吃饭。
一桌子坐着都是人。
那会有她,有钱江,有……
这会坐在这张桌上,卫青衣觉得有点伤感了,明明那会还能坐满一桌子的人。
如今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惠娘用筷子一夹。
牛小宝手里拿着鸡腿啃着正欢。
惠娘男人默不啃声。
卫青衣看着笑了笑,可心里是苦着,也不知道怎么了。
“大妹子,别想那么多了。”
惠娘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这人啊,生来就是要在这世上走一回,是苦,是乐,是喜,是忧,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这该高兴的时候就应该高兴,该难过的时候就应该难过,人嘛!难过一天也是过,高兴一天也是过,想那么多干么?”
还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样的惠娘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卫青衣总觉得自己像是白活了一场一样。
她心知肚明。
姜府容不下她,照样的李府也一样容不下她。如果容得下的话,三夫人会如此对她?会如此使招对付她?
卫青衣没有害人之心,但是并不代表别人就没有。想来一直都是她太过的善良了?还是打从心里就想着过着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哪里能容得她选?既然不能选的话?倒不如站起来拼搏一场,也好过眼下的这种一直出入下风的境地呢?
一顿饭吃到尾声,还是惠娘的男人抬起了头,说了一句话,“钱江在后院里被关着。”
回去的路上卫青衣坐在马车里,至今想着都还是她临走前,惠娘男人的那话。
钱江在后院里被关着。
一福客栈后院住的谁。
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宋良玉要关着钱江。
姜大老爷的二十六辆马车被劫的事,跟宋良玉之前应该是有关系,不,应该就是他派人下手的。
恍然间似乎有什么!
卫青衣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胸口里跳了出来,像是一个答案,像是一个一直以为她很是困恼的答案。
难道说这一切的背后都是……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如果说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宋良玉在使着舵。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劫车?姜大老爷的那二十六辆马车并不是那么劫的了?卫青衣并不傻,到了这个地步上,她能想到这些,并不是没有根据,从宋良玉身边有侍卫开始,她就在怀疑,怀疑那些侍卫其实是不是就是之前她在姜府里,在姜云彻的屋里看到的那些侍卫呢?
姜云彻!
姜府!
李府!
电光火石……
卫青衣的脑袋里像是蹦出了什么!对了!李府!她之所以进里府也是因为姜云彻给她的那封信,那封信里,当她再一次看到的时候,信封里只剩下两页了?
她明明记得有三页才对,最后一页,姜云彻究竟写了什么?
此时此刻卫青衣很是后悔,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看完,没有看仔细。
卫青衣越想越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她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一样东西,“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前头的李连跟着下了车。
卫青衣问道,“你说姜大老爷的二十六辆马车被劫的地方在哪里?”
荛江城门口。
卫青衣跟李连大晚上乌漆墨黑地在地上摸着。
荛江的城门口,大早上,这里有不少卖菜,杀猪……
早上摆过摊子。
必然会留下一大堆的东西,比如破箩筐,鸡毛,破酒罐。
李连不耐烦地喊道,“卫青衣,你究竟要找什么东西?”
“类似皮之类的……”
卫青衣蹲下来,用手在地上,细细地摸着。
她知道钱江有个习惯,如果不是她待过姜府,如果不是她有注意过,钱江做为姜府里的大管家,向来做事谨慎,绝对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身上,越是重要的东西,那么越是值钱,有时候这种东西会比人命还要值钱的东西,再危机的情况下,要想保重自己的性命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藏起来。
那么藏在哪里最好呢?
卫青衣的手摸向了一个破酒罐里,酒罐里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水迹。
—
“水……”
阴暗的屋里。
四周安静的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钱江艰难地爬了起来,口干舌燥的很。
他被困在姜大老爷的马车里,姜大老爷是出了名的爱动刑,一动起刑来,下手重。
早年在姜府里的时候,钱江就听闻到不少关于这位姜大老爷的手段,如今尝了一遍,才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幸好,幸好……
那个女人没被抓住。
此时此刻钱江有多么庆幸那个女人能生龙活虎地待在李府里,只要她待在李府里,姜大老爷就没有办法动她,只要她进了李家的大门,只要进了李府,李太爷再怎么不过问事。
可只要进了李府那么就意味着算是半个李府的人。
“想喝水吗?”
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
钱江才从回过神来,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那冰凉的声音像是从四边八面汇集过来一样。
“想。”
钱江张开便是想字。
可那道冰凉的声音似乎像是在作弄人一般,“想喝的话,就要学乖。”
学乖?
钱江向来很是不耻。
他不喜欢奉承,更不喜欢讨好主子,向来都是嘴巴毒,有啥说啥,“不会。”
“还真是不会……”
那道冰凉的声音透着一丝的叹息,“要是会的话,钱管家也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上。”
钱管家!
钱江听着这个声音,再听着这个口气,想来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会如此的说话,会这么地喊他钱管家。
宋良玉像是失去耐心般,薄唇微启,“继续关着,饿着,等他学会怎么乖,怎么向主人摇尾乞怜的时候,再放。”
—
放水!
再倒水!
卫青衣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她从院里的那口井里打水,再把水桶里的水倒入井。
想让自己的劳累。
可越是如此做越是清醒。
卫青衣的脑袋里越是想着钱江被关在一福客栈后院的事。
她要救。
她一定要救。
只是怎么救?
宋良玉为什么要劫,劫姜大老爷的那二十六辆马车,劫了马车,还劫了人?
钱江手里有什么吗?
对!
应该是有什么?
卫青衣伸手一摸,腰间有一样,她用一条巾帕包裹住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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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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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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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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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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