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把桌上的蜡烛给移开了点。
卫青衣的那张脸印入眼帘,模样倒是长得好,看着顺眼就是没福气。
姜云彻娶了这娘们。
没几年就死了。
姜家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姜大少爷眼光不行,娶了个克夫又克丁的女人。
卫青衣嫁入姜家。
姜云彻从来没碰过她。
姜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哪怕是这样,这女人还是背上这种恶名。
可怜吗?
还真有点。
钱江又看向了卫青衣忍不住道,“瞧你可怜就一口价,一百两。”
一百两。
还真是看的起她!
卫青衣咬着牙,这一百两,钱江是要她去抢还是去偷?
“没有!”
她真没这钱。
钱江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知道,还非要这么难为她,“夫人在姜家的时候不是专门爱偷鸡摸狗吗?这种勾搭干了一年多总会省下点吧?”
意思就是她私下藏了钱?
卫青衣把桌上的蜡烛给拿开,脸对着钱江的那张看似很普通的脸,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遍后。
钱江撇开脸,“夫人,这么看着小的,小的会为难。”
还为难?
谁跟谁为难了?
“真要钱?”卫青衣故意这么一问。
钱江头一点,他与她的交情并不深,硬要说交情的话,也只限于在姜家的时候那会。
俩个人是吵着吵出了点交情。
这种交情不要也罢。
卫青衣没提,钱江当然也不会提。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前谈钱,算账来的总是求人的哪一方要吃亏点。
可她从来不想让自己在这种事上吃亏,“行,你要钱,那我们来算一笔账。”
“我进姜家第一年,院子里的份钱,姜云彻每个月给十两,我院子有四个丫鬟,二个看门的小子,一个老妈子,一共要给六两,剩下的四两用在了开销上,本来算是马马虎虎够养活我那院子里的一票人,可你每回来我这院子里囔囔,回去之后又去姜云彻跟前告我的状,第二年我院子里份钱,姜云彻从原本的十两渐渐的减少到最后就给了六两。”
这事钱江还有点影响。
姜云彻那人耳根软,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听进去,可行动不行动那是他的事。
虽说耳根软。
可姜云彻那人并不会心软。
毕竟是个大爷们对于女人院子里的事,本来是不会多加过问,可就是钱江日日夜夜都在提,提卫青衣院子里怎么样,他看不过去不顺眼来的。
“这事能怪我吗?”
钱江觉得委屈,卫青衣越提越觉得来气,“不怪你,怪谁,本来我院子里是够花够开销,够给那些丫鬟,小子,老妈子的月钱,你这么来我院子里插一脚,明眼人看着还以为是姜云彻故意要排挤我,连带着后来我在姜家里是过的一年不如一年。”
钱江挪了挪桌上的蜡烛,挡了挡自己的脸。
他声音低了点道,“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后头过的有多苦吗?”卫青衣干脆把桌上的蜡烛给放在了地上,她就是要看看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那张脸会不会心虚,可看了一眼才发现那里是会心虚,简直就是根本不在意。
男人不会记得太多鸡毛蒜皮的事。
可姜家的大管家生来就是爱会做这种勾搭的男人。
钱江这会脸皮厚,“一码归一码,你后头去大少爷的院子里偷鸡摸狗,这事我可一点都没张扬出去。”
还需要去张扬吗?
整个姜家都知道。
不。
估计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姜家的姜大少爷的媳妇专爱做偷鸡摸狗的事。
这笔账,她一定要算,还要算的清清楚楚才行。
“成,钱管家,你说这事不算事,可以,一码归一码对吧?”卫青衣摸了摸自己上裳里的一个小荷包,这个小荷包里的东西,她一向都看的很重。
打开小荷包。
把里面的东西给拿出来,她还没在他面前晃几下。
钱江眼睛一惊,“哎呀,我的姑奶奶!”
卫青衣不仅记账记得清楚,连记事都喜欢写在白纸上,小荷包里面取出来的一物就是个小本子,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得钱江在姜家做的一些捞钱的小勾搭。
哪怕是姜云彻屋里的人。
毕竟是个下人。
怎么说都会为自己考虑,再则姜云彻对于钱江这种小捞的小动作并没有多方制止的意思。
还真当姜家里没人知道这事吗?
卫青衣甩着自己的那小荷包玩,斜着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男人坐立不安的很,可那脸上还是一点都没一丝虚心,或者服输的模样。
嘴上喊她姑奶奶。
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她,囔囔她是个臭婆娘了。
“这生意没法做了。”
钱江还真没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姜家里原来这么厉害,连他捞钱都能查的到。
卫青衣也不想跟他做了。
本来想着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敌人要来的好。
可谁知道这钱江还想着跟她要钱。
果然人都是向钱看。
俩个人在屋里一坐就是坐到了三更。
谁说屋门是大开的。
可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往里面多瞧上几眼,大半夜的一个女人不睡待在一个男人屋里,还敞开大门,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客栈的一楼。
店小二带着几个伙计手里端着一个个的盘子上了二楼。
数下房。
一,二,三……
在二楼走了几遍,最后才停在了这间敞开的屋门前对着上面的门牌号确认了下,“客官,宵夜到了,你瞧是在屋里吃,还是下楼吃?”
卫青衣疑惑地看向了钱江。
钱江摇了摇头。
他们俩谁都没点宵夜。
那现在这个宵夜到底是谁点的?
店小二带着几个伙计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摆放着一小碟的菜,看着就是做工刀工方面究竟的很,自然价格也贵,这种小城镇里会有这种精致绝伦的菜肴吗?
当然是没有。
“二位客官。”店小二又问了一遍,“是在屋里吃,还是在下楼吃?”
—
卫青衣想起昨晚吃的那叫一个心塞。
她跟钱江在屋里吃。
结果就是店小二带着几个伙计一直盯着他们看。
说是没吃完,他们不好交差。
早知道就不吃了。
吃到五更桌上还剩下一大堆的菜。
没法了。
剩下的卫青衣最好带回了自个屋里,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了剩下的那半桌的菜。
她简单的洗漱了下,才发现那桌上的菜装着小碟上面还刻了字。
越?
一个越字。
卫青衣反复地看了几遍,还真是个越字,她在姜家的时候,偷偷出府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烟巷坊里其余的地方还真没去过,所以并不知道这个越字到底是出之于哪里?不过直觉告诉她,这种刻有越字的小碟,在这种小城镇里肯定是不会有。
抱着这个问题她上了租借来的马车时特意问了一遍钱江。
钱江想了想道,“盛京有不少的酒楼,名菜坊很多,光是前者就不计其数,名菜倒是没几家。”
姜云彻不爱吃这种出至酒楼里的菜肴。
自然钱江对于这方面也没多少研究。
卫青衣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她也不便再多问,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倒是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聊了。
另一头马厩边上的客栈里来了不少的人。
宋良玉前脚刚走,后脚一堆人涌进了这家客栈。
翡翠坐在马车前头,她手里的马鞭抽了几下马,便把马鞭交给了一个侍卫。
她拉开黑色的布帘。
宋良玉翻着一本书,正在聚集会神地看着。
翡翠道,“爷,一共来了三批人马。”
才三批人马?
宋良玉合上了手里的书,扔一旁,眼睛缓缓地一抬,“姜府的是那一批?”
姜府。
姜老夫人用过早膳,坐在了前厅听着一个老妈子道,“大老爷派出去了一批人,说是人刚到了那小城镇查了下才知道卫青衣租借了一辆马车今早刚走,现如今派出去的人回来问是不是要继续追下去?”
按着路线似乎是往南。
老妈子不敢多说什么。
姜老夫人心里有数,“下去吧!”
荷碧在她身边多年,这会出了声道,“老夫人是不是打算就让大老爷着手这事?”
没人的时候。
她身边的这个丫鬟一向有主见,不会顾虑多少。
姜家这样的下人少,还是个姑娘。
姜老夫人喜欢聪明的人。
荷碧做事稳重,该说的会说,不该提的不会提一个字,看着姜老夫人面上没说什么,她便招来了个丫鬟,“去,跟大老爷说声,让人继续追下去。”
—
小城镇去往荛江的路还远着很,一路上马车众多,每一年各个地方去往荛江的马车数以百计。Χiυmъ.cοΜ
这还算是大约估计的数。
卫青衣坐在马车里闲来无数,便把这个给记了下来。
马车里一共坐了五个人。
除了她跟钱江外。
还有三个人,看着像是一家子三口人的样子,男的之前是在酒楼里做掌柜,女的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一边喂着米糊,一边跟她闲聊,“我们一家本来做的就是小本生意,可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了,我男人把面疙瘩摊给卖了,去了当地的最大的酒楼做跑腿的伙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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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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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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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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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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