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的很呢!
卫青衣待在这间下房里就是不肯出去。
钱江用手一摸自己身上的灰色开衫,连忙把上面的扣子一个个地给扣上去,末了,还拽了拽脖子那里的领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说那里不对劲。
他觉得一个大姑娘待在个男人的屋里不好。
卫青衣没理他,自个坐在了一张桌前,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喝了七八杯后,肚子里装着都是水,连着嘴里都是那种茶渣味。
她在姜家的时候。
有大把大把的茶喝,卫青衣硬是一杯都没去喝过。
“流氓!”
她刚这么一骂,钱江就猛地咳嗽起来,“咳,今儿茶喝多了,咳……眼睛不舒服的很。”
眼睛不舒服?
还那么干巴巴地盯着人看着不放?
卫青衣突然心情大好起来,她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瞳里霞光异彩,忽地一下子一道光闪过,“啊——”
“非礼啦”
“哎呀!我的姑奶奶!啊!”钱江从床上跳了起来,二话没说就捂住了她的嘴,“你可别喊了,回头这个客栈里面的都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卫青衣嘴巴被一只大手给死死的捂住,她大口地呼气,“呵呵,我看你说不说。”
怕了,真是怕了这女人了。
钱江只好把宋良玉救了她的事给说了出来。
卫青衣听后,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之前那个装成姜家小厮的男人比起姜云彻来说要好得多。
最少在她危机的时候出手相救了。
钱江可不觉得,宋良玉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他也是最近才发现,比如会救卫青衣出那种窑子的地方,会安排了他们俩人的后路,可以说当初姜云彻会选择把自己手里的姜家那一份产业交到宋良玉手里也不是一时的想法。
当然这事上。
他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卫青衣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很认真的听,听着钱江说完,再提到宋良玉的时候嘴巴忽地就闭上了。
卫青衣也不急,她往桌上点了一根蜡烛。
钱江坐在对面的矮凳上,眼神漂浮不定,他寻思着这女人怎么还不走,明明刚刚他都说完了。
“钱管家。”
她很少这么唤他。
钱江印象中,在姜家她从来都是喊他钱大管家,非常客气的模样,那种模样看着就让人很想……
狠狠地欺凌。
天知道他这会心口为什么会跳着那么快。
卫青衣伸出一只手来,她朝着钱江的视线里挥了挥就好像是在姜家的时候。
她总是喜欢这样。
可他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又忽地停了下来。
钱江想到了俩人之间的身份,他想到了姜家,想到了姜云彻,想到了眼前的女人是他半个主子。
她如此尊敬地喊他,让他一点都无法高兴起来。
—
夜渐渐地深了下来,一辆黑色的马车才缓缓地驶入了城门里。
这么晚了还有马车来。
马厩里的车夫利索地点了盏亮,他看到一辆黑顶,黑色大轮的马车,这种马车不多见,一年能看见个两三辆就不错了。
从盛京过来的马车,一向都很少途径这里。
翡翠从车里下来,把手里的马鞭交给了马厩的车夫,“一桶草,六壶水。”
“好嘞!”
马厩的车夫接过马鞭,低头一看,手里的马鞭尾部系着一串珠子,珠子上面还挂着一戳赤色的毛。
云上赤马。
马厩的车夫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赤色的毛来至于云上赤马的尾巴,那云上赤马的价格可是贵的惊人。
马车里坐着人非贵即富。
他得罪不起。
翡翠瞄了一眼这马厩的车夫,还算识相,她上了马车,一手掀开了黑色的帘子,宋良玉闭目养神着,那模样俊秀的过分,她不敢多看一眼,拉下手上的黑色帘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冰凉凉的声音,“到了?”
翡翠又撑开黑色的帘子,“刚进城没多久。”
宋良玉故意晚了卫青衣几个钟头。
他随着翡翠服侍。
翡翠拿了一套青蓝色的长杉给他披上,一同下了马车。
宋良玉站在一匹赤色的大马前,马厩里的这种赤色大马并不多,他的嘴角微微地一扬,姜云彻还是大方,给了他一千两,可惜被他给用来买了那个女人的自由,然后便是眼前的这匹赤色的大马,姜云彻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马。
马儿叫什么来着?
他记得不太清了。
宋良玉本人并不喜欢马。
马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代步的工具。
似乎……
卫青衣很喜欢。
那个女人很喜欢姜云彻的这匹赤色的大马,她看见这匹大马的时候,总是一副死活都不肯走的样子。
在姜家,马厩外的那大马场上,他曾经多次看见,每次看见都觉得好笑,卫青衣会抱着马儿的大脑袋,一边笑吟吟地喊,“阿云。”一边又哭着跟个泪儿似地再骂。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很难以着磨的透。
宋良玉进到了马厩边上的客栈还在想着。
上了二楼,用晚膳。
外头传来一道敲门声,门轻轻地晃了晃。
翡翠便把门给打开。
带头的侍卫领着身后的几个随从,先是跪了下来,“爷,姜府那边来了信。”
翡翠接过侍卫手里的信。
信上不外乎写着姜家的姜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卫青衣逃离了迎春阁的事。
还派人查了行踪。
看完信的宋良玉把信搁在了一旁,翡翠填着小碟菜,一桌子满满的都是小碟装的菜,每一样都是精美绝伦,不管是从刀工还是做法之类。
似乎是看厌了。
“撤了。”
宋良玉筷子一放,翡翠将桌上一盘盘的小碟菜都给放进了篮子里。
还跪在地上的带头侍卫道,“卫青衣与钱江在隔街的客栈俩人在一间屋里。”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宋良玉忽地眼神一冷,桌上的筷子被他一折。
姜云彻刚死还没一个月。
卫青衣就勾搭上了钱江?
还真是没眼光。
这时候翡翠把屋里的窗户打开透透气,回过头就看见了一道冰凉凉的眼神在注视着她,应该说像是越过了她在往外面看去。
—
对面隔街的一家客栈一楼。
卫青衣死活不出这间大男人的屋。
钱江拿她没办法。
可又不敢提太多关于宋良玉的事。
卫青衣不死心,“你倒是说啊!宋良玉跟姜云彻俩个人是从小就认识了?还是因为是世家的缘故?”
这个女人明摆着就是问宋良玉的底。
钱江自己都不知道。
姜云彻在的时候,提到关于宋良玉的家世很少,只是简简单单地跟他说了几个字。
深不可测。
盛京那么多的大户人家,有那几户是深不可测的他还真不知道。
不是钱江不知道,而是在姜家这种问题越少越好。
姜家在盛京里算是富贵人家,大户深院里有几家是能随便乱说的。
连姜云彻都不提宋良玉的底。
他钱江那敢提?
再说了。
现在他还真不敢说,说多了怕卫青衣这女人这会兴趣勃勃会在他屋里待一个晚上。
他有时候很是好奇。
好奇这个女人明明看过去蠢的要命。
可一旦关于到自身的安危以及钱财的时候,那是突然之间变得精明起来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卫青衣把桌上的蜡烛给灭了,又换上一个新的,她的手指刚碰到蜡烛上面的火苗又缩了回去。
烛光下的钱江看过去特别的清晰,他约莫比姜云彻大上了几岁,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在姜家到底有多久了,只是她想知道的事,他一概不会说,哪怕是关于姜云彻每天相处的身边人,他也不会提,只字不提,估计从一开始姜云彻就是看中了他这点。
算了。
既然他死活不提关于宋良玉的事。
那么她还能说什么?
想到这卫青衣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姜家的那一帮人不会放过我们俩个人的其中任何一人,如果你现在还对我有什么隐瞒,那么以后就算到了荛江又如何?你觉得以我们俩个人目前的这种情况来说能不能算是同盟?”
钱江笑了笑,还真是……
一点都不省心的女人。
可这不省心又让他很是心动,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她嫁入姜家的那会起。
“你想跟我联手?”m.χIùmЬ.CǒM
其实也不是不行。
钱江觉得卫青衣该蠢的时候,那是蠢的一塌糊涂,该聪明的时候,又是一副我就是知道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德行。
这种模样,还真叫他很难拒绝掉。
也许是看在刚才她话里说的那同盟两个字上。
钱江破天荒地道,“行,你想跟我联手,首先你要给个价。”
还要钱?这么俗套?
不行!
这会她要上哪里去弄钱,宋良玉给的那两个包里面一共就一锭银加三文钱。
再说了以钱江之前在姜家里面的那德行,只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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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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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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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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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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