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到世界毁灭的消息一样,陶司靳整个人僵愣在原地,嘴里失魂落魄的呢喃着:“死了,已经死了——”
说起‘死了’这两个字,安黎毫无生机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还有那块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都在提醒着他安黎确实已经死了事实。
“是啊,已经死……了。”廖绍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陶司靳忽然自嘲的低笑出声,晶莹的泪水在溢出。再次站在安黎墓碑前,看着她上面的黑白照,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顺着他脸颊滑。
他瘫软的跪倒在墓碑前,低沉的嗓音变得哽咽:“安黎死了,奇奇也死了,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廖绍蠕动了两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可以走了,我需要冷静。”陶司靳声音出奇的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廖绍不放心的多看了他两眼,迟疑着从现场离开,却在陶司靳没有注意的时候,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耳边呼啸的风声响起,陶司靳跪在墓碑前心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他头眷恋的抵在安黎的黑白照上面,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对不起安儿,是我来迟了。”他声音哽咽的几乎说出话,要如何去解释自己不该失忆,如何解释自己对她所犯的错。
此时此刻,面对安黎的墓碑,他清楚知道,在结果面前,所谓的道歉与解释都是徒劳。
在廖绍的跟踪下他独自驱车离开墓园,一路上毫不停滞,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最后停在了海滩上。
望着面前蔚蓝色的海域,他缓缓的迈了过去。当冰凉的海水彻底淹没他身体时,大脑更像走马灯一样闪烁,全部都是跟安黎昔日相爱的画面。
海水疯狂的从他五官里面涌进去,他缓缓闭上眼,任由海水将自己吞没。
安儿,我会像娶你时承诺的一样,永远陪着你。
永远的陪着。
一年后。
A国的医院走廊。
“快准备手术,病人脾脏大出血!另外立刻通知患者家属!”医生用着一口流利的外语跟护士大吼,推床的滑轮在地板上发出疯狂‘哒哒’声,在整个回廊不断响起。
陶司靳奄奄一息的躺在推床上,望着四周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一阵阵剧烈抽痛着。
这世界,早已经没有了足于让他留恋的人,与其像行尸走肉似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的那一刻,熟悉的一抹纤细高挑身影从心理室出来。
‘安儿?’
那女人跟安黎一模一样的脸闯入视线,他拼命的挣扎着坐起来,却失足跌在地上。
这一举动惊得医生跟护士连声尖叫,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安儿——”陶司靳被医生护士擒在手下,他却拼了命的朝着安黎那边方向爬。
这一年,安黎就像是报复性一样,连一次他梦里都不愿意来,真正做到了老死不相往来这句话,却让他备受折磨的活着。
尽管他如何挣扎,最后还是被抬进了手术室,经历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知道。
再醒来的时候,廖绍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听到后面的动静,他才惊觉发现陶司靳已经醒过来,惊喜万分的挂断电话走过去,“靳少你终于醒了,医生让你不要再这样喝酒了,再有一次恐怕就……”
后面的话廖绍没有说出来,陶司靳却漫不经心的接了过来,“会死是吗?死了更好。”
廖绍无奈的轻叹口气,一年了,自家这老板都不知道暗地里寻死过多少回了。为了及时救人,他就差没有跟着陶司靳睡了。
“你有什么好关心的,即使我死了,也不会再有人多问一句。”陶司靳自嘲的低笑两声,安黎之后,连曾经最疼爱的爷爷,也几乎不管他死活了。一年了,一次面都没有见过,说出去都没人信。
忽然,他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张脸,激动道:“你去心理科找医生调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安黎的女人。”
“靳少,少夫人真的已经——”
没等廖绍说完,陶司靳便厉声大喝:“让你去你就去!”
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眉头紧皱,就好像肠子被人扯了一下。
廖绍走后不久,就带回来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廖绍说,确实有个叫安黎的女人就诊,而且还是定时来检查,已经有大半年,那是她最后一次来。
查到安黎地址的陶司靳喜出望外,不顾廖绍的阻拦来到了安黎所住的别墅门口。
坐在车上,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失而复得的安黎,陶司靳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硬是紧张出冷汗。
“你说我衣服穿成这样好看吗?有没有什么不妥?安儿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她一定不想再见到我。”
廖绍看着陶司靳这孩子气般的表现,心中不禁叹气。他无法很直接的提醒自家老板,不会有任何女人,还会愿意去接受一个逼死自己,逼死孩子的男人,尽管从前很爱,至少,好的结果是微乎其微的。
“靳少你长得很帅,是没得挑的。”廖绍说着违心的话,脸上却也笑得不自然。
陶司靳怡然自得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强忍着伤口传来的疼痛正要下车,就见别墅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安黎那张天使般的容颜清楚映入他视线,而旁边站着的却是同样一年未见的陶司奕。
他们有说有笑的画面看起来十分甜蜜,俨然像一对交往中的情侣。
这一刻,他捧在手中的玫瑰无意识的落下,泪水瞬间浸满了他眼眶。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冲上去质问个究竟,可现在,他竟有种想要逃离的想法。琇書蛧
这一幕,清楚提醒着他,他已经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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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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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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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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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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