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杨梦瑶的气色反而越发差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难堪,泪水情不自禁地滚了出来:“妈,我该怎么办呀?我还怀着孕呢,他就这样对我……”
男人们忙着在外面应酬,屋子里面只有杨家母女两个人。
杨梦瑶吸了一下鼻子,擦去了自己的眼泪,脸色一冷,咬牙切齿道:“我就是应该好好地闹一次。”
她摸上了自己的肚皮,脸色狰狞了起来:“趁着孩子还没有生下,把该争的都争过来!”
一贯强势的杨母这次却没有应承女儿的话,她缩在沙发的另一侧,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表情惶恐,每次有男仆路过这里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似乎在害怕什么似的。
“你……”
杨母眼皮抽搐了一下,听到女儿要和纪衡对着干,干笑了一声,压下了心头的那阵惶恐:“梦瑶,不要轻举妄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热切地看着杨梦瑶的肚子:“反正纪家唯一的宝贝还在你的肚子里,不怕他们彻底抛下杨家不管!”
杨梦瑶脸色僵硬了一瞬,手指紧握着,不敢去和母亲对视,勉强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一旁的包:“妈,我得回去一趟,我怕温栀那个贱人趁虚而入……绝不能让她白白的占了这次便宜!”
杨家这些日子资金流动困难,乱七八糟的辞退了不少仆人,杨梦瑶临出门前想找个司机都找不到,只好一个人窝窝囊囊地打车回了纪家,一路上凄风苦雨,自觉委屈的不得了。
偏偏回到了纪家,家里的的仆人一看到她这个主母就挂起了苦瓜脸,一个个避之不迭的,根本没人愿意往她身边凑。
屋外暴雨如注,狂风暴雨嘶吼而过,杨梦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得身子都快僵硬了,才终于等到纪衡推门回来。
她回来之后特意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现在屋子里面亮堂堂的。
纪衡站在门口,绝对不可能看不到沙发上坐着的杨梦瑶。
偏偏那人还是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脚步顿都没有顿一下。
如果不是杨梦瑶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猛地站起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纪衡怕是真的是会当她如空气一般,径直走过去了。
“纪衡,你是杨家的女婿,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杨家不管!”
杨梦瑶脸色苍白,心中绝望,开口便是又哭又闹:“我肚子里头还有你的亲生骨肉……这个孩子是纪家和杨家共同的血脉。”
她加重了语气:“孩子也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她抽噎一声,眉目之间一片哀婉,久违的有一丝楚楚动人的味道,可惜却丝毫打动不了纪衡:“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必须得跟我回家一趟,帮着杨家把这些麻烦都解决了才行啊。”
屋外雷声大作,纪衡似乎是勾了勾嘴角:“你有什么功劳?”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漠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帮我端咖啡的功劳吗?”
杨梦瑶本来准备再扑上去,死也要紧紧地黏住纪衡不放,听到这句话之后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地,心里虚得厉害,身上一片轻轻,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说什么呀……”
她勉强把那阵疯狂的心跳压了下去,抬头一看,纪衡却是早就已经离开了。
杨梦瑶脸色苍白,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主卧里。
那人难不成……
她心跳得一声比一声快,几乎快要从腔子里面蹦出来了。
是发现了什么吗?
杨梦瑶一夜辗转无眠,第二天一早,她有气无力地下楼来,没想到纪衡居然还坐在餐厅里,似乎是在等待她一般。
杨梦瑶心里一跳,顾不得多想,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带着纪衡回到了杨家。
可惜一踏进杨家的大门,一个花瓶儿就打着旋儿飞了出来,险些砸到纪衡的脚上。
杨梦瑶吓得厉害,声音都变了调子:“纪衡,伤到你了吗?”
纪衡却是懒得搭理她,脸色未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杨梦瑶没有办法,只好也胆战心惊地跟了进去。
杨家今天人倒是齐全,全都站在客厅里,脸上的表情都算不得好看。
“你还知道登我们家的大门!”
杨父一看到纪衡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那只花瓶就是他在和儿子的争执中扔出来的,看到纪衡之后,他三两步冲了上来,面色狰狞:“你这是要翻天啊,小子,那些单子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身高差距太多,他只怕是要伸手去拽纪衡的衣领:“你这是要做什么,翻我们杨家的天么?”
杨梦瑶心头一跳,便看到纪衡嘴角勾了勾,挂着一个嘲弄的笑,他往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竟然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俯瞰了杨家众人一眼,直接转身离去了。
距离他踏上杨家的大门,甚至都没有超过三分钟。
杨父被纪衡如此的回应气得头晕,头晕脑胀地往外追了几步,没有追上人。
他清醒过来之后,又气急败坏地冲了回来,自觉颜面尽失,脸色黑得吓人,下意识地要把火气发到杨梦瑶的身上去。
他看了一眼女儿高耸着的肚子,到底还是把那口气咽了回去,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的茶几。
“都是你的错!”
他脸色狰狞,挥起了胳膊,重重地给了自己的老婆一巴掌,破口大骂道:“你发的哪门子失心疯,要拿纪衡的心头肉开刀,他以后要是真的不给杨家面子,我看你这个蠢女人再去哪里耍威风!”
杨母被他这一巴掌直接抽到了地上,脸色一变,狼狈得厉害。
本来杨母最近心情就极差,此刻干脆也撕破了脸皮骂了回去:“有本事你把单子抢回来啊!我连那个丫头的毛都没摸着一根……反倒是还……”wWW.ΧìǔΜЬ.CǒΜ
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没说,只是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杨梦玄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这个纨绔子弟哪里是能派得上用场的,他见家里吵闹成了一团,也不说帮忙想办法,居然就这样溜了出去,借着手里的信用卡还没有完全冻结,直接跑去酒吧里逍遥了。
“爸,妈……”
徒留杨梦瑶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惊胆战地看着这场家庭大战,欲哭无泪,几乎要完全崩溃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别吵了,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吧!”
杨家这头乱成一团,纪衡却是直接转身回了纪家老宅。
纪父去外面和老友钓鱼没有回来,整个宅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纪母一个人寂寞地坐在窗边,怔怔地看着落雨。
纪衡心里愧疚,打开了屋子里面的灯,无言地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母亲的身上:“今天不是王太太艺术展开幕的日子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像小时候一样把头贴在了母亲的膝盖上,喃喃道:“您怎么不去和她们一起热闹热闹呢。”
纪母摸了摸纪衡的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撒起娇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老啦,不像年轻时候一样能折腾了。外头那些太太小姐们,平常说的来的,偶尔聚一聚,说不来话的,真的是懒得和她们交际了。”
纪衡闭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帮着母亲倒了一杯茶:“您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
纪母摇了摇头:“这倒也没什么……”
她眼里带了点笑意:“外头这些交际都是假的,人家也只是锦上添花,不能指望有什么真心的。”
纪母遥遥看向窗外,畅想道:“我就盼着啊,盼着梦瑶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就整天整天的围着小宝贝转,都说带孩子辛苦。”
她悠悠地道:“我啊,盼这个辛苦,都已经盼了好几年喽。”
纪衡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心里犹如刀割一般,咬紧了牙关,在这一刻,几乎想要将那个欺骗自己的女人活活打杀。
他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那都是后话了。”
纪母拍了拍他的手,嗔怪道:“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呀,我知道你,一颗心都扑在工作上……”
她长叹了一口气,眼里有着深深的忧虑,又在此刻想起了温栀,心里实在是难过,不知不觉的已经泪流满面:“不管其他。”
她紧紧地抓住了儿子的手:“不管其他。你可是要和梦瑶过一辈子的,女人怀孕不容易,受了那么多辛苦,几个月后还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你可不能弃她于不顾啊!”
她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勉强抖擞了精神:“这样,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你父亲这些天钓鱼钓到走火入魔,每天都兴冲冲地和那些老伙伴一起早去晚归的,干脆我和你一起回家,也好就近照顾照顾她。”
“不行。”
纪衡脸色僵硬,咬牙道:“还是不要了。”
刚刚看着母亲脸上的泪水,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将真相说出来。只是话到嘴边,心头一痛,终究还是让他重新咽了回去。
母亲盼这个孩子盼了这么多年……
纪衡喉咙里一片血腥气,他扶住了母亲的手,嘴唇动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纪父就推开大门,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平常宝贝的不得了的渔具,此刻却是不管不顾地摔在了地上。
纪父脸色一僵,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钓竿,又一脸肉疼地抬起了头,更加恼怒了:“纪衡,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纪母一怔:“怎么了?你和孩子发什么脾气?”
纪父自从退休之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温和,和纪母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更是从来都没有红过脸。
此刻却是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火气:“他让安阳出手,几乎要夺了杨家的半条命去!”
纪父长叹一声:“梦瑶肚子里头还怀着咱们纪家的孙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纪父握住了妻子的手,颓然坐了下来:“公司里的事,我们从来都不过多干涉你们……”
纪母脸色发白,神色痛苦,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纪父以为纪衡如此发作,还是因为温栀的原因,他心中凄楚,颤声道:“你就看在梦瑶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做绝,不要把她逼走——娘家都成那样了,她还怎么和你安心过日子啊?”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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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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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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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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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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