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歌跪于神宫大殿正中央,玉面低垂,屏气敛息,百感交集,不敢抬起头来。
神帝的容貌,金歌仅在被册封为神仙之时远远观望过,从未像今日一般,和他相距这么近的距离。
她双膝跪地,两腿发抖,只待神帝审问。
“你竟丢失三匹神马,神马个个是汗血宝马,众神座之坐骑均在神马厩,你竟如此粗心大意。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神帝老儿,怒颜不可视,艴然不悦。
“小…小小神该死,自知所犯弥天大错。小…小神甘愿受罚,任神帝处置,绝无怨言。”金歌张口结舌,心惊胆战,不知有多畏惧这神帝的怒颜。
“那就再贬你入凡尘,经历轮回之苦,生生世世,永不得返回神界。”神帝一令责下,众神唏嘘。xǐυmь.℃òm
“臣夷卿斗胆请神帝三思。”夷卿从众神之群中速步走至大殿上,一身铠甲站于金歌身旁,向神帝求情。
“北天战神,朕知你和马倌要好,可这马倌擅离职守,今日即便是你替她求情,也绝不可轻饶。”神帝似若决心已定,奈何他夷卿也不能多言几句。
“臣愿冒死请柬。”说即,夷卿一甩铠甲,咣当一声单膝跪地,双手作揖。
“你...”
“神帝。请恕臣直言,金马倌毫无修行,是因得到神帝恩宠,才破例将其封为神仙,金马倌在做神仙不过几十年,毫无管辖神马经验,望神帝见其初犯,能够网开一面。”
“北天战神,你所说不无道理。只是,如果这次我轻饶了她,恐怕她还会不长记性。”
“若是到时候金马倌再犯此类错误,臣愿与其论罪同罚。”
众神窃窃私语,后声逐渐变大,争吵不休。
神帝开口道,“众卿家何故如此议论啊?”
“回禀神帝,今日马倌犯下此错,实乃是无心之过,还望神帝手下留情,多给她一个机会。”月老神上前解释道,“这三匹神马恐已不在神界,依老臣来看,不如将她贬为凡人,到各界去寻那三匹丢失之马。如此一来,既可以罚她承受人世之苦,也可尽快寻至神马的下落,少让那些个妖孽们到处胡作非为。”
神帝思考片刻,微点头默认,“月老神所言正合朕心意。那好,马倌听旨。”
金歌听此,迅疾做磕头状,双玉手腕支撑,额头触地。
“朕念你初犯,遂将你打入人界,贬为凡人。”说即,神帝金手一挥,便将小歌身上九朵蓝花楹摘下八朵,法力一施,只见三件宝物咣当掉在金歌面前。
“朕将你法力收回,赠你三神宝物——迷花楹笛,蓝楹仙簪和金歌玉钗,三件宝物可助你驯马,收马以及保命。期限为人界一年,若是你一年之内未能将三匹神马全部召回,那朕就只能将你打入鬼界,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再无可能返回神界!”
“是,小神领旨。”金歌磕头谢恩。
“另外,你这金歌玉钗只有三次保命机会,非到万不可以切莫乱用。”
“是。”金歌再次磕头,玉手拾起那三神宝物,未敢多瞧一眼,便狠狠攥在手中。
神帝见诸事已交代完毕,手一挥,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金色旋风飞起,从云际穿梭而下,直落九霄长天。
她再次落入凡尘。
从云髻下落去往人界的道路之上,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幕幕,犹若昨日发生,在脑海里频频乍现。
再次回到凡尘,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该庆幸自己叫逃脱了更重的刑法,还是该苦恼这三匹神马究竟落入何方?她一直在心里叨念着,这三匹神马最好温顺一些,切莫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出来,否则惹出的篓子,只能由她这个主人来承担。
一炊烟,一眨眼,也不知道就这样在空中下坠了多久,不知道到了没有。
从一个界门到另外一个界门,就像是作了一场梦一样,在原来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忘却了。她只是感觉到自禁地身体在变重,越来越重,有了实感。
一个如梦初醒的冬天,繁华似锦的京都,一渠河水的城边外。凛冽的风,吹着枯藤老树,枯草遍地都是,冷意刺入骨髓。
空旷的枯草地上,一个叫花子,穿着破衣的布衫,没有左袖子,右边的小鞋只剩下一半,而裤子到处都是破洞。
不一会儿,这躺在苦草地上的小叫花子周围,已然是人群满满,他们都是来往城门的路人,路边一个叫花子趴在地上,无人相助,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爹爹,他是叫花子吗?”一稚气孩童约莫着五六七岁,小肉手拉着爹爹,使劲抬头,看向比他高出一半的父亲,父亲听他一问,微微点头,孩子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从天上掉下来呀。”
“乱说,什么从天上掉下来。他是人,是不会在天上的,只有鸟儿才会。”
“可是爹爹,我刚才看见他从天上掉下来了。”
“再胡说,我就要脱掉你裤子打你了。小小孩子不学好,就知道胡乱说话...”
“爹爹,他真的是...”
见他爹爹的眼神凶凶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爹爹抓他就要走,他却有些不情愿,“爹爹,不救人吗?”
“救什么救,我连你都快养不活了,还救一个叫花子干什么。这年头,叫花子遍地都是,救了他,我就成叫花子了...”
“爹爹...”还没说完,他边被爹爹拉走了。
人声渐渐冗杂,来来往往的人们议论纷纷。
似梦又非梦,若醒又未醒。小乞丐朦朦胧胧,感觉头疼得要裂开一样,耳边人声不断,嘈嘈杂杂,慢慢地他睁开了眼。将身子转过来,四脚朝天,只见灰蒙蒙的天,万里无云,周围是寒冰的冷雪,略有些凄冷。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缓缓起了身,众人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他还活着。
他左顾右盼,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深感痛快不已,仰天大喊,“我又回来了,我又来到人界了。”
“噼里啪啦”一声。
谁知雷神赏了他一脸耳光,劈得他她一身焦黑,只听天上传来仙外之音,“切莫高兴得太早,金马倌,你来人界是重任在身,若不能按时找回丢失神马,你以后只能在鬼界孤独终老了。”
金歌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留两个圆木眼睛,傻傻站在原地。
“祈天,你公报私仇。我不就作弄过你一次吗,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金歌双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着天空出现的雷神祈天的脸喊道。
瞧她朝天大骂,周围百姓疑惑不解。大家都抬头望天,欲要一探究竟,可这看来看去,看得都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依旧看不出这半空之中有何玄机。
只听,咣当,“噼里啪啦”,又一个惊天大雷划过长空,震耳欲聋。
“好你个马倌,出言不逊,胆大妄为。送你一句中肯之话,好生守你本分,将功赎罪,否则你再无回神界可能。”祈天说罢,拂袖一甩,扬长而去。
这下,几十人连同金歌都被雷神劈得乌漆一麻黑,丑陋不堪。有的龇牙咧嘴,有的张牙舞爪,各种姿态,万千笑点。众人动弹不得,像是几十个石像,矗立在草原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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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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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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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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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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