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门是新近油漆的,带着一股油漆的味道,门的两边各有一盏小灯,使挂着“钱寓”的金字招牌更加醒目,三爷让常安去打门,他狠狠的对着钱字看了一眼。
开门的是个小丫头,年纪也就十三、十四的样子,她打着一把黑伞,仿佛对这两位访客不是很欢迎。
“你们找谁?”说完这话,还上上下下的瞧着这两个还梳着辫子的“怪物”。
“我们找阮丕文,我是他三叔。”三爷的话,让小丫头有点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向里面走去。
院子很大,中间是一条水泥路,两边竟然全种着金银花,这让三爷很是不悦,丫头把伞立在门外,领引着他们走了进去。
刚刚迈进屋子,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气竟然让三爷一下感觉到全身放松,有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小丫头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估计是进屋去叫人了。
“谁来了?”这么熟悉的声音,让三爷心中一惊,熟悉的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三爷尊敬的站了起来,可是四目相对之时,彼此全愣住了,三爷惨淡的一笑:“现在应该叫你三侄媳?还是表侄媳?”
秋分原来就有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原来在阮庭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枯瘦干瘪,可是现在竟然还化着妆,脸上搽抹的一点都不过火,红白正好,流盼生春。并没有象中年妇人那样发胖,身材纤长苗条,丰满匀称。
“三爷,你怎么来了?”秋分并没有一丝的愧疚和难堪的表情,而是大方的问道。
“我想找丕文,婉嫣可曾来找过他?”三爷直入正题,并没有和她废话,因为她是给丕文做小当了自己的三侄媳?还是嫁给倾国当了自己的表侄媳,在他心中都无关紧要。
“婉嫣没有来过。”秋分的话冷漠而坚决。
“既然没有来过,我们就回平县,你也不必和他们说过我来过,算是我们夫妻一场,请你给我留些脸面。”三爷说完这话,便带着常安走出屋子,他想快点离开这里,最好不要碰上丕文和倾国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当三爷置身在街上的时候,他才发现雨已经大了起来。
岭南一行短暂、残忍长伴着失失望,他突然感到哪里都没有平县安逸,他要迅速的回去。
经过六天的路程,他终于在木然之中踏进了阮庭的大门,他第一时间奔向十春的屋子:“你知道,是么?你知道秋分在倾国哪儿?去么?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有倾国的地址?我还象个傻子一样的,以为婉嫣在哪里?”他抓着十春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对,我知道,你和秋分根本就没有夫妻之时,那为什么不放她走?让要她和我一样,在这里老死么?她和我不一样,我爱你,可是她爱的是倾国。”十春忍了一年多的怨瞒终于发泄了出来。
三爷松开了十春,晃晃的站着。眼睛落在绿萝上没有挪开。
十春也不语的站在一旁,任着泪水汹涌不绝。她何尝不知道,她在三爷的心中不过是婉嫣的一件赠品而已。
三年后。
“奶奶的,不行就打一个硬仗得了,想回个家还么费劲。”石头站在那里发着脾气。
军阀混战,平县是丕文要啃的一块硬骨头。
丕文在一张地图上画着线,倾国也在一旁出着主意。他们一直焦急的在地图上搜寻着,想找到敌军的漏洞。终于他们决定翻过一个无人走过的山,料想敌人不会在那里设防。整个平县,就象是被一双手包着、托着。手尖和手腕处已经折了丕文一个师。
队伍一刻不停的行进着,走的全是山路,说是山路,其实是无路可通,不说太阳晒得人发晕,纠结的藤蔓和两人高的杂草四处滋长者。队伍中还时不时的传来被蛇吓的人尖叫的声音。
他们一手持刀披荆斩棘每个人的脸上,手臂上,胳膊上都留下一道道的血痕。进行的速度十分的缓慢,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到达山顶。
一路上都没有水源,士兵的水壶也早已空了,许多人还抱着幻想用空水壶向嘴里倒,希望能控出一滴水来。
倾国和石头站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上,平县已经尽收眼底,他俩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山岩下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大理石的石屋在落日的晃照下,竟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失了大理石的森冷。
青色的草地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地平线上,看似无路,又仿佛全是绿色地毯铺就的宽路。
草地之上,几个孩子在快乐的追跑,旁边坐着两个妇人,场景是那样的安祥和谐。倾国慢慢的走了下去。她刚要讨碗水说,就愣住了。
倾国象个孩子是的扑了过去,依旧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她的膝上,大声的抽泣着。
石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太…太…太太。”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象个脱缰的野马往后跑去。
“站起来。”婉嫣轻声的说道。
“我不!”倾国将头仆在婉嫣的掌心之中,倔强的说道。
“站起来,你穿着军服呢!怎么还这样象个孩子?”婉嫣话落下,泪水已经滴到了倾国的脖子上。
倾国到现在都不明白,婉嫣只比自己年长七年,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母亲的依赖。
婉嫣扶起了倾国,因为她看见迎面走来的丕文。他穿着和倾国一样的军装,没有带帽子的头上分明舞动着许多白发。脸上黑黑的,但是皱纹已经爬上了眼梢。m.xiumb.com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婉嫣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引着他们三个走进了屋子。
屋子的炕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因为牙齿已经掉没了的原因,整个嘴唇都打着褶皱往脸里陷着。
只有短短的三年,钱夫人怎么会苍老的如此可怕?丕文颤抖的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叫着:“娘!我是钱丕文啊,你可知道,我不叫丕文了,我叫钱文。”
钱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并不糊涂。她颤声的说道:“我的儿啊,我活着,就是觉得还会看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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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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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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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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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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