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累坏了吧?”三爷心疼的问她。
“不累,有你和蒋管家我才不至于忙中出错,你们更累。”忍冬知道,如果她也象淑秋一样,太强势了,男人终归是不会喜欢的。所以她还是表现给三爷,一个特别需要以他为靠山的‘假象’。
“三爷,我想去看看许太医。我还想为你生几个孩子。”忍冬含着泪望着三爷。
“丫头,我是真心不想当这亲王的,我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有你就够了,我也不会听那个老货的话,什么人丁兴旺,我也不再娶什么姨太太。”
“我知道你的心,可是当下的阮庭真的是人少家落,我们不能这样的看着别人家儿孙满堂,咱俩绕在膝下的只有两人啊?”二人正说着话,十春在门口通报,许太医求见。
“看,真的不能在背后说人。”忍冬站了起来,拉起了三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孝服,一起走出卧房。
“三爷、三太太,老太太出殡的日子,老夫已经选好了,我今日来是辞行的,我在这半月有余了,也不打扰了。”许太医站了起来作揖说道。
“许太医,你请坐,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有生下孩子的可能。”忍冬微笑着问他。许太医走上前来,十春用自己的手绢盖在了太太的手腕之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吸的声音。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太太毕竟年轻,我会开些补药,打发人送来,太太调理一段时间,就会好了。”许太医退了下去,怔怔的看着忍冬。
“还有一事,我得请教一下太医。”忍冬变了脸色,不如先前般温柔和蔼。许太医这几日在阮庭帮着料理老太太的后事,也看到了忍冬的作风,觉得这个太太行事之举,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虽然没有看见恨、辣之处,可有时的眼神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和我们家老爷、老太太是世交,那么,老太太的赐死应该是怎么样的死法?”
“这…”许太医语顿。
“丫头…”三爷听到她这么问,十分着急的呼出了二人私下里的昵称。
“这件事不劳你们动手了,我会处理好的。”大爷边走进正厅边说。他心里也一直在等着忍冬发话,因为毕竟他已经和阮庭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要张淑秋一死,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忍冬的身份,自己的女儿还是阮庭的当家人,而膝下又有了丕文,老太太名正言顺给他的一个儿子。想到这他跪在烧纸盆旁,默默的烧起了纸,并不多说。
忍冬并没有和他过多的亲近。因为她心里对这个人还是十分的不耻的。但是他这样讲,也知道他是好意为自己解围。便起身答道:
“有劳大爷了,还要帮忙处理阮庭之事。”忍冬客气的谢过。话刚落地,下人就上来通传,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对,忍冬想起来了,十春和她说过,老太太生了三男一女,大爷,思成都不是她的孩子,这个也未曾听她提起过,这又是哪冒出来的?
正厅之内,让所有的人感觉一股紧张的气氛,忍冬却含着一抹笑意,倚在椅子上。
阮庭是老爷自己设计、建筑的,从阮庭的大门进来,便是直通正厅的厅正路。走过几十米,左手是双居,五居,右手是首居。过了首居,是和首居同侧的景园,景园和首居之间有一条厅中路隔着。整条厅中路横穿阮庭。与厅正路交汇成十字宽路。对着景园的是客房、宗祠。因为阮庭平时访客很少,大门基本上不开,所有的人全走厅中路最末的西小门。
虽然有很多人站在正厅的门前观望,但是也没有看到这位大小姐的影子。三爷一边不耐烦的来回踱步,一边回头张望。看到忍冬不解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小声的对她说:
“长姐比二哥年长二岁,姨母家四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出生不长时间,就被娘过继给了姨母。咱家也没有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过继过去,姨母家出事后全被发落到宁古塔,母亲曾经去寻过,可是并没有音信,后来也就罢了。”三爷心急的给忍冬解释着。
“她是娘生的孩子么?娘说和老爷只生了你一个?”忍冬知道问这话不是时候,但是还是充满了疑惑的在三爷耳边小声的问到。
“当然是娘生的,如果生个儿子,就不会有阮思南了。没有阮思南,也就没有这么多乱事了。”大爷在旁边听到了她们的私语,低声接过了话。
大爷刚说完了话,便走进正厅一位和张淑秋年纪相仿的一位妇人,自己的母亲去世,却没有着孝服,银衣素裹,头上也没有金银首饰,只插了一件玉制的鱼头钗,上面有一颗很大的南珠,虽然是素服,但是从做工和布料上看,并不象从宁古塔落迫而归,身边的随主的衣着也和阮庭的上等随主不相上下。
“长姐,我是思成,你的三弟。”三爷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迎到前去。可是来人并没有看他而是跪在灵前,说道:“我是你表姐,并不是阮庭之人,你还是叫表姐随意些好。”话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三爷一时愣住,退到答谢的蒲团上跪坐着等着她起身回礼。
来人磕完了头,上完了香,便起身坐在了侧椅上,端起了十春送上来的茶,抬头看了一圈众人,说:
“家父已在宁古塔被皇上点了正六品参领,好象你们都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想在阮庭暂住一段时间,然后拿回当年家母交由阮庭打点的一切财物、田产。”话说到这,便把目光转向了正在椅子上斜倚的忍冬,忍冬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坐下了身子。
“你就是太太吧?很小的年纪,就掌控了整个阮庭,不要力不从心为好。”
“怎么会?三婶婶有我三叔在旁边,永远都不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丕文的话里带着不满。
“你是…”来人话还没说完,就让丕文打断了。
“我是谁不要紧,关键,尊驾是哪位?”琇書蛧
她听到丕文的话,站了起来,很的涵养的浅笑一下,从内怀解出一块玉佩,看玉的成色,忍冬就认出来,是和杰儿、萝儿一样的玉佩。三爷接过来,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烟字。
“母亲生我的时候,外面红霞一片,所以叫烟字。”她转着头遥望厅外的天空。样子很做作。看众人并没有回话,就自己坐了下来接着说道:“我本来也不想再回来了,可是母亲前几日来信,说让我回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丕文,不要没礼貌,她是你的姑姑。”三爷对丕文说道。
“她进来的时候,可是说不让你叫她长姐的,让你叫她表姐。你还是别让丕文攀高枝了,也攀不起。”大爷在一边冷言热讽着。
“你是丕文?是思南的孩子?”阮思烟一改刚才的冷漠、高傲。温柔的看着他。可是丕文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过身去跪在了大爷的身边。屋子里又静悄悄的了。
“我累了,我住在哪?”阮思烟看着忍冬问着。
忍冬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吩咐十春带着她去客房。她感觉到她的到来并不是偶然,也不一定是为了所谓的财产,她刚才说是母亲给她去了信,那么信里说的是什么?虽然是阮家的女儿,可是那么小就过继到了张家,那么她这次回来是不是和张淑秋有关?不会的,老太太临终之时说处死张淑秋。她在暗暗思索。
事不宜迟。如果晚了,会不会有别的变故,想到这,她走到三爷面前:“三爷,毕竟是你的长姐,你应该过去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嗯,我现在就去。”三爷听完忍冬的话,就急步去追十春。
看着三爷走了出去,忍冬跪在大爷旁边的蒲团之上,轻声的说:“大爷,她来会不会是张家让其接走淑秋的?“
大爷并没有抬头:“弟妹,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家就行了,我现在就去处理。”
阮庭的秋季,是萧瑟的,落叶不时的飘落。天已经要黑了,三爷还没有回来,忍冬走到了内室,看到昔日三爷送给她的绿萝长的郁郁葱葱。爱不释手的摆弄着。
“太太,我回来了。”十春全身湿漉漉的。
“怎么?外面下雨了?我刚从正厅回来,还没下呢?”忍冬一边去给十春拿着毛帕,一边问道。
“恩,应该就一阵,可是不小呢。”十春感激的看着忍冬,拿着毛帕只擦了擦脸,便还给了忍冬,无论她是不是太太,对自己都是这样。她很知足。
“三爷呢?在厅中么?”忍冬突然想起来,三爷没和十春一起回来。
“不知道啊?我没看见三爷。”十春也疑惑的回话。
“噢?我让他去追你了,大小姐好象不太喜欢我,所以我让他去看她少什么东西么?别招待不周。”忍冬和十春解释着。
“我去看看,外面还下着雨呢。”忍冬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十春也跟在后面。
她们主仆刚走过景园,就看见三爷一个人站在首居的屋檐下,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旁边站着蒋管家,两人并没有说话,全静静的站着,仿佛再大的雨也和他们无关。
十春刚要说话,忍冬摆了一下手,止住了她。拿起了十春手里的另一把伞,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打开了伞陪在他的身边。十春和蒋管家知趣的走了。
“要么?进去看看她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有她,也没有我,没有我,哪来的杰儿,不管怎么样,是她送我进庭的。”忍冬细语软劝。三爷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还是杵在那儿。
“我看见大哥带着人抬着暂棺进去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没脸见她,也不想见。可我最难的那段时光,毕竟她一直在我身边。”三爷说完这话竟转过身上把头放在忍冬的肩上抽泣起来。
忍冬开始有了丝丝的悔意,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决绝了。忍冬拉着他的手,刚要说话,大爷已经从首居的屋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五个人。
“回去吧,明日是老太太出殡之日,如果你觉得心里难过,我会给她太太的名份,让她葬在阮家福地,和老太太一起下葬可好?”忍冬是为了给三爷找些心里上的安慰。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样子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三爷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拉着忍冬要回去。忍冬却抬手拉住了三爷告诉他:“你先回去,我想去找一下蒋管家。”
“那我们一起去吧,下着雨呢,而且咱们手里就一把伞,要不伞给你,我跑回去,反正已经湿透了。”三爷红着眼眶看着忍冬。
“那我们一起去吧,只是怕你心里难过而已。”忍冬边说边和三爷往景园走去。二人刚到蒋管家的屋子,就听到里面啪啪的声音。
“蒋管家?”三爷高声喊到。
木门呼的一下掀开了,他们看见了他气白的脸,地上跪着一个下等随主。脸上正一点点肿起来,看来是被抽耳光。蒋管家让这个随主退了下去。因为刚才陪着三爷一起挨的浇,还没来得急换衣服,也湿漉漉的站在那里。仿佛气还没有消。
“蒋管家,我来是有事找你。”忍冬看他气的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让坐了,便抬手拉着三爷坐下,自己回身关上房门,然后小声的吩咐到:“你连夜去上趟山,务必请下一个洋大夫,带他们去首居,看太太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毒?如果是毒,一定要验出是否和老爷、二爷他们的毒一样。这件事不能耽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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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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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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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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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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