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皇祖母色厉内荏的训斥,刘彻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是站在长公主和皇后那一边的,那子夫不就危险了么?心中一凛,就有起身的冲动。可是……可是皇祖母也答应过自己的……刘彻终咬了咬牙,挺直身子重新跪好。
两天了,还有一天,便该有分晓了。
子夫在太庙门口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始终没有勇气跨进去。从安乐宫到太庙的距离并不远,但一路走来却始终到不了头。公主絮絮的说了这几天宫中发生的事情,子夫这才知道刘彻的处境,更知道前些日子自己所以为的那些幻觉原来都是真的,一直守在身边照料自己的那个人不是阿智,却仍旧是——刘彻。还有自己对他那说不出的熟悉和依赖,竟是源于他衣不解带的相伴和眷顾。
对着太庙高耸的木雕大门和森冷的殿室,子夫感到彷徨和茫然,突然很想退却,想跟着公主离开了去。刘彻、刘彻,见到了却可以说什么?
一阵凉凉的风从半开的木门间吹了过来,子夫不禁打了个冷战,转念想到这几日刘彻一直在这阴冷的大殿里跪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揪痛来。伸手推开了大门,子夫一脚跨了进去。
刘彻就在正殿中,面对神龛和一排排的主位,背对门外。人挺得笔直,一丝不苟,双膝径自跪于青石地上,别说软垫就连衣袍都被他撂到了一旁。子夫看着这个倔强的背影,感觉好像一把剑似的直直戳入自己的心口,若没有一旁的木柱,也许此刻自己已经瘫软在地。
他……他跪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么?子夫忽然想到了窦太后和公主的话,扯起嘴角想好好笑一番。这是他的报应,他的报应吧!他曾施与自己身上的罪孽和耻辱今日便以这样简单而直接的方式得到了了断……了断,了断。
子夫紧紧抓着身旁的木柱,真能了断么?为什么自己竟笑得这样牵强?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感到高兴,不但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和喜悦,反而,是始终萦绕心头的慌乱和痛苦。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竟会为刘彻的苦楚而感到心痛!那样刻骨铭心的羞辱和折磨,竟抵不过眼前这一幕?子夫感到好笑,自己的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离不开他了?
他欠自己的,正在还!可是,自己欠他的呢?
脚步停留在门槛旁,子夫怔忡望着里面塑像般的人影,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没有到过这里来,见不到,也许就不会这般难以抉择。子夫止住了往前的脚步,轻轻朝后退去。
“噗啦”一声轻响,是门轴转动的声音,一下打破了太庙长久的寂静和森然。刘彻闻声蓦然回首,于是见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带着说不出的迷茫和痛楚,怔怔看着自己。子夫望着那对黝黑的瞳孔,心中同时被心痛和欣喜溢满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子夫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唇。
良久的沉默,偌大的殿室中只余轻轻的呼吸之声。“皇祖母……让你来的?”刘彻打破静默,眼中透着光。“嗯。”子夫应道,点了点头。“回去吧,”刘彻看着她,“这里寒气很重,你身子还有伤。”说完,他又转过了身子,端端正正对着祖宗的牌位。子夫因刘彻视线的转移而轻轻呼出口气,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却怎样也挪不开步子。
“怎么不走?”刘彻又道,“皇姐没有陪着你么?”“公主在外面。”子夫道,“我……”“回去吧,”刘彻打断了她,“皇祖母答应让你留在未央宫,我也答应她在祖宗面前跪上三天。今日已是第二天了,明日便结束了……”
“你……”子夫听到刘彻轻描淡写的诉说,竟忍不住鼻子发酸。在这阴冷的大殿里跪上三天,怎是件容易的事?“听我的,”刘彻字字清晰,“好好休息,别管我。我没事,明日就可以回未央宫了。”
“去吧,让皇姐送你回未央宫去。听到么?”子夫咬唇,点下头,“……听到了。”
这一天异常的漫长,子夫因知道刘彻一直在太庙罚跪,根本没有心情用膳和就寝,也没有子儿和公主的看护,便一个人坐在刘彻寝宫的门阶上,呆呆对着夜空发呆。她想了很久,这几日一直都在想,可是始终没有答案。谁能告诉她,她究竟该怎么办?留在刘彻的身边,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许子夫不会这样迷茫和无主。好像阿智……子夫抱住了头,阿智,阿智,自己当真同阿智相隔千载万世了么?阿智……子夫不禁苦笑,还想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自己,除了刘彻,根本就一无所有了。
可是刘彻——汉武帝刘彻,那样赫赫有名的千古帝王,他怎会是自己的?这整个大汉朝的天下都是他的,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呢?可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对自己所作的一切,子夫相信那不是假的,包括他在平阳府的点点滴滴,他在太庙的这三日遭罪,他……不是假的,决不是假的。
连窦太后都说,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好想相信,可以相信么?好想接受,可以接受么?子夫将头深深埋入两臂中,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能控制,一定要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千万不能放手。放了它,也许就真的永世沉沦了。琇書網
这一夜同样异常的短暂,刘彻因知道子夫已安然回到了未央宫,心中满是欢畅和劲道。原本感觉太庙中的森冷和阴暗搅的人有些心绪不宁,可是眼下竟全变的微不足道。不断听到外边“邦邦”的更鼓声,刘彻欣喜于三日时限的尽头越来越近了。
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个人儿,她真的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安安然然等在未央宫,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一想到这些,刘彻便忍不住牵起嘴角来。抬头去看外边的天空,隐隐露出一丝白光来,天真的快亮了。
“哐当——”一声沉重的移门之声,刘彻转身去看,见到几个宦官匆匆的进来。“奴才叩见陛下。”人一进门,立刻跪伏在地。“什么事?”刘彻也不起身,静静看着他们。那几个人仍旧伏地在前,“奴才奉太皇太后之命,特来宣懿旨。”“说吧。”“太皇太后让奴才来传话,说陛下不用再跪了,可以回宫了。”
刘彻闻言而笑,立刻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行了,朕知道了,你们回去跟皇祖母复旨就是。”“奴才遵旨。”那几名宦官连忙磕头,起身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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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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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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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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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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