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愣了一下,随即过来搭上子夫的手,“丫头,你是不是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便如此看透人世了?”窦太后的话让子夫颇为意外,“我……只是这样想,”要是真能长生,可能活到2000年后?子夫心中苦笑。
“是啊,”窦太后叹了口气,“人生在世,顺其自然,自能否极泰来。那羿和嫦娥,倒是枉自浪费心机了。”她拍了拍子夫的手,“皇帝要能明白这些,倒也不算白读那么多天的《鸿烈》了。”“皇上……”子夫想问,又不敢问。“他呀,我让他在太庙里跪着呢。”窦太后道,子夫倒抽一口冷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这次实在不像话,皇帝、皇后都吵翻了天,让宫里头那么多人看笑话。”窦太后续道,“阿娇那个脾气啊,都被我那丫头惯坏了,有什么事情就要耍性子,也难怪皇帝受不了她。不过这次皇帝也有点过分,和皇后闹闹也就是了,倒把太后、长公主都扯了进来,他到底是晚辈,总该有个长幼有序的道理。”
“奴婢……”子夫突然有些心慌,“都是奴婢的错。”“你有什么错?”窦太后道,“原本我以为皇帝喜欢你,是图个新鲜或者你美貌,现在倒发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皇帝喜欢你是应该的。”“太……皇太后,我……”子夫哑口。
“你这次也吃了不少苦,”窦太后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宫里头……总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我让皇后在宫里面壁思过,让皇帝去跪太庙,也是为了让他们心里有个分寸,不能动不动就吵个没完,他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这脸面呢。”
子夫看着窦太后,不敢出声,但终于是相信了,原来刘彻和陈阿娇都被这老太太罚了。堂堂的大汉皇帝和皇后,竟然都被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太后给整治了,窦太后这份藏在温和之后的权威,果然让人生畏。
“子夫,子夫……”窦太后的喊声让子夫回过神。“啊?太皇太后。”子夫惊觉,连忙回答。“皇帝平日是不是很喜欢跟你说话?都聊些什么?”“没……没什么,”子夫道,“都是皇上说,我在一旁听,并不是什么都明白。”“有个能陪着说话的人,倒也不错。”窦太后点头,子夫心中却泛起一阵毛,她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跟我说,他一定要留你在宫里,不管用什么代价……”窦太后的话让子夫目瞪口呆,可惜她看不到子夫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道,“连我让他去跪三天太庙都不吭一声,看来他这回倒是铁了心了。本来我不明白,眼下可懂了,皇帝真心喜欢你。说实话,我也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比阿娇强多了。”
“太皇太后,”子夫连忙推托,生怕这是窦太后的陷阱,“奴婢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比。”“怎么不能比?”窦太后道,“要不皇帝怎么喜欢你不喜欢她呢?”“他……”子夫又说不出话,喜欢又怎么样?为什么这地方,没有人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刘彻呢?
“太皇太后,您让我留在您的身边好不好?”子夫仰头问,“我……可以给您沏茶,陪您聊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您吧。”子夫看看这宁静的深宫,相信这儿一定比未央宫平静很多,她不要是非和争斗,她更不要成为刘彻的后宫。
能陪着窦太后这样的睿智之人,何尝不比留在刘彻的身边经受风雨折磨要强?
“怎么,才这一会儿工夫,你倒不肯走了?我这儿这么好么?”窦太后笑,“我倒是想留你,可是皇帝要知道了,非但这几天太庙是白跪了,可不跟我急?我要再不依着他,非给我上房揭瓦不可!哎,等下出去了,就让阳信带你去太庙见见皇帝,也好让他知道,这三天可没让他白跪了……”“太皇太后……”子夫心觉不妥,欲作最后的挣扎。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窦太后道,“放心吧,阿娇那里我会关照,她不给皇帝面子可不会不给我老太太面子,何况她这次让你也受了不少罪,怎么都该消气了。”她又想了一下,“原先也是怕……不过现在我可放心了,你留在皇帝身边,错不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现在就给你名分倒也不像话,毕竟大婚也没有几个月,一年都没到,真封了后宫太不给皇后台阶下了,我想你还是先在未央宫做个侍从女官吧,既可以留在皇帝身边,也不大显眼,可好?”
可好?能不好么?
子夫茫然的磕头谢恩,茫然的起身告退,直至被门外等候多时的公主拉住了手臂。未央宫侍从女官,那是个什么东西?子夫搞不清楚后宫的编制,究竟是宫女还是侍妾?一个2000年后的女子,竟成为了刘彻的侍从女官?这一切究竟是可笑还是可悲?
“子夫,你可出来了,皇祖母没有为难你吧?”公主很是关心的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子夫,“手怎么这样凉?”“没有,我没事,”子夫摇头,“太皇太后对我很客气,说了好些话。”“只要不是罚你,就没关系。”公主露出了笑容,“我可真怕皇祖母不肯饶过你,你不知道,她前些日子对皇帝和皇后可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呢!”琇書網
“啊?”子夫愕然,不能想象那个和蔼慈祥的老太太发起脾气来,会是怎生个模样。可是,一想到刚才她自己也说她让陈阿娇回去闭门思过、让刘彻跪三天太庙那轻描淡写的神情,心中暗想这位窦太后的确非等闲之人,看来公主所言倒未必是夸张了。
“皇祖母可有说饶了皇帝?”公主又问。子夫一呆,摇头,“没有。”公主皱眉,“那不是还得跪!皇帝都跪了两天了,什么也不吃,皇祖母不松口,他这不是又得跪上一天?”“两天……”子夫看着公主,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刘彻竟已在太庙跪了两天了,是为了自己么?
“那皇祖母有没有说可以去看他?”公主又问。子夫又呆,难道窦太后竟不允许人探望刘彻的么?可是刚才……“太皇太后要我去见他……”子夫如实道。公主挑眉,“当真么?那可好极了,你去见他,倒比任何人都有效了。”
“公主,我……”“我什么,我们这就去吧,我带你去见皇帝。”公主拉起子夫的手,兴冲冲的往宫门外去,“他要能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子夫没有答话,心口却怦怦的跳起来,被公主拽着往前,也想不到理由推托。
刘彻,真的又要见到他了,他……会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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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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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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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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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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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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