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一朝错>49 第四十八章 步维艰易装效名媛
  不过,令慕晓净意外的是,季少为似乎只是微微吃了一惊,但接着他就伏在门上吃吃地笑了:“晓净,你关上房门,再这样拿住我,倒是想做什么?”

  咦,他倒是很会反咬一口!给他这么一说,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多了些暧昧的味道。

  季少为,你还真是不怕死!慕晓净心下越发恼羞成怒,不由的手下就施了些力气,将他胳臂拧得更狠。

  季少为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但是大约怕惊动外面的下人,他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只吸了口气,方咬着牙道:“晓净,快放手!你再这样拧下去,我胳臂就要断了。”

  慕晓净愣了一下,也才觉得自己手上使的劲儿大了,想着毕竟不能当真伤了他,于是略略松了些手劲,却仍是拧着他不放。

  季少为胳臂被她拧得生疼,感觉她虽然略略松了手劲,却仍没有放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一味沉默着,只好放软了口气求告道:“好姑娘,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慕晓净听到他软语求饶,又看他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仰起了头,身子都快贴到门上去了,方才觉得解气。于是恨恨地哼了一声,一把扔开了他的手。

  季少为这才吁一口气,转过身背靠在门上,用笨拙而无力的左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右边的肩臂。然后,他颊边那个小小的酒涡儿便又浅浅漾开,笑嘻嘻地道:“好了,现下你大仇得报,怒火已泄,可以帮我擦药酒了吧?”

  慕晓净倒没想到他这么好脾气,不由愣了一下,顿了顿,方冷冷地道:“你自己擦。”

  季少为倚在门上笑道:“不,我就要你擦。”

  慕晓净看着他毫无芥蒂的笑容,竟是一下子没了脾气:算了算了,跟个这么好欺负又大度的醉鬼计较什么!

  季少为看她面色稍霁,便从门上直起身来,一低头看到左掌心在门上蹭了些浮尘,立即蹙眉道:“糟了,方才怎么没看到你门上有土?这下一定蹭我后背上去了,快,帮我拍一拍!”Χiυmъ.cοΜ

  他自顾自说着,也不管慕晓净如何反应,就已在她面前背过身去,等她给自己拍背上的浮尘了。

  慕晓净心下暗叹:我上辈子也不知欠了这姓季的多少,怎的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叫我给他做这做那的!

  不过看着他背上还真蹭了几丝浮灰,也就伸出手去,替他拍掉了。

  不想季少为却又抱怨道:“你好大的手劲儿,哪里是拍灰,分明是恨不得拍死我吧?”

  慕晓净又好气又好笑,终于忍不住道:“我还真是恨不得拍死你算了!”

  季少为却已笑嘻嘻地回过身,眼角梢微微一挑,斜瞥她一眼,打趣地笑道:“你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其实哪里舍得呢?”

  看到慕晓净终于给他这般厚颜无耻的行径气笑了,季少为便径直过去坐在床沿上,道:“赶快过来帮我擦药酒,否则等一会儿太晚了,我这人胆小,不敢走回自己房里去,还得留在你这里过夜。”

  慕晓净忍不住低吼一声:“季少为,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季少为看看她的神色,立即做出一脸十分害怕的模样,摸着自己方才被她反拧过的右臂,怯怯地道:“女侠饶命,不敢了!”

  怎么就有这么涎皮赖脸不怕死的人啊!

  慕晓净算是彻底败在他手里了,只好对着屋顶翻翻眼睛,过来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药酒,给他擦洗手腕。淤肿总算是消退了许多,不过看样子还得休养些日子方可完全恢复。

  慕晓净一边给他擦洗,一边仍如平常一样轻轻为他推拿按揉。

  毕竟时值夏日,虽是晚上,但等到擦洗推拿完毕,她额上终于已是薄薄一层细汗。

  慕晓净放开他的手,正要抬手擦擦额头的细汗,就听季少为蓦然轻声道:“等一等,别动。”

  慕晓净微微一怔,这才惊讶地发觉,两个人比肩而坐,方才为他擦洗手腕时,两人的额头几乎都快挨到一起了。此即她蓦然讶异地抬眸,才看到他的眉眼近在咫尺,一呼一吸间,鼻子里就已全是他带着淡淡酒意的气息。

  而季少为手里握着一方手帕,轻柔地替她拭去鬓边的细汗,顺手将一缕汗湿的秀发帮她理到耳后。

  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顺着那缕头发沿着耳后滑下,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眼睫低低垂下,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嘴唇上,慕晓净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间竟觉得有些隐隐的慌乱。

  她连忙捉住他堪堪滑到自己下颌的手,一把将他推开,站起身道:“都擦完了,还不快滚?”

  季少为抬眸看她一眼,突然又笑了,他缓缓起身的时候,慕晓净惊讶地看到,他脸红了。

  慕晓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连忙背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季少为走到门口,却没有立即开门出去,他拉着门,顿了一时,方轻声道:“晓净,其实我,不是、不是意存轻薄,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才管不住自己。”

  然后他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走了。

  慕晓净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听着他的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突然发觉自己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可是却不难受,就是很奇怪,仿佛想哭又仿佛想笑。

  她恨不得狠狠浇自己一头冷水,再大骂一声:慕晓净,你失心疯了么?

  第二日刚吃过早饭,郑毓秀就来了,季夫人和蕊姨娘便同她一道去秦府帮忙了。

  季少为送走三人之后,也忙得天昏地暗,一头要发放米粮赈济灾民,一头要筹措银钱修缮河堤。慕晓净跟着他东奔西跑,等晚上和他一同乘车回家时,看着他倚在板壁上累得眼睛都不想睁的样子,心里竟然又不可抑制地感到心疼。那时就忍不住想要给他按按头颈揉揉肩臂,帮他消解些许疲劳,可又不忍心打搅他难得的休息,便只是默默坐在一旁,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

  可是季少为始终闭着眼睛,并不知道有朝一日,慕晓净居然会不时地偷看他一眼。

  马车晃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

  季少为因这一晃,方才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周围一眼,原来他竟在车上睡着了。

  慕晓净心下轻叹,面上却一如既往淡淡地道:“到家了。”

  “哦。”季少为轻轻揉揉眉心,似乎方才清醒过来。

  慕晓净便先行掀起帘子下车去了。

  季少为虽然奔忙得十分疲累,但也因此办事奇快。不到三天的时间,他和东京城里的商户们便凑齐了一百万两银子,送到了开封府。

  一切妥当,他在“味之轩”匆匆吃了午饭,便又赶到城外去看粥棚的情形。

  粥棚的阵势当真是蔚为壮观,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游民,排了半里多长的队伍,依次来领粥食与钱粮。

  季少为远远地下了车,领着慕晓净走了一圈。

  那些下人因早已得了他的嘱咐,便都只是悄悄跟他打个招呼,不敢声张他的身份。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人远远地看到他,便从排着的队里跑出来,飞奔而至。到了跟前,却也只是满脸感激地跪下叩头,涕泪交流地叫一声“三公子”,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令慕晓净惊讶的是,那个但凡衣服上略略沾些浮灰便定要拍打干净的人物,却是毫不避讳地伸手将对方一一搀起,只轻声道:“快去领东西吧。”

  他走了一圈,看看秩序井然,又到负责粥棚的明哲跟前,大略问了几句钱粮的发放情形,方同慕晓净一起乘车回家去了。

  等回到家,又已是灯火初上的时候,府里的晚饭都已备好。

  季少为大约疲累至极,吃过晚饭,早早就回房去沐浴歇息了。

  翌日已是五月初六,乃秦若成亲的大喜日子。

  慕晓净因为前一晚睡得早,故而早早就醒来了,不想就听到隔壁季少为已经起身,执玉在侍候他洗漱了。

  而慕晓净打开门时,拭雪早已候在门口,为她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套衣裙和一些钗环之类的东西。

  慕晓净惊讶地问道:“拭雪,这是什么?”

  拭雪一边将东西搬进来,一边道:“慕姑娘,公子说今日是秦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去秦府的话,穿这一身衣裙大约更合适些。姑娘先洗漱吧,之后由拭雪来为姑娘梳妆打扮。”

  慕晓净不由蹙起了眉头。

  拭雪看到她的神色,忙又道:“公子说,今日非同寻常,还请姑娘多担待些。”

  慕晓净想想便不再说话,洗漱完毕之后,依言换上那套衣裙。

  鹅黄的上装,浅绿的下裳,居然都出奇地合身。曳地的长裙遮没了她原本的英气,却平添几分清丽的味道。腰带上莹润的珍珠与长长的流苏,衬得她身姿格外窈窕。

  拭雪将她一头乌亮的青丝梳作三鬟,鬟结底部簪了一朵孔雀开屏模样的珠花,珠花虽然不大,做工却极为精美,又用一根鹅黄的丝带,将她后面垂下的一缕秀发束在一起。

  然后,拭雪为她戴上一对雨滴状的碧玉耳坠,又从盘里取过一对与耳坠同质的碧玉镯子,为她戴在腕上,一边忍不住低声惊呼道:“姑娘,这对镯子你戴着居然如此合适?公子好眼力!”

  慕晓净愕然,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什么,这对镯子是他挑的?”

  拭雪还未说话,门口就已传来季少为满含着笑意的声音:“你以为,还有谁会比我更清楚你戴什么最合适?”

  这是什么话?隐忍许久,早已满心不耐烦的慕晓净终于柳眉一竖,霍地起身转身,就欲发作。

  不想,原本懒洋洋倚在门框上的季少为,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蓦然直起身子,张大嘴巴,摇头晃脑,喃喃地道:“噫吁兮,美乎美哉!何为天人之姿耶?”

  慕晓净本是满心厌烦与不悦的,可谁知一转身看到的却是他这样一副故作惊艳痴怔的神情,嘴里还说着如此莫名其妙酸溜溜的怪话,再听到身旁的拭雪“噗哧”一下忍俊不禁,她竟然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只闷闷地道:“你当真觉得,我打扮成这样子好看么?”

  季少为收起故意而为的痴相,上下打量她一眼,方恢复了往日的微笑,缓步走过来,曼声道:“其实很好看的,你只是不习惯罢了。”

  然后他转向拭雪道:“拭雪,去看看周嫂将早饭备好了没有,我和慕姑娘要早些出门。”

  拭雪应了一声,又怯怯地道:“公子,还有胭脂水粉——”

  季少为已站在慕晓净面前,低头看着她清丽的容颜,微微一笑道:“不必用那些东西,这样就很好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拭雪偷看他一眼,没有再多嘴,屈膝行个礼,径自去了。

  季少为看着拭雪离去,方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穿戴成这样。但今时不同往日,舅舅家这么大喜的日子,必是隆重非常,我也不敢过于随意,便只好委屈你了。”

  慕晓净不由微微一怔,终于抬眸又看他一眼。这才发觉眼前人今日一身淡青色衣衫,不复平日轻袍缓带的闲适模样,冠带齐整,也多了不少庄重的味道,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道:“走吧。”

  “好。”季少为点点头,就转身出门了。

  他个高腿长,步履固然闲适,但步子却大,慕晓净本也是行动利落之人,平日跟上他并不觉得怎么费力。可今日蓦然被长裙束缚了步伐,再要如平日一般不疾不徐地跟上他,却是做不到了。

  等季少为发觉时,才看到慕晓净已被落了好远,他一下子便又忍不住笑了。

  站在原地等了一时,慕晓净方提着裙裾跟上来。

  季少为于是一边歪着头笑看着她,一边伸出手道:“啊呀,该打该打!怎的忘了我家女侠今日行动不便,不如我来搀扶着你走?”

  慕晓净心下自然没有好气,当下狠狠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打下去,径自走了。

  季少为跟上来,一路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等出门上车的时候,他更是一脸殷勤地问道:“上不上得去?要不,我抱你上去?”

  慕晓净恨恨咬牙,若非穿着长裙不方便,她早将这个一脸登徒子之相的家伙一脚踹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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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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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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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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