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对来说,玞雅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收回目光,看了玞雅一眼,她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淡淡的哀伤逸散出来。再一瞥,背后突然窜出一只成年的炽翼兽,不禁愣住。
为何这只炽翼兽会选择她?明明是注定要被禁锢的命运,难道会因为那次的阴差阳错而改变?
“哦!我差点忘了,这小家伙可以帮你驱毒的。”玞雅放开他,捉住炽翼兽,不顾手中之物的挣扎,举起来道。“唉!你去哪?至少先试试啊!”
齐因衣袖一挥,烛光跳了跳,便出去了。刚至门口,有人挡路,看也不看就皱眉说了句:“让开!”
面前那人不仅不让,还一脸悲愤地望着他,这是什麽状况?齐因抬眼微一扫视,心中诧异,面上却丝毫不露:“是你?”
种候自嘲一笑:“没想到大人还记得在下!”他目光迅速在屋内打了个圈,触及玞雅的时候交替着苦涩、痛楚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
齐因道:“若是找麻烦,请恕我无法奉陪!”丢下一句,绕过他继续往外走。种候伸手一拦,突然抓住齐因衣襟,红着眼怒道:“你对玞雅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她受那么多苦,为什么还要弄个不相干的灵魂占据她的身体!”
齐因眉眼一挑:“你都知道了?”
种候恼怒他无所谓的态度,大力一推,本以为他会避开,却见其闷哼一声竟跌在石床槛上,紧紧皱着眉龇牙咧嘴。种候望着自己的手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适才触手对方毫无内息外涌的情况虽令他不解,但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推之力竟让这个素来令人害怕的兽界翘楚倒地不起。
玞雅惊呼一声跑过去,却因力气不足以撑起齐因而颓然不已。她怒视种候,斥责道:“你干什么!下手那么重,要杀人啊?”
种候看着自己心爱女子的容貌,听着她口中由别人说出的陌生话语,心如针扎。以前的玞雅从不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可现在她在责怪他。不!那是另外一个人,可是要他如何能接受?他一直跟随在后,到得丘外山谷便迷失在了奇异的景象中,那时候脑海中与眼前的画面相融合,全是昔日和玞雅在一起的场景。
差点就出不来了,幸好金企派了人来接引,才得以再次回到现实。可是现实那么残酷,生生分离了两个相爱的人,还要他天天看着她依旧美丽却不再熟悉的面孔。忽然之间发现全是一个梦,梦境太过真实,他却难以承受。
齐因推开玞雅的手挣扎着站起,出门,从头至尾没有看种候一眼。看着他强撑的背影,种候像是被触动了,怔怔站在门边。
玞雅在后面焦急地喊:“喂!别出去啊!还没驱毒呢,喂——”炽翼兽“啾”一声抢出去,紧紧跟随。
石门外,幽长的小路尽头,琼枝勾划,玉草微张,丝毫没有初冬的迹象。一缕青烟自香炉中溢出,袅袅然缠绕着旋成一线软弧。
一人站在阶前,半膝高的石盘上,按天地人和摆放着飞快旋转的金属器物。此地乃凝赤淞岩天地灵气最胜之处,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但地脉极是深邃。借以增强神器的法力最是适合,金企选择了此地也是出于此种考虑。
手中是上古传下来的法器,集结了众多先一辈祭司的高深灵力,金企虽已不弱,但要驾驭此物非得借助凝赤灵脉之地的灵力不可。
香炉摆在最中央,铜器镂空装饰着各种奇异的兽纹,无火自燃的千橡受到法术的催动,渐渐散发出绕魂的香味儿,幻象由此而生。源源不断的细微丝线由地底升腾而起,然后汇聚到炉顶一圈红曜珠上,衬托出一瞬的精光。随后五颗红曜珠开始变透明,通体显现出各种陈杂芜乱的幻景。
月渐隐,乌云笼罩住大片天空,五位巫师低低念叨着难懂的咒语,轻捻指尖,维持着五珠的通透。满树落叶擦着灼人的气流而过,落地时已变成一捧香灰。
香炉上空淡雾般的轻烟似乎被什么束缚住,只在原地腾挪越积越多,最后竟形成了山谷中的真实镜像。
一群先行部队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阵中乱撞,不时有人抓起佩剑乱砍乱杀,自己人倒死了不少。突然阵阵呐喊声传来,其声惊天,振聋发聩。先头部队中有心智尚坚定的回过神来,找到失心的队友,慌不迭地往回逃窜。
算是首战告捷,金企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色香雾的眼这才稍稍松懈。然而,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挑战绝非适才那些喽啰可比。尚未摸清状况的敌军大部正沉着地等着消息,这里情况一经暴露,便等于是被看透。
是以在谷口,擎罗将军警惕地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这次任务,他将带领一百精锐伏击所有的敌军探路者,哪怕放走一个,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近千的先行队在经过少量的损兵折将后又迅速集结起来,搀扶着伤员,有条不紊地往回行去。
上一次金都失守,救援不力,是擎罗心里永远的伤痕。他用心记着那一战,双方斗得天昏地暗,由于不知敌人早已洞察了己方的一举一动,虽然极力相拼却终是因人数太少惨败而归。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失了先机,不可以再轻敌。他要站在主动地位,让敌人随他的动作而采取下一步计策,而不是被人料定无路可走缚手缚脚,空有抱负无力实施。xiumb.com
谷上早已挖好的暗道里,隐藏着一百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他们个个骁勇无匹,以一当十,心系兽界的安危,胸中更是充满了对敌人的悲愤,足以担当此等重任。鸦雀无声,静寂异常的山谷里隐隐传来疲惫却依旧整齐的脚步声。谷上擎罗死死盯住下面的动静,一眨也不眨,只待敌人再往前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就一声令下,向着火把群中放箭。
几十步的距离竟像是经历了一生那么漫长,擎罗紧紧握住手里的弓,背上已出了一层汗。
忽然,脚步声止。那领头的刚好在射程外顿住,警觉地扫了扫四周,沉吟不前,显是不确定该不该继续往前。
擎罗暗喜,心道:感觉到有异?犹豫什么?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存在,也绝对逃不过今日的。人类侮辱我王,与家园尽失之仇,今日便先来个了断。思忖间,握箭搭在弓弦上的手紧了紧,只觉心跳得特别快,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紧张的情绪。
那领头人考虑了半晌,终于抬脚走进射程包围圈。千人部队从中间截断将落后的一半并到前面,大调整之后才重新开始行军。定是那将领怕队伍拉得太长,拖慢了行速,导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见其动向,擎罗大喜,这不正好利于行动吗?看来那蠢将军并没有预料到会有埋伏这件事。越来越近的火把照亮了一部分山谷,脚底碎石相碰撞的“哗啦”声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再过片刻,擎罗抬手一声高呼,一支箭划破宁静的夜空,沿着抛物线准确地射穿了一个士兵的头颅。火光中暗血喷涌,长枪落地,引起一阵骚乱。那将领惊呼一声:“不好!有埋伏。”群兵士瞬间惊慌失色,乱窜了起来。
由于敌暗我明,将领沉声喝道:“快弄熄火把!”群龙无首状态这才解除,都将火把扔在地上想要扑灭。与此同时,擎罗的手下精兵得令,一阵乱箭放出,密雨点般打向谷中人军。一时间惨叫连连,呼声震天,一轮下来,几乎有一半的人被射倒。
这种形势就如同骑射场上的靶子与射手的关系,很显然一百精兵经过严格训练,早就练就了过人的准确率和良好的夜视能力。早已振奋精神的精兵在火把刚熄灭的瞬间如离弦的满弓之箭射向幽深的山谷。
弯弓搭箭聚力,动作利落一气呵成,百人精锐一言不发,只是张着鹰般锐利的双目兴奋地锁定猎物,然后放出那聚集了满腔恨意的箭。看着它狠狠刺进敌人的胸膛,动人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那喷洒出来的暗红似乎是最美丽的颜色。染红了夜空,也染红了每个兽兵的双目。
他们在心里呐喊着,终有一日,要将那些欺压、侮辱、屠杀兽界子民的可恶的人类杀干净,以泄心头之恨。
当鲜血流遍山谷,铺满大地,本已红透的赤精石地更增了一分邪魅之气。个个仿佛地狱里嗜血的亡灵,毁灭的气氛令人窒息。
遍地的尸体,包围圈中之人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刀枪奋力挥动,用早已酸软的手去挡住那一拨接着一拨的箭雨。最后一支箭狠狠插入坚硬的石壁,又钉住了一具活尸。
擎罗豪气冲天地一声断喝,百道矫捷的身影迅捷下坡,冲入匮乏的敌军阵营,刀枪剑戟交相碰撞,一阵乱砍,振聋发聩的嘶吼响彻云霄。手起刀落之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无数人尚未反应过来已身首异处魂归幽冥。
齐因拖着沉重的身躯孤立在断层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谷中的战况。俯瞰之下,一切尽收眼底。足足站了两个时辰,腿脚都毫无知觉了,这才回过头去淡淡问道:“受不了就早些回去,还逞强么?”
“我……谁说我受不了?不就是打仗么?哼!才千把人太不过瘾,几十万的都见、见得多了!”那是电视里,玞雅翻翻白眼,强忍住恶心色厉内荏道。
“走吧!准备庆祝擎罗将军大胜而归。”齐因从树干上撑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拍拍身上的灰尘独自离去。
玞雅皱皱眉,又瞄了一眼谷中激烈凄惨的恶斗,险些呕出来。一顿足,拍拍炽翼兽的头跟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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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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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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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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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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