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我家里的不幸。”瓦朗蒂娜问道。
马西米兰打了一个寒颤,医生和维尔福先生的谈话又都涌上他的心头,“我都知道了。听着,瓦朗蒂娜,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这也是我冒险来找你的原因,“
“我怎么了?”瓦朗蒂娜问。
“我听到你们的医生说,圣·梅朗夫人是中毒而死。”
“不,不可能!谁会害一位和蔼的老人?”
“嘘,不要让人听到,那会让你也陷入危险!”马西米兰跑上去,抓住瓦朗蒂娜的手,“不管事实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许死神已经在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这时,关门的声音传来,走廊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那是我的父亲,他从外面回来了。”瓦朗蒂娜说,她听到维尔福先生又把花园门锁上,回到楼上.
“现在,你已经出不去了。”瓦朗蒂娜说,“前门和花园门都关了。”
马西米兰摇头,“不要紧,我留下来陪你,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宁愿被维尔福先生抓起来。
“哦,亲爱的马西米兰。”她注视着他真诚的目光,作出大胆的决定,“跟我来,你可以躲在我爷爷的房间里!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却一直没有见过你,现在,就让他来接受你吧!”
马西米兰燃起希望,“我会像你一样敬爱他,我会向他证明的!”
69.破产
位于安顿大马路的腾格拉尔府的那场大火燃烧了两天两夜,整栋大厦坍塌成了一堆小山一样的黑色废墟。
腾格拉尔多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才几天的工夫,头发几乎全白了。他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可是这一切只能由自己买单。
公债已经没有希望回本,他所剩的钱已不多,全部加在一起,才能勉强结算一部分票据。他的银行里有一笔存款,是医院的善款,数目不小,而且提款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在即将到来的破产和一贫如洗面前,他选择了一条挺而走险的路:拿着这笔善款逃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就在他准备得差不多,正在办公室里研究逃跑路线的时候,基督山伯爵来了。
腾格拉尔赶忙把地图藏了起来,哭丧着脸迎接客人,“我想您是来向我表示同情吧,不幸已三番五次光临我们家了。”
“对您这样一位百万富翁来说,那些痛苦是可以忍受的。哲学家说得好:金钱可以减轻许多苦恼。”伯爵说。
腾格拉尔斜眼望着他,思考着他的话是否在取笑自己。伯爵一如既往的淡然,他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您来还有什么事情吗?”他试探地问,同时祈祷着伯爵赶快离开。
“是这样的,我今天急需钱用,想从你这里提取五百万,收条我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伯爵把支票和收据一起递给腾格拉尔。
即使一个霹雳落到那位银行家的脚前,他也未必会这样,凉恐万状了。
“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您的意思是现在要提钱吗?”
“是的,男爵阁下。”伯爵说,“难道您的银行无法支付吗?”
腾格拉尔竭力控制住他自己,“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刚刚才签了几张票据,您稍等一会儿,我派人去把这笔现款取来可以吗?”
“那也只好这样了。”伯爵说道。
“我稍后还要接待一位来自雅各布银行的代表,就请您在会客室稍微等一会儿好吗?”腾格拉尔撒谎说。
“当然。”伯爵表示同意。
腾格拉尔派人把伯爵带到旁边的一间小会客室。他把办公桌下面的行李包拿了出来,再次查看了一遍,看到里面满满的钱才放下心来,接着他把地图也塞到包里,装作出去办事的样子,走出了银行大门。
“腾格拉尔先生!”门口一个人差点撞到他。
腾格拉尔看清他时,觉得天都要塌了。“波维里先生。”他痛苦地叫道。
“您要去哪里?”来人正是慈善医院的主任波维里先生。“请您务必要先帮我把捐款提出来,孤儿们已经等不及了。我昨天已经给您信了。”
“哦,啊,我收到了。”
“那请您快些支付吧,我的收据已经写好了。”波维里先生拉住腾格拉尔的胳膊,把他拽回了银行,“我代表孤儿和老人们感谢您!”
不得已,腾格拉尔只好进了办公室,他把皮包打开,掏出一者者的钱,每掏一次,就觉得自己要晕倒了。“我正想给您把钱送去呢,您看我多么支持慈善……”
“您真是善人!”波维里先生赞叹道,他把钱收好,把收据放到腾格拉尔的手心里,“谢谢您,男爵先生。”
波维里先生走后,腾格拉尔颓然地倒进了椅子里,好像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光了一样。一个人走了进来,迈着庄严的步子,腾格拉尔抬起头,看到基督山伯爵冰冷的脸。
“伯爵阁下……”他的心一凛,不只是因为无法兑现伯爵的支票,而是伯爵那深不可测的表情让他心虚。
“腾格拉尔先生。”伯爵清清楚楚地说,用他年轻时的语调。
腾格拉尔打了一个寒战,伯爵的声音和平时不大一样,但又似曾相识。“阁下,很抱歉,我已经无法支付您的支票了。我不能瞒您了,就在刚刚,我已经破产了,彻彻底底的!”
“你觉得痛苦吗?”伯爵问道。
“是的,非常痛苦!”腾格拉尔揪住自己花白的头发,胳膊肘拄在了桌子上。xǐυmь.℃òm
“你可感到忏悔?”伯爵的声音庄严而低沉。
腾格拉尔睁大不满血丝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忏悔什么呢?”
“忏悔你所做过的坏事!”
“伯爵!你在说什么啊?”腾格拉尔被这义正言辞的话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
“我不是基督山伯爵。”
“你是谁?”腾格拉尔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像是怕谁对他不利一样。
“我就是那个被你诬陷、出卖和污蔑的人。我横遭你的践踏,被你作为升官发财的垫脚石,我的父亲被你害得活活饿死,我的未婚妻被你害得改嫁。我就是爱德蒙·唐太斯。”伯爵冷冷的眼睛身寸出摄人的光。
腾格拉尔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唐……唐太斯……不,不可能……”
伯爵向前迈出一步,腾格拉尔在地上爬着倒退,浑身抖得像筛子,“别……别过来……”
伯爵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当年那封告密信,让它从指间落下,像一片落叶飘到了腾格拉尔的眼前,“这封你写的信,还记得吗?现在,我把他还给你,你也该把欠我的还回给我了。”
腾格拉尔惊惊地摇头,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基督山伯爵,也不是爱德蒙·唐太斯,他是恶魔,是来自地狱的审判官!
旅馆的房间里,爱米娜一手拿着小嗅瓶靠坐在椅子背上喘气,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一张报纸落在脚边的地上.报纸上的一条小新闻是造成她晕眩的原因一一腾格拉尔男爵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枪自杀的新闻.
现在她再次成了寡妇。没有了女儿,没有了丈失。德布雷前一天上午来到这里匆匆见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爱米娜忧心忡忡地在旅馆里又呆了一天,期间,她派人给德布雷送了一封信,送信人很快就拿来回信,信里答复说他事务太忙,暂时没法过来,让她耐心等待。爱米娜伤心地合上信,估计没有什么希望等到德布雷了,便又在第二天给维尔福送了一封信,想要见他一面。
维尔福答应了见面的要求,于是她戴上厚厚的面纱,去了他的办公室。法院里有许多忙忙碌碌的人。人们极少去注意女人,所以爱米娜穿过大厅的时候,并没被人认出来。
她一出现在候见室里,接待员便立刻起身向她迎上来,问她是不是检察官约见的那个人,她作了一个肯定的表示,于是他就领她从一条秘密雨道走进了维尔福先生的办公室。
维尔福一本正经地在桌上写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来,他没有动。但等到接待员关上门出去以后,他就立刻跳起身来,门上门,拉上窗帘。“夫人!您这次来,是关于腾格拉尔先生的死,是吗?”他递了一张椅子给腾格拉尔失人,“我想您一定非常痛苦。”
“阁下,”腾格拉尔夫人苦笑,“我很抱歉,目前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信赖,只能找您了。”
“您请说吧,我能帮您什么忙?”
“您看到新闻了,我丈失死了……我们的房子也烧没了。可能你还听说了,欧热妮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了!”
“是的,失人。非常不幸。”维尔福说,“我的家里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幸的事,我能理解
“我们的事情,腾格拉尔男爵都知道了。”爱米娜说。
维尔福吃了一惊。她接着说:“我们为此吵了一架,在房子着火之前,我已经离开了家。现在男爵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还算是他的妻子,理应为他举行葬礼,可是我……”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认为这是您应该做的。”维尔福说,“您可以只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不请什么客人的那种,您说呢?”
“您说的对,您会帮我吗?”腾格拉尔夫人拉住维尔福的手。
“我该帮您,可是您知道,我们不适合走得太近,尤其是这种情况下,万一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唉,我明白了,阁下。”腾格拉尔夫人擦了擦眼睛,“谢谢您,您愿意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不能亲自出面,但我答应派人帮您好吗?”维尔福说道。
“哦,太谢谢您了!”爱米娜这才松了口气。
“男爵自杀这件事,您觉得合理吗?”维尔福站在职业立场上问,“以男爵的性格,仅因为破产就会做出这种事吗?“
“起初我也不相信,”爱米娜摇头,“可是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金钱就是他的生命,是他的血液。我想,他是太绝望了!
“是啊,夫人。”维尔福默哀了片刻。“您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爱米娜想到自己离家之前带走的那笔不算少的钱。像是怕自己的行为被发现,她低头,“我想,我只能先回娘家住一阵子了。”
“好吧,夫人。”维尔福点头。他因为家里的事也已心力交瘁,没法帮上爱米娜更多的忙了。
“欧热妮走了……”爱米娜喃喃地说,“我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维尔福听到“又”字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不要再提了!我们已经说过了,那些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年我们也是如此遵守誓言的,您忘记了吗?“
“哦,这种痛苦只有做母亲的才知道。”爱米娜摇头,“二十年来,我始终一个人忍受着这份煎熬。您教教我,要怎么才能像您一样做到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夫人,您错怪我了!”维尔福激愤地喊,“我何尝不是像您一样感到痛苦呢如果我告诉您,那个孩子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爱米娜猛然抬起头,抓住他的衣服。
“请您冷静些,听我说。”维尔福抓住她的手,轻轻安抚。“您还记得那个悲惨的晚上吧,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了,他不会动,不会哭,也没有不会呼吸,我们以为他死了。我就拿了一只箱子暂且代替棺材,把他放到了里面,把箱子埋进了花园的一棵树下。就在这时,一个科西嘉人突然窜出来,把刀子捅进了我的肋间。我以为我死了,可最后还是醒了过来,我被带回到凡尔赛,和死神挣扎了三个月。最后,我又回到马赛,在那里养了六个月的伤,这才痊愈。当我回到巴黎的时候,我才知道您已经嫁给腾格拉尔先生了。”
他安抚着爱米娜,继续说,“回到巴黎,我始终忘不了那孩子的尸体,他每天晚上在我的梦中出现,从地底下爬起来,气势汹汹地盘旋在坟墓的上空。于是,我回到了那座房子里。把整个树丛都搜索了一遍,您猜我发现了什么?那只箱子不见了!“
爱米娜惊叫一声。
“我把整个院子都翻遍了,可是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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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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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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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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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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