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走吧。”,完颜亮趴在我的椅子背上,满脸堆笑的朝身后一指。趁着众人都在听戏,两人一路跑到后院,看见润晖站荷塘边上,江澈然趴在他背上冲我们使劲招手。
府里后院有大片荷塘,可供小巧的扁舟在其间穿行。穿过假山,见完颜亮的几个小厮将已备好果酒的扁舟撑来,泊在湖岸。待要上船,却看见贝勒爷和他十三弟已经坐在船上。
“二少爷,我们本来要自己去玩的,但这松鼠执意要叫你过来,说四大才子少一个都不成。”,完颜亮指指一旁傻笑的江澈然。
“看来,也就是澈然还有点良心!”,狠狠的白了一眼完颜亮。“那看来我们都是没良心的了,是吧,十三弟?”,十三弟被他四哥突然点名,一时有点茫然,只能为难的来回打量我们几个。“您误会了,民女只是在指责自己的两位兄长。”,无视完颜亮要吐的表情,快步迈上船。
“滺澜!你做什么去?”,身后突然响起的高声吓了我一跳,差点迈空,原来石绿蕊一直躲在假山后。“你管我做什么去?”,丢给她这句话,转身上了船。“你个姑娘,这船上都是爷们,这话若传出去,看完颜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她满脸质问的扬着头,仿佛拿了我多大把柄。
“这是我们家二少爷,哪儿来的姑娘?你该干嘛干嘛去。”,完颜亮指着我说的理直气壮,让人哭笑不得。“我给你告老夫人去!”,完颜亮的态度让她很没面子,满脸羞红,一跺脚,转身就要跑。
完颜亮仰头哈哈大笑,可润晖却将石绿蕊一把拉住,她脸上顿时泛出羞涩的神情,吓得润晖赶紧将手放开。
“唐突石姑娘,在下抱歉。只因润晖不日要去上京赶考,今日可能是和弟妹最后一聚,望姑娘高抬贵手,成全我此番的团圆之愿。”,润晖说罢,向石绿蕊深深欠了欠身,空洞洞的眼底满是落寞。看他这样,我和完颜亮、江澈然都默默不语,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润晖性情虽冷淡,却很重感情,现在离他去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嘴上不说,是因为谁都不愿意去揭伤口。
我心里有些不忍,“哥你让她去,不必求她!”,这样刁钻、刻薄的人,本来就让人厌烦,今儿是团圆节,她一个人弄得大家心里不好受,我心里起了无名火。润晖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一直欠身站在石绿蕊的面前。
石绿蕊有些无措,“润晖表哥,你要走了?”,颇显依依不舍。让人纳闷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润晖怎么就成她表哥了?“石姑娘客气,表哥二字不敢当,家父前几日来信催促,在下确是快要离开余杭。”,润晖的话仿佛一个惊天雷,将我震的久久不能言语,原来他要提前走了……
她咬着下嘴唇沉思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默默塞到润晖手里。塞的时候,她却将眼睛含情脉脉的瞟向船上看好戏的两位贵客。
喂喂,石姑娘,你到底要心仪谁,有个准谱没啊?润晖在众人的瞩目下登上船,坐在对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的脸色。
心中有些怨他为何没有将要提前走的消息告诉我,从小父母不在身旁,严格算起来,他是我最亲的人。此刻虽有千般话堵在喉头要与他讲,却是万种惆怅无从开口……
两个人默默相对,离别的愁绪弥漫在我们当中,“澜儿别难过,实在是阿玛的家书来的仓促,而我又……,”他微微一顿,似是有些哽咽,“我怕你难过,不知怎么告诉你。”,他用从未表露过的忧伤神情看着我。
“这么多年了,阿玛从没有一封家书提到过咱们的。你如今中了解元,他让你去光耀门楣,倒是催得紧。”,我有心安慰润晖,可一出口却成了心底最深的埋怨。
“澜儿,阿玛做官公务繁忙,你不要怨他。而且,明年开春,你也要去京城参选秀女,到时不还是团圆。”,润晖心里别扭我知道,但他仍是强做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我也到京城谋个差事,这不结了。”完颜亮大大咧咧的打着圆常“对对!我把买卖做到京城去,咱们啊,还在一块。”,江澈然也凑过来使劲揽着润晖肩膀。“选不上,我还回来。”,知道润晖的身不由己,和江澈然、完颜亮的好意,可我却总也躲不开心里的失落。
“考不中,我也回来。”润晖温和的赔着笑脸。“混不好,那我也回来。”,完颜亮笑的嘴快咧到耳根。“你们若都回来,我就把京城的铺子转手一盘,再回余杭。回头啊,我爹没准还得夸我能耐了。”,江澈然趴在润晖背上,使劲看着我笑。
看看他们几个,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但转眼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豆苗,人这辈子,分合都在命里注定,不能事事都尽如人意。”,贝勒爷将酒杯轻放在桌上,淡然的望着我,就如他已彻悟一般。“你们几个倒真是棒打不散。我啊,真是羡慕的紧呢。”,十三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笑意。我赶紧将悲伤的情绪收了,刚刚都把他们在船上的事儿给忘了,中秋之日别让人家也不痛快。
“对了!润晖,刚刚那女的给你什么了?”,才想起石绿蕊刚刚给润晖塞了什么东西。“哎,我们可都看见了!”,完颜亮在我的提醒下,兴奋的凑到润晖身边要搜身。就连那两位爷也是颇为好奇的等着润晖拿出来亮亮。
“我哪儿知道是什么?”,润晖一脸窘迫、磨磨蹭蹭的从身旁拿过那东西,往完颜亮手中一扔,才看出是个荷包。“多情不似无情苦……”,完颜亮唯恐天下不乱的给大声念了出来,“了不得了!润晖,你是不是早就和她暗渡陈仓啦?”,完颜亮似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挑着眉毛冲润晖高喊。
“润晖,你背叛我……”,江澈然如背后灵一般,露出幽怨的表情。“你们俩都找死呢?!”,润晖已是恼羞成怒,猛的一甩把江澈然从背上抖落下来。但完颜亮和江澈然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一脸得意的相互击掌,继而笑的形象全无。
润晖看着笑个没完的俩傻子、一脸同情的我,还有满脸玩味笑容的两位皇子,急的猛一拍桌子,“我连话都没和她说过几句,冤枉啊!”,我看他都快仰天长啸了……而后,完颜亮和江澈然不停的讲笑话,将气氛炒到沸腾。
圆月清亮的光芒柔柔洒在湖面上,扁舟在荷叶间穿行,隐隐飘来荷花香气,恨不能将时光就此定格。这个画面清晰的镌刻在我的脑海里,许多许多年后再忆起,却让人唏嘘不已……
夜色渐沉,家丁将船泊回岸边,众人各自道别,分路而行。园子里的假山旁靠着一个人,清冷的月色洒落他一身。方才下岸时,他瞬间刻意的凝视,就让我有种直觉,今个儿他必是还有话对我讲。
正要请安,却被他一把拉进两座假山的岩缝之中,他站在我面前,双手撑着我身后的岩壁,将我钳制在他面前。“豆苗,京城来了急报,命我和十三弟火速回京,所以我们决定九月初一和你哥哥一同走。所以,这几日我会忙的脱不开身,有些话若再不讲,恐怕就没机会告诉你了,所以你仔细听好了。”,他像是和谁抢时间一样,不仅话说的急促,气息都跟着有些不稳。“嗯。”,我冲他点点头,一时间紧张的我手心里都开始冒汗。
“记着,从现在开始到你进京选秀,除非皇上亲自开口定了你的去路。否则,谁的话也不要信,尤其是内务府的人。京里耳目众多,纵然我们再见得面,也未必能有机会说话,所以你自己小心。还有,以后别再说什么落选之类的话,就算你被撂了牌子,也未必能回得了余杭,这里面的道理你肯定明白。”,他眉头紧皱,似是恨不能将每一句话都刻在我脑子里。
“多谢贝勒爷指点,我记着就是了,您也不用这么费心,已经很感谢……”,看来事情还真不简单,这里面包含太多脉络,像隔着薄雾,让我一时难以全部理清。
“什么叫我不用费心!”,谁承想他突然震怒起来。“没有,我是说,哎呀,你知道我……。”,看他这样,我更加不知说什么好,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只能使劲抓起他的袖子摇了遥“我知道你什么?”,他挑着眉,向前逼近了几步,此时他身上所独有的气息压迫着我的每一根神经。“知道我……”,结果没等我话说完,就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不知是他双臂太紧,还是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两人一时无话,寂静的夜里只听见心跳声格外清晰。
“你放心,我尽力……”,他用下巴在我头顶轻轻蹭了蹭,便渐渐松开手,转身离去。放心?我放什么心?我的心哪里可放?,人这辈子注定要面对的得与失,绝不止你眼里所看到的那么一点点……
眼看着润晖他们起程离开余杭的日子愈发临近,我替他收拾和准备的东西改了又改,以这种方式来冲淡离别的失落。
十三弟在临行前神色怅然的交给我一个锦囊,叫我仔细留好。我和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写文章的报酬,他却连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看他如此在意离别,就讲了个故事给他听,说有个僧人救了一尾鲤鱼,放到湖里放生的时候,鱼却在岸边打转而不肯离去。僧人见此,对着鲤鱼说了一句话,你可知是什么话?那僧人说,‘相逢皆是缘,缘尽莫强求。www.xiumb.com
“澜儿,这好好的,怎么就说缘尽了?等我去京城……”,他自己的话未说完,神色就先黯然下来。“我没说缘尽了,只说分别是难免的。十三弟别担心,很快我就上京城与诸位会和1,尽管我也强打出精神去说笑哄他开心,他却仍是默默不语。其实我想说,咱们的命运都像这飘萍,跟着潮水起落,半点不由人意,想来有些事他应该比我看的还明白。
夜晚无眠,想起十三弟交给我的锦囊还没有看,赶紧命人将灯点上。锦囊里放着一件金质的镂花如意,小巧到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并以石榴石为花瓣,分别嵌在两头,中央一颗珍珠,各组成牡丹一朵。不知为何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东西不会也是他十四弟的吧?
将如意翻过来,发现两头分别还有刻字。仔细辨认了一下,却让我差点昏过去,怎么是‘祯、祥’二字?十三弟名讳里有‘祥’我知道,这还多刻了个‘祯’。难道真是他与十四弟的定情信物?那十三弟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我干嘛!我能还给他吗?
呸呸,赶紧在心里否认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安慰自己这也许是取自‘富贵祯祥’的寓意而已,十三弟曾说皇帝很喜欢这两个字,就分别作了他和他弟弟的名字,兴许是因为这个,如意上才被刻上这两字。尽管给了自己如此合理的解释,但我还是怀着异样的心情,久久不能成眠……
九月初一还是到来了,润晖天没亮便去向祖母请辞,祖母把他拉过来端详许久,片语未言,就先湿了眼眶。只把他揽在怀里哭,就连一旁的婶娘也是暗暗垂泪。祖母说此番分别,不知何时再见了,这话一出,就见润晖皱着眉将头别过一边,再不言语。
天色未明,我便跟随叔父还有完颜亮、江澈然一起去码头送润晖。因为清晨的时候,贝勒爷和十三弟也要在余杭城里大小官员的恭送之下登船,不仅叔父照看不过来,我们更是没有机会过来送行。码头风声大,人要大声喊才能听到彼此说什么。
叔父看着家丁替润晖将行李放入船舱,便过来细细叮嘱他要小心身体,提防恶人等等,他从没有像我们阿玛那样,只关心润晖要精进学问、光宗耀祖,此时我觉得他更才像一位慈父。
完颜亮嘱咐润晖替他看看朝中有没有合适的位置,他要去京里谋个差事,结果被叔父狠狠的斥责,说净想一些取巧的事情。而后江澈然也挤过来,让润晖替他看看京城有没有合适的店面,他要盘下来做生意。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没了,润晖皆是笑着点头答应。最后还是叔父一声吼,说你们还让不让他安心科考了,才算是把这两个神人给震乎住了!
抬头看天上云层很厚,如我们彼此的心情。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小一起长大,从未别离。此时,却纵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无从开口,只化作一句‘保重’。
天即将明,回府里看到十三弟和他四哥身着朝服、衣冠齐整的从下榻的院落中出来,看来也是要马上出发。赶紧让锦云从我房里将两个袋子拿出来分别交到他二人手中,“滺澜恭送贝勒爷、十三阿哥,此番薄礼、略表心意,愿两位此行一路平安。”,俯身向他二人行了个礼。十三弟将手中的布袋打开,那是一副以西洋画法绘制的荷塘月色,扁舟、明月、湖中亭、还有那满池的荷花,一一俱在,他默默看着画面发呆,刚要抬头与我说什么,便被我的笑容挡回去了。
贝勒爷见此情形,也要打开手中的布袋,“都差不多的,滺澜画技不精,贝勒爷还是回去再看吧。”,我忙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两人僵持不语,半晌,他默默的将已经拿出一半的画又放回袋子里,我这才算松了口气。他那一幅所绘的,是雨中的西湖山色,那一刻,只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却无法再多言一句……
尽管叔父千叮万嘱要我们别去码头送行,可我和完颜亮还有江澈然,仍是偷偷骑马跑到远离官员的河岸上,等着船缓缓开过来。老远就看见润晖站在船头,冲我们使劲招手,原来他和我们一样,怎会忘记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地方。他也明白,我们一定会在这个地方给他送行,这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令我突然那样的难过,顺岸边追着船,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停住脚步。
不知什么时候,叔父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背,原来他也早就料到,我们会背着他的禁令,跑来这里送行。
他说,人生在世难免离合,就如月有盈缺,澜儿是大姑娘了,以后要经历的比这多得多,都要自己学着去忍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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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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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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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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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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