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晴叹了一口气,转向身旁扶着自己的丫头,苍白的脸上透着柔和:“红缨,你去把马车上的锦囊拿来。”xiumb.com
脸上红通通的丫头利落地拿出一只藏青绣花锦囊,李雨晴随意瞥了一眼,幽幽地抬头望着即将升起的朝阳,“送去李府,只说老爷亲启,别的什么也不要说。”
红缨皱着苹果似的圆脸,欲言又止,李雨晴摇了摇头。红缨小跑地去敲门。静静地看着李家大门,祖母,这也算是我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您的临终嘱托我也算尽到了。
红缨气喘吁吁地跑来,扶着李雨晴上了马车,满脸都是愤愤不平。李雨晴并不理会,坐到马车上淡淡地开口:“去悦来客栈。”紧紧阖上了双眼。
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平稳地离去。
恍然间,李雨晴像是回到了过去,萧君贤小时候来李家做客,偷偷带自己出去,结果差点让人贩子拐走,他们俩各自被训了半天,他还傻乎乎地的说:“晴儿我保护你!”自己生病不顾男女之嫌,日夜守护。求亲时,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让自己伤心••••••
接近十年的青梅竹马,三年的耳鬓厮磨,感情似乎随时间的逝去而消磨了。也罢,既然如此就放下吧。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想到前人的诗句,倒是符合自己的心境,面上是丝苦笑。“小姐,您不要伤心了,奴婢都难受。”红缨红了眼眶,心疼地看着合眼一动不动的人。
“无事,不用担心。”女子淡淡回应。
一辆车边悬挂香包,车壁镶银,牡丹绣边的华贵马车与其擦肩而过,车内厚厚的貂皮铺垫,正中陈放一面檀香木桌。一紫衣男子搂着香肩半露的绝色女子,薄唇轻启:“好一个“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低沉磁性的男声轻喃,嘴角挂着戏谑之意。绝色女子疑惑地望向男子,男子冲她勾唇一笑,倾城倾国,只将女子看呆了眼。男子微敞着领口,性感的锁骨隐隐若现,修长的手指举起杯中酒放到女子唇边,“绿姬,你还是不长记性啊!”男子温柔地笑着,眼里却是深不见底。倾身压住身边佳人。车内,活色生香,火热缠绵。
车外,隐隐女子的低吟传出,让人脸红心跳。车夫仍是一脸冷峻,专注地驾车。
城中的一客栈门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停下,倒是没有引起人的注意。率先下来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红彤彤的圆脸,亮晶晶的大眼很是惹人喜爱,见其质地不错的衣裳,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正下马车另一女子,旁人忍不住好奇,丫鬟都如此可人,她的主人怕是古色天香。门前出入的客人若有若无地瞥去。
只见此人一身青色棉衣,盘着发髻,全身无一饰物,脸庞倒是白皙只是毫无血色,也只能堪堪算得清秀之姿,眼神清澈,透着一股看尽世间的沧桑,周身萦绕着说不出的平和。众人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内心思绪只有自知。
小二殷勤地将马车停好,对李雨晴恭敬地弯腰,恭声说道:“小姐,请跟我来。”李雨晴微微点头,随着小二前去。
客栈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间或有小二的吆喝声传来。李雨晴目不斜视地与小二上楼,身后的红缨低头敛目紧紧跟从。
来到一与普通客房显然有异的阁楼前,小二弯腰告退。李雨晴对身后的红缨轻声说:“你在门口等我,不让任何人进来。”红缨垂头答应。
镂花的房门缓缓打开,红缨惊异地抬头,只从缓缓闭合的门缝中瞥见一抹艳丽的朱红衣角,长至及肩的黑发。呆呆地愣住。原来神不见尾的悦来客栈老板是个女人。
待李雨晴出来已是一盏茶时间,红缨隐约从主子身上闻见浓重的脂粉香,虽然惊讶,但仍默默跟在主子后面。李雨晴敛眉似在沉思,缓缓下楼。
客栈里多为男子,成群地在讨论当下趣事,一轻佻男子,油头滑面地说着:“你们知道吗?李家那个嫁进丞相府的庶女被休了!”
“哦,是吗?怎么回事?”旁人被引起注意,好奇地竖着耳朵听着。
那男子见状,声音更为嘹亮:“那李家庶女生的是丑陋无比,泼辣粗鲁,不知使得什么妖法迷得丞相的独子团团转,非她不娶,那年他们的事闹得是满城风雨,迎娶当天十里红妆都不为过,抬彩礼的人都要绕半个京城呢!”青年男子一脸钦羡地说着,话锋一转,“岂料,不过三年,二人就劳燕分飞了。”男子摇头叹道。
“为什么呢?”旁人更加好奇。求知地看向男子。
“这你就问对了,刚好我姑妈在萧家任职,旁人不知道,那女子可是个妒妇,自己一无所出,连一个妾都不愿意让夫君纳••••••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真是不知好歹••••一个庶女”
李雨晴脚步微顿,面无表情地离开,红缨恨恨地瞪了一眼唾沫横飞的男子,快步跟上主子。
客栈角落里,几个面目可憎的大汉,向门口方向瞥了一眼,不久,结账离开了客栈。
待上了马车,李雨晴低眉敛目,方对自己雇来的车夫说道:“出城吧”
“小姐你的伤不宜奔波,伤还未结疤,要是••••••”红缨焦急地看向李雨晴的腹部。
“无碍,”李雨晴疲惫地靠在车壁上,今天怕是要连夜赶路了。
马车带起一阵轻烟,向城门赶去。
待马车刚刚离去,先后两股人马赶到,询问女子去处。众人皆怪,那青衣女子有何能耐,让两班人马追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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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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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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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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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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