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极淡的哀怨在女子眼中一闪而过,垂下眼帘,给人一种恭敬之感,嘴角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浮起嘲讽的弧度。
“李雨晴,你可知错?”中年男子低沉响亮的声音想起,隐含慑人的威压。
“老爷,您这是何意?妾身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可也谨守本分尽心服侍夫君,婆婆,实在不知错在哪里?”李雨晴不卑不亢地回答。
萧丞相一脸怒相,叱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女子!身为人妇,却心狠手辣,满心的妒忌陷害梅儿。不说三年更无所出,且频频阻扰夫君纳妾。”说道如此已是气愤至极,举起手指向她,“如此毒妇,你说该不该休?本来让贤儿娶你,不过是为了传承香火。现如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要君贤休你,二是让他纳梅儿为平妻,你选吧!”萧丞相怒急甩袖。琇書蛧
李雨晴瞥向萧君贤,他扭头扶着许梅儿,连对视都不肯。李雨晴自嘲一笑,自己原来就是个传承香火的工具,更何况,李家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炙手可热的世族大家,门庭衰落,后生之中竟无一人能担重任,也只剩几个叔父在苦苦支撑。更何况经过魏盛帝早年的忌惮打压,已经行将就木,抬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公公,这其中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她站起身来,轻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直视萧君贤,缓缓道:“还请萧公子休了小女子。”平淡的眸子坦然面对始终一言不发的萧君贤。
萧君贤脸色由红转白,目光幽深地望着台下的李雨晴。萧相也是一惊,以为她会选择妥协,不过这样也好。萧相怒道:“贤儿,还不快写,等什么!”
萧君紧紧盯着她的面容,让人分不清他的想法。
许梅儿梨花带雨,眼里闪过一丝急切:“君哥哥,我头好晕。”声音虚弱,紧紧靠在萧君贤身上。
低头看了眼身旁的佳人,萧君贤最后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李雨晴,“如你所愿!”随手拿下仆人递上的纸笔,大手一挥,随后,一纸休书扔向李雨晴,缓缓飘落而下。
李雨晴轻步上前,弯腰拾起,清丽的脸上挂了一副灿烂至极的笑容:“如此,有劳了。”将休书仔细地折叠好,小心地放进衣袖,同时拿出一把匕首,众人惊诧,暗自加强戒备。
只见她轻轻擦拭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冰冷的寒光,柔声说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你送我匕首时,我对你说的,看来,不能实现了。”
萧君贤却面无表情,平声说道:“雨晴,我虽负你,但是终究是你的错。你若是道歉,我既往不咎,我们还是恩爱夫妻。”
许梅儿听此,低垂的眼中满是忌恨,紧紧抓住萧君贤的衣袖。她哽咽地转向李雨晴:“姐姐,我知道你容不下我,可毕竟我已经有了萧家骨肉。纵使你想要赶我走,可你也不该害萧家的血脉啊!你认个错吧,我不会怪你。”轻轻地低下头,抚着小腹,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颤动。
李雨晴望着郎情妾意的二人,以袖掩嘴,轻轻笑出声来,“此时,他既然可以因你负我,来日,必因新欢负你,料想那日必是十分精彩。”
许梅儿面色已有愠色,张口欲言,立在萧相右手边的一红衣女子娇喝:“李雨晴,你发什么疯!你不守妇道,犯七出之罪,还要满口胡言,只是休了你,算是你李家祖上积德了!”娇媚的女子剑眉倒竖,刻薄地讽刺着,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身旁的夫人淡淡出声:“彩云,毋妄言。”
李雨晴看向着那衣着华贵,端庄无比的夫人,眼前的女人盘着发髻,发侧是一支金质凤钗,眉毛高挑,狭长的凤眸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得不说,有着成熟迷人的韵味,那丝贵气更是为她添了几分颜色。她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安平公主,自然高贵无比。没有人比李雨清更了解这个看似平和的婆婆。
环视一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高台之上,清秀绝伦的男子,多少次她曾为此骄傲的夫君。她朗声道:“萧君贤,当日你为我挡下一刀,如今,还给你。从此,两不相欠!”赫然,将匕首□□小腹,裙摆下方留下血痕。
萧君贤推开身侧的许梅儿,迈开步子要走下台阶,萧相淡淡说了一句:“贤儿,勿坏大事。”他紧紧攥住拳头微微一顿,最终停下了脚步,看着台下那人。
同为夫妻多年,她岂能看不出萧君贤的为难,只是他的爱情太浅,他们二人注定无缘相守一世。李雨晴含笑静静说道:“萧公子,妾身既然没有福气,那只能祝您早得麟儿。”
萧君贤看着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睛,昨日还曾含情脉脉地嘱咐自己天寒加衣,今日她却着单薄衣衫只身跪于冰凉地面,萧君贤犹豫了一下,只得挥手向两侧的小厮嘶哑着声音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夫•••她带下去。”
身旁的下人得令前去搀扶,李雨晴却避开他们,只轻轻询问:“请问是将妾身送往哪里?”
萧君贤皱眉,顺口说道:“自是送回丽香院•••”
萧母闻言皱眉,“贤儿,那丽香院可是正房所住,此时,怕是于理不合。”
萧君贤愣了半晌,看到李雨晴小腹的血迹,正要开口。
“萧公子不必麻烦了,只需唤来我陪嫁丫头红缨,至于红莲,既然已是萧公子的人了,那就请您好生照顾,我们二人回李府便好。”李雨晴平静地接话。
“原来,你早就,”萧君贤闻言面色突变,避开李雨晴的眸子,不知言语。
萧母见状,便向身侧说道,“王福,备好马车,将红缨与李小姐好生送回李府。”
“诺。”王福走了出来应声说道。走到李雨晴身侧道,“小姐,请。”
李雨晴强忍腹痛,冲台上俯身拘礼垂首道:“鄙妾入贵府三年,既无所出,又自无教训,行为粗鲁,愧于贵家。受公姆良多恩惠,今日拜别,望公姆长寿安康,子孙满堂。”说完便不顾众人反应,随王福出了院门。
看到在丞相府侧门拿着行李的红缨,李雨晴方稍稍舒了一口气,红缨看见她的伤势,红了眼眶,却也抿住嘴止住眼泪,忙上前搀扶。王福立在门前冷眼看着主仆二人,不咸不淡的说道:“李小姐,请上车吧,小的把您送走还要去复命呢?再说,让人看到徒惹是非啊!”
“放肆,怎容你如此与小姐答话,不怕闪了你的狗舌头!”红缨怒斥道。
那王福面上露出讥笑之色,斜眼看了一眼强撑着的李雨晴,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是我话说的难听,被萧家驱逐的人,你说谁会收留?不知好歹!”王福冷哼一声,“真是晦气!”转身拍了拍衣摆的灰尘,大步向大门走去,
红缨气急正想向前理论,李雨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面色苍白,见状,红缨急忙将其搀扶上了马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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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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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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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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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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