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凶猛的狮子气势轩昂只身行走在黑暗之中,四周黯然无色,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仿佛只要有一根针的介入便会撕破着原有的沉默和寂寥,而那只狮子也将会随之咆哮。
突然,勇猛的狮子前出现一块铁栅栏。狮子怒吼一声,前脚退后。
继而,狮子的身后、身下、头顶,四面都出现了铁栅栏,这下处境变得进退维谷、岌岌可危了。
狮子在铁笼里撕心裂肺地吼叫,铁笼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会儿狮子毫无征兆地与铁笼一齐消失,只留下一片黑暗。
我盯着黑屏的电脑,有点儿恼怒,潜入对手公司的病毒被消灭得彻彻底底,而且居然还被反攻击了。
身旁的老板眉头皱起:“咋?又失败了。”
我悻悻地点点头。
老板叹了口气,厚重的手拍在我肩上说:“你也知道,对方公司对我方已造成严重的经济威胁,若再不采取行动,我们公司的效益下降会因此而裁人。唉……你懂的……”
我慌张地点头示意。
老板走后,我继续盯着黑黢黢的屏幕,没有一点灵感再创造病毒来与对方公司超强的防火墙对抗,仿佛那最后一点儿灵感也随那只狮子和铁笼在黑色里被泯灭。
2
儿子还有三分钟将从一年级教室兴奋地跑出,我告诉他我会在校门口等他,然后去动物园。
在儿子出来之前,我必须故作振作、必须表现出他没有妈妈也一样能快乐!
三分钟后,儿子准时从校门跑出并迅速地找到我。
我面露喜色地拿过儿子的书包,儿子愉悦地拽着我往动物园的方向。
虽然我表情显得十分高兴,其实心里非常凝重,一直想着病毒的事。
动物园里有很多动物,人们欢快地观赏着他们,我不知道冰冷的铁栏杆里它们会不会高兴,不过我望着动物们麻木的眼神,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高不高兴的能力。
动物园里的动物我独爱那头雄狮,我的灵感全从它那儿来,因为它总是威风凛凛地独占山头,吼叫振奋人心,连饲养人员也对它提心吊胆。听说,那是刚从非洲大草原上运来的。
可是今日,那头雄狮不见往日的风光,连游客也胆大起来,对它指指点点。
偶尔雄狮会张张嘴,我激动地以为它会怒吼,没想到那是在打呵欠。
儿子也因此大胆起来,手指伸进铁丝网,我急忙将儿子拉过来。
狮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到动物园里的动物都会失去兽性么?
我感觉空气中有一种氤氲,沉沉地压在我和狮子身上。
3
面对电脑屏幕,我痴痴地发着呆,不知道要干什么。
制造病毒?
不,我已经被现实挫败得不知所措了。就像那只狮子,早被现实消磨得没有了激情。
可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我不能让儿子跟我过飘泊不定的生活,像妻子离去时所说的那样。况且,我答应过妻子,一定会给儿子安稳幸福的日子,不然儿子就会去她那里。
夹在这两堵墙之间的我,深受挤压感,感觉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快被挤成一块肉饼。随后双手胡乱地敲在键盘上,努力挣脱这种可怕的感觉。
我又失败了,这次失败得更加彻底,连最基本的防火墙也没通过。
老板的眉头皱起:“咋!又失败了?”
我泄气地点点头:“对方太厉害了!好像是请了专业人员?”
“专业人员?”老板微怒,“你不也是专业人员么……看来,只有裁员了。”
老板离开后,我瘫坐在办公椅上。他的话,我懂,不过说我技不如人罢了。
但我依旧觉得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能失去儿子,最后一次了。
我腔中激情勃发,决定再去那头狮子那儿找灵感。
4
我拗不过儿子,只好答应他一路带去动物园。儿子非常高兴,我故作高兴。
雄狮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病怏怏地躺在铁丝网的另一边软绵绵的绿草坪上。
我盯着它,希望它能做出任何不寻常的动作来激发我的灵感。或者,这头雄狮给我的并不是什么灵感,而是一个雄壮的心灵慰藉,一个英勇无比的形象,一个目标。可被囚住的它、争扎过后却屡屡失败的它能给予我什么呢?我期待着。我相信野兽就是野兽,终究会有野性爆发的一天。ωωω.χΙυΜЬ.Cǒm
忽然,一声巨大的叫喊扎入我的耳朵,还有人群的暴动、人们的尖叫,还有……还有,狮子的吼叫。
“吼!吼!吼!”阵阵生威。
骤然,我泪流满面,不仅仅是激动的泪水,还有悲痛的泪水破眶而出,和那头突然窜出来的雄狮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儿子死了,是被狮子咬死的,我伤心欲绝。因此而受伤的人若干,他们每一个人都指责我,指责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随之敢来的前妻痛哭流涕地也这么说。
原来,正当我想得入神之时,动物园的管理人员请来了专家来诊断这病怏怏的狮子。他们首先将狮子远距离麻醉后,再小心翼翼地走近铁丝网里并将铁丝网拉好,但并没有锁上。儿子趁我不注意,偷偷地拉开了铁门。不知怎么的,明明被麻醉的狮子突然站起,吼叫一声,朝开着的门和儿子奔驰了过去……
这次我真的彻底输了,铩羽而归。
5
次日,我木然地与同事们擦身而过。同事们都露出怜悯的目光。
我一坐在办公椅上就瘫软下去。
老板走过来问我病毒怎么样了,我摇摇头。
老板神情稍有厌恶,假惺惺地说道:“你儿子的事,我在电视上已经看见了。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嗯……这是您这个月的工资……你知道的,我们公司真的已经养不起这么多人了。”
我镇定的点点头:“我知道的,让我和这位共战沙场老朋友做个最后的道别吧!拜托了。”
老板识趣地走开。
我泪眼婆娑,手颤抖着抚摸着电脑:“别了。”
我摁下发出告别邮件的键,真的别了。
我很泰然地走出这座写字大楼,仰望着城市上空的白云,多么的自由!相比之下,自己像是一个生活在钢筋水泥石头城之中的俗物,一个被困在囚笼里的动物。
离开这座大楼的一刹那,我笑了,笑得肆无忌惮。
因为不一会儿,这幢楼便会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将回像被凶猛的野兽追赶一样哭爹喊娘。
因为我终于造出了成功的病毒,灵感来自于昨天的哪件事。
我敢肯定这幢写字楼的所有公司都将会中病毒,包括那家拥有我妻子的公司即对手公司,他们不会再有不败之地,因为在我电脑中安装病毒的间谍前妻已经永远也不能为他们通风报信了。
我笑,笑得肆无忌惮;病毒,疯狂地传播得肆无忌惮;像那头雄狮,故作沉稳,实等时机。
病毒爆发了,人们惊声尖叫着。
浑浑噩噩的城市里的困兽最终发狂。
那个病毒的名字叫“放走困兽的小男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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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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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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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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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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