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墨衾幽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在左岸咖啡等你。
迟宓好好收拾了一番,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给世人呈现出她严谨工整的一面,就算是最亲的人也不例外。
墨衾幽摇晃着手里的陶瓷杯,深黑色的液体缓缓自西向东流动,耳畔,仿佛听到有高跟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还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墨衾幽?衾幽?一个墨衾幽未熟识的却又从来不陌生的女人此时就那么庄重地站在自己面前,墨衾幽即刻回过神来,迟宓已经坐下了。
“喝什么?”墨衾幽等了她半天,问完以后叫来了服务生,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她想不起来那时候自己怀着怎样的一股俏皮心情给母亲叫东西喝。
“一杯拿铁,谢谢。”墨衾幽说完便小品了一口咖啡,她现在不再和以前一样不喝其他种类的咖啡了,她学会了接受生活给她的所有安排,包括这次与迟宓的见面。
“你为什么回来找我?你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找我?”墨衾幽盯着迟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甚至都没有开口叫一声‘妈’。
迟宓抿了抿嘴才开口说:“对不起,衾幽。我……”,鲜红色的口红刺激了墨衾幽的大脑,她看着这个不会为了她惊慌失措的女人庄重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悲凉。
墨衾幽本来觉得自己见到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可是,当她真正见到时,咖啡馆的温暖提示着她那不是母亲给的。
一个高大帅气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放下托盘里的咖啡,说了句:“请慢用”就走开了。
墨衾幽没有说话,她在等一个解释,迟宓的脑海里浑浑噩噩,她不知道怎样说墨衾幽才会满意。
有些本来以为最后无关紧要的,在此刻都变成了举重若轻。
“衾幽,你知道吗?妈妈这些年也很想你,我不知道你过的这么幸苦,我当时和你爸爸离婚的时候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国外,你说你谁都不跟。衾幽,这段时间,妈妈一直在找你,上次你买了妈妈的画,威米尔特已经跟我说了,妈妈愧对于你!你能原谅妈妈吗?”
墨衾幽心里犹如一块火山一样,外边坚硬无比,里面却是一摊波涛汹涌,烈火炎炎。
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等了五年。
蓦地,墨衾幽经过一番思考,说:“那外婆呢?外婆死的时候最想见的就是你,她对你最后的叮嘱就是让你好好照顾我。你知道我给你发了多少封邮件吗?只怕你数都数不清吧!”
迟宓的心里伤疤很多,母亲的死给她的打击也最大。此刻被墨衾幽无情地揭起,不免浑身发抖,血淋淋地疼痛。
迟宓看着墨衾幽,她还是在恨自己的不归,她慢慢地说:“对不起,衾幽,如果我早点回来,说不定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墨衾幽一个停住的手势,她觉得上天既然要布置这些阴差阳错,必定是有寓意的,任何人说如果都只是在想像一种挽救的方式安慰自己后悔的心灵罢了。
窗外车水马龙,窗外的人们内心汹涌起伏。
在墨衾幽失望的眼眸里,迟宓看到了虽然妆容精致却依然狼狈的自己。
迟宓已经在人生路上走的太远了。
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墨衾幽说:“电话响了,还不接吗?”迟宓疑惑地掏出手机,屏幕却没有亮起来。墨衾幽明白了,当初淘气给母亲设下了和自己一样的手机铃声,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和自己依然一样,都没有忘记。
墨衾幽拿起了电话,上面“艾米”两个字闪烁着,刚一接起来,艾米的声音急不可耐地说:“死墨衾幽,找你好苦,你又忘记我给你说的了,晚上你和伊瑟一块来,我请你们吃饭。地平线餐厅,不见不散,我有重大消息宣布。”
迟宓等着墨衾幽打完电话,关切地说:“衾幽,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墨衾幽说了一个“好”字,转身就走了。
迟宓好像置若罔闻,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如今的墨衾幽是一座迷雾森林,根本看不清出口的方向。
晚上,地平线州际餐厅,伊豆,未乾初,艾米,伊瑟,还有一位俊杰男士在包厢里安静坐着,等待墨衾幽的到来。
墨衾幽跟迟宓分开后,还和往常一样,先去买了花,卡片,彩色笔。继而去了洛洛的墓地,把自己最近的状况全画在纸上,连同鲜花放在了洛洛的墓前。安安静静地陪洛洛呆了一会,说了很多话。然后就出发去饭店,只是没想到一路上堵车十分严重,她就打了个电话让伊瑟先去,自己紧随其后就是了。等她好不容易到达地平线洲际,已经九点多了,一路闯进去,她看见一大伙人正在等着她一个人。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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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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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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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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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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