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野闻言,便又嬉闹起来,鼓吹道:“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其实并非野蛮人,小时候跟着郭神医学识字,我记得最快……”
轻颦见他又没正形起来,便被他逗得忍不住连连发笑。狼野见状,便愈加滔滔不绝……
二人贪看夜色,直至后半夜才朦胧睡下。
次日天亮时,狼野便懒懒的不想起来。眼看着快到晌午时,他才睡足了精神,翻身醒来。
一觉醒来,未看见轻颦,狼野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自从遇到了轻颦,他便经常这样患得患失的,彻底失掉了往日的洒脱。他没工夫理会自己的变化,只顾匆忙起身,去寻轻颦。
离山洞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的梧桐树。许是自由的缘故,这里的梧桐生长的随意洒脱、枝繁叶茂。肆意伸展蔓延着它的枝丫,无限张扬炫耀着它的无拘无束。浓密的叶子层层遮盖着,树下未漏下一线的阳光。
狼野寻到此处时,只见轻颦正坐在那一大片浓荫之下,静静的为他缝补着衣裳。鱼骨与发丝做的针线,在他那件干净,却破旧不堪的衣服间上下游走,轻颦只垂首做着针线,一脸的惬意。
“轻颦。”狼野轻轻唤了一声。
轻颦闻声抬起头,迎上了他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不知他已这样默默注视了多久。”轻颦这样想着,不觉已羞得面颊绯红。柔声道:“你醒了?”
狼野见她含羞,便赶忙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呢喃道:“咱们成亲吧。”
轻颦的脸埋在他胸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那颗热烈的、咚咚狂跳着的心。无边的幸福感登时便在轻颦心中蔓延开来。
她何尝不想与他携手一生,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安心的感受他带给自己的温暖与踏实。她抬起头,仰面看着他,含笑问道:“怎么想起说这个?”
狼野凝眸望着前方,仿佛再次回到了适才的恐慌当中。他道:“一觉醒来,找不到你。我吓坏了!我怕你有什么不测,也怕你有一日会离开我。”他说着,便又将轻颦抱紧了一些。不由再次喃喃道:“我怕失去你。”
听他这样说,轻颦心里满是感动与甜蜜。她坚定道:“咱们明日便启程吧。”
“去哪里?”狼野扶正了她的身子,望着她问。
“你忘了?我曾向你提起过的。”轻颦站起身,道:“卫老伯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他对我有恩,我自当回报。”
她遥望着远处道:“一别数年,不知他一切可还好?”
狼野赞同道:“如你所愿,咱们明日便启程。你放心,我定会与你一同尽孝,尽心奉养咱爹,直至他终老。”
轻颦欣慰点头。
狼野羞愧道:“若当真让你陪我在这荒山野岭中过完余生,没有胭脂水粉,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也太委屈你了。”
轻颦闻言,收敛了目光。她望着狼野,盈盈浅笑道:“你并非是我,又怎会知晓我的心意呢?”
见狼野困惑,她顿了顿,又道:“我生性不喜热闹,若非心中挂念着父亲,我只愿此生都能与你长久隐匿在这山水之间,与世无争,平安一世呢。”她娇羞的看着他,道:“能与你相识,已是我此生之幸。我又怎会觉得委屈呢?”
狼野闻言,欣慰笑道:“你能这样说,凭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轻颦望着他,只笑不语。忽的,狼野神色一转,调皮道:“等我见了你爹,便让他做主,把你许配给我。我只消略施小计,相信那小老头儿便会乖乖儿的把你交到我手上。”狼野自吹自擂的逗着轻颦,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轻颦闻言,气得忙不迭用手捶他,笑着嗔怪道:“什么小老头儿?你说话竟这样没大没小。”
狼野被她捶打疼了,又见她并非真的生气,便一面躲闪,一面嬉皮笑脸的耍赖道:“爹爹爹,是咱爹。”
轻颦闻言,更觉羞恼,不觉矫情起来。追着他道:“你怎么这样油嘴滑舌!你我还未成亲,谁是你爹?”两个人肆意笑着,在梧桐树间来回追闹。
到了正午时分,赤日当天。树上的知了不紧不慢的唱起了它那支单调乏味的“知了歌”,满耳蝉声,吵人得很。
轻颦与狼野依偎在梧桐树阴里,听着知了的哼唱,只觉上下眼皮不住打架,困倦之意懒懒而生。梧桐树枝叶繁茂,浓荫蔽日,二人在浓荫里还算凉爽自在。
轻颦斜靠在狼野肩头,懒懒道:“假若,我说我曾见过当今圣上,你信吗?”
“什么?”狼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当今圣上?”他的困意稍稍淡了些,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肩头的轻颦的前额,道:“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了?”
轻颦坐正身子,盯着他正色道:“我一早便料到你不会相信。我虽只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可我确曾与他相识。只不过,那都已是过往之事了。我相信,日后咱们再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
狼野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说过,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与你相识之人,是皇亲国戚也好、贫民乞丐也罢,都过去了。日后,我要你的生活里只有我。”
轻颦望着他,默默点头,不再多言。
翌日清晨,二人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启程出发了。
没走出多远,便遥遥望见远处仿佛过来了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那阵仗与气势直逼的人躲闪不易、进退两难。
狼野与轻颦虽一时辨不清那一行来者的身份,可观其气势与阵仗,亦可推断出,他们并非寻常。
以防无端惹祸上身,狼野与轻颦不愿与他们打照面,便环顾四下,寻找藏身之处。
无奈,事出突然。荒山草野间,着实无处藏身。情急之下,狼野便只好拉着轻颦,先躲藏在了高草之后。
眼看着人马逼近,二人这才看清,来者是一群军兵。为首之人端坐在马上,身披一领斗篷,貌似将军一般,指挥有度。可细观其举止,又觉的他与寻常的将军不一般,似更有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气度。
其余几个驭马者,皆贴身护在他左右。再往后,便是一大群步行的兵士,各个手里端着长矛。
二人蹲坐在草丛里,看着迎面而来的官兵,心内既疑惑又忐忑。
轻颦的双手紧张的抓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狼野见她害怕,忙将手伸了过去,覆在她那双冰凉的手上。又温柔的望着她,轻声宽慰道:“别怕。”他用另一只手臂紧紧环搂住她的肩膀。
登时,巨大的暖意便传递到了轻颦的心里。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大队人马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步步逼近。轻颦与狼野满心忐忑。
只见,仿佛有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发号了施令,那些随行的军兵们便都端好了长矛,细细的拨开长草察看,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仿佛是官兵,在搜寻什么人。”狼野穿过草缝,仔细观察着道。
轻颦未置可否,只暗自在心中惶恐不已。
二人势单力薄,又不想图惹是非,便只得屏息凝神的在草丛里藏着,静观其变。
那些人马越来越近,渐渐走到了他们身旁。二人屏住呼吸。
忽闻“唰”的一声草响,一个端着长矛的兵士,已从他们身后拨开了掩映着的长草。
二人闻声回顾,未及缓过神色,便听那兵士如获至宝一般,扬声大喊道:“这里有人!”
不容分辩,众兵士早已将他俩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狼野见此情势,确已是不可再避让,便“嗖”的一下站起身,用整个身子护住了轻颦
轻颦亦站起身,如受了惊吓的小羊羔一般,藏避在狼野身后,不敢出声。
二人正纳罕时,忽见一个身披斗篷的人策马逼近,又有几个人,也骑着马紧随其后。余下众人皆步行快跑相随,朝着他们赶了过来。
围住狼野与轻颦的官兵登时便分出了一条大道。他们紧握长矛、分立在两侧,好不肃穆。
狼野定睛看时,不禁惊得心下一颤。是凌雪!那个跟随在披斗篷之人身侧、独自驾驭一匹白马的人,竟然是凌雪!她正端坐在马上,衣着华丽、富贵逼人。
凌雪的目光与狼野对接后,亦是一惊!她的身子猛的一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她盯着狼野,欣喜之情有如浪潮一般,在她心里暗暗翻滚着。
“狼野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凌雪心内暗暗惊叹。她激动的几乎颤抖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然而她转念一想,不禁又黯然神伤了,巨大的悲痛也如压顶的乌云一般蒙上了心头。时间不可逆转,一切早已不同。
当年,在狼野追随着轻颦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凌雪的心便死了。她守在断崖上哭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她便心灰意冷的离开了桃源寨,离开了水月山,离开了这个留给她巨大伤痛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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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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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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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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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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