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谓来势汹汹,可惜没一个能见着王有地人影子的,都只能守在监护室外头。
王有银斜瞅了潘阳一眼,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揍人,还未待潘阳动手,潘士松已经冲上去跟王有银打成了一团,无论身高、体力还有年纪耐力,王有银哪里能及得上潘士松呐,他还没能把潘阳怎么呢,就被潘士松反手按在了地上,想起起不来,想动动不得,气得直骂娘。
王有银吃了瘪,哪能愿意,当即喊冲两个表兄喊道,“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人照死了打?”
到底是表兄弟,瞧见王有银没占到巧,玩了衣裳袖,冲上去就要揍潘士松,潘阳也怕潘士松吃亏,忙呵道,“你敢揍一下试试,敢揍一下,这事我立马从公,我宁可老底坐穿了,也让你们占不到一点便宜!”
说白了,王有地的这几个兄弟,无论是一母同胞的,还是两个老表,都打着跟潘阳私了占便宜的心,眼下听潘阳这么说,他们也真怕一分钱拿不到,悻悻的收了拳,但仍旧在骂骂咧咧。
潘阳按了按太阳穴,不去看王有地的几个兄弟,而是向王有地的老子娘鞠了个躬,郑重道,“大爷大娘,出了这种事,责任无论如何我都承担,但眼下不是商量要我怎么承担的时候,里头睡的是你们儿子,我希望大爷大娘你们能拎清,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主治医生,先了解有地的情况,你们二老看成不成?”
王有地的老子娘还未说话,王有银就嚷着道,“阿哒娘,你们可别被潘兆科给三两句糊弄了,我看他就是想着法推卸责任!”
王有银话音刚落,老头子就呵斥道,“好了,你少说两句,我先去看看情况,以后怎么整,至少等有地能出院回去再说!”
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老子娘是真心想儿子好的了,老两口不图别的,只希望他们儿子别出什么大事。
得亏有老头子做主,王有银才没闹起来,潘阳领着老两口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情况,等出来之后,潘阳道,“大爷大娘,刚才医生也说了,只要过了三天危险期,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事情是在我窑厂出的,这责任我肯定担着,有地在医院的住院费,还有你们家里人来照看的吃喝花销,我潘兆科绝对不会推诿,全由我承担,至于后续的事,等有地康复出院之后我们再找个合适的解决法子,你们看成吗?”m.χIùmЬ.CǒM
碰上这种事,潘阳只能自认倒霉,不管如何,确实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才导致窑孔坍塌,潘阳没打算逃避,此时若想解决问题,必须得摆出诚意来。
潘阳的态度多少让二老放下了戒心,事已至此,除了像潘阳说的这样还能怎么办呢老头子叹了口气道,“兆科啊,都是邻居,出了这种事,我也没想过要怎么坑你,就按你说的,等有地好了之后再说吧”
老头子的这番话多少让潘阳松了口气,只要老子娘没从中讨便宜的想法,其他都好说。
既然王家人都来了,潘阳同老头子商量了一番后,决定今晚先由王家人看护一晚,明天他们再过来。
这边潘阳话音刚落,王有地他女人就冲潘阳道,“你打算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有地的医药费我就不说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守在这里,吃喝住都不花钱的?这么些人在市里住一晚上,怎么也得花个十来块钱吧?再有吃喝呢,一天下来没有百十来块,能打得住?”
闻言,潘士松气道,“你怎么不直接抢钱算了?!”
亏她能说得出来,一天一百块,去抢钱也不见得能抢到这么多!
王有地他女人嚷嚷道,“我管你三加二十一,今天要是不把我们这些人吃喝住的钱都留下来,你们就都别想走,我们就搁在这耗着!”
潘士松气得牙疼,不看她是个女人,早就冲上去揍她了。
潘阳朝潘士松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王有地他女人道,“钱我给没问题”
说着,潘阳扫了一眼王家老老少少,又继续道,“我体谅你们想看护有地的心情,可我不可能天天出钱供着你们,如果你做的太过分,那这事我们就交给公家解决,我宁可把钱花在有地身上,而不是把钱都给你们霍霍了,我一天只出五十,你们按钱看着分派人吧。”
说到底潘阳是生意人,你若让她太吃亏,她也不会愿意,王有地他女人见潘阳一副没商量余地的架势,下意识朝小叔子王有银看了一眼。
只是还未待王有银说话,老头子就做主道,“成了,别太难为人了,就按兆科说得办。”
老头子朝潘阳看了一眼,道,“兆科,你们先回去吧,有事出院之后再说。”
王有银立马嚷嚷道,“阿哒,你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你对得起我二哥躺在里头受这么大罪吗?!”
老头子不吱声,半响方才道,“对,你二哥是躺在里面受罪,可这也不是你们以此享福的借口。”
闻言,王有银悻悻的不敢再说话了,其他人哪还敢再放个一屁?
老头子的态度令潘阳感到无比庆幸,她也懂得适可而止,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块的票子,递给老头子,道,“大爷,今天你们人多,住在这儿开销不少,这钱你先拿着,这段日子我都会过来,等有地好了为止。”
潘阳一出手就是一百块,在那个年代一百块可不是小钱啊,王有银顿时两眼放精光,不待老头子接钱,他直接伸手把钱拿了过去,数了数,确实是十张,不亏是乡里有名的土财主,一出手就知道阔气不阔气!
从医院出来,三人就站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等回乡的汽车,最后一班汽车在四点半多会途径这里停一分钟。
潘士松吐了口唾沫,愤愤然道,“阿哒,他们这种人你不能姑息,越惯着他们日后他们越狮子大开口,你信不信,等王有地出了院,他们还得漫天要价!”
潘阳从口袋里烟盒子,拆开抽了一根,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悠悠道,“不然你想怎么样?事情都出了,你还想一分钱不花就把事给摆平了?花钱是小事,人命是大事,只要他王有地人不死,什么事都难不倒我潘兆科,钱是挣来的,没钱了我照样能再挣回来。”
潘士松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子,狠狠道,“真他奶奶的倒霉到家了!”
这两天一直沉默的姚宝忠呐呐道,“兆科,你看这事,都赖我,如果不是我失责,也不能惹来这么大麻烦”
“等王有地出院,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这账我来扛,如果钱太多我一时扛不起,日后就从我的分红里边扣。”
看吧,一样米养百种人,碰上这种事,有的人只想着怎么掸开麻烦,有的人想的是主动去承担,别说以后了,就是搁在这个年代,像姚宝忠这样憨厚的人已经不多了
潘阳递了根烟给姚宝忠,正色道,“宝忠,你这性子得改改,别在兆丰给你扣了一顶帽子之后,你自己就甘愿戴上,我们干买卖本来就有风险,这事本不赖你,你若是一个劲的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戴,那我也帮不了你了,日后这买卖还能继续合伙下去吗。”
姚宝忠木讷的直搓手,道,“唉,我我这是”
潘阳见他窘迫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禁在心里叹气,得亏这是三个人一起干的买卖,要不然就姚宝忠这憨厚劲,拿什么跟鬼点子多的潘兆丰斗?不稳稳当当成了炮灰才怪。
潘阳伸手拍了拍姚宝忠的肩膀,掏心掏肺给了他一个忠告,“宝忠啊,刚才说你要自己承担责任那句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算了,回去当着众人的面你提都不能提,只管拿出点底气了,你就知道,钱是一块挣的,出了事必须一起承担,谁也别想跑掉。”
这话也就只有姚宝忠是她潘阳亲外公,她才能这么说了,换做旁人,潘阳哪里会管这么多啊。
等天全黑了,三人才到乡里下了车,在公社门口分了开,姚宝忠朝姚家村走,潘阳父子两回潘家村。
这个点了,老潘家晚饭早就做好了,只是没有人有心情吃,姚祺妹挨个喊了人,张学兰和潘士云没心情吃就算了,家里两个老头子不能不吃啊,姚祺妹把饭端到了阿爷和外公的面前,让他们多少吃点。
轮到给张学兰也盛了一碗时,张学兰没好气的冲姚祺妹道,“都说了不吃了,还给我盛做什么!”
姚祺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张学兰,站在那里,呐呐的不知所措,潘恒春瞧在眼里,和气的对姚祺妹道,“你娘不吃就算了,你和士云都先吃点,吃完了烧点洗脸水,给小二和小告叔侄两洗了手脸,让他们先去睡觉。”
这个节骨眼上,姚祺妹能做错什么,张学兰不过是把对姚宝忠的怨气撒在了她身上而已。
姚祺妹和潘士云就坐在堂屋门口的廊檐下食之无味的吃着面条,大门口传来了动静,瞧见潘阳和潘士松终于家来了,两人忙放下碗筷,不约而同道,“阿哒,你回来了啊。”
张学兰蹭得一下从堂屋出来了,冲到潘阳跟前,上下打量潘阳,随即又上下打量了潘士松一番,见这父子二人都无碍,不像是被人揍过的模样,不由大吁一口气,红了眼眶道,“可吓死我了!王有地人怎么样,碍不碍事?”
瞧着家里老少面上都挂着沉重之色,潘阳勉强笑了笑,宽慰道,“已经没事了。”
说着,瞧见家里已经烧好了饭,潘阳道,“先不说,饿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再说。”
闻言,张学兰忙道,“小妹,赶紧去给你阿哒和士松盛饭去,吃饭,我们先吃饭。”
对于这个家来说,潘阳的心态很重要,若是她再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那家里老少更加会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只要吃饱了饭,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家里老少没一个提王有地事件的,在沉默中吃了晚饭。饭后,姚祺妹自觉的收拾了碗筷,躲到厨房去,她这两天已经察觉到了张学兰对她的不满,虽然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还是尽量减少在张学兰面前晃荡,干好她该干的事得了。
姚祺妹围着围裙在锅灶前刷锅洗碗,潘士云抱着小二在潘士告屋里教他写作业,潘士松没心思在堂屋里头听他娘跟他阿哒争论这纰漏到底该谁承担,索性出了堂屋,一头扎进小厨房,坐炉膛口给姚祺妹烧洗脸水。
眼下就小夫妻两人,姚祺妹这才敢问王有地的事,潘士松不欲跟她说太多糟心事,就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吃饭,养好我闺女。”
姚祺妹听话的嗯了一声,犹豫了半响,方才对潘士松道,“士松,我瞧着你娘这两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都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姚祺妹不知道其中拐拐弯弯,潘士松可是清楚的很,眼下听姚祺妹这么说,不禁有些气他娘不分青红皂白,更气他三叔跟个挑事精似的,什么不多,一天到晚就鬼点子比人多!
潘士松道,“你别管她,我娘就那样,这两天家里事多,她估计是太心烦了。”
姚祺妹点了点头,无奈道,“那我这几天还是离她远点好了”
这边小夫妻两烧了洗脸水,洗了手脸之后就和张家外公一块去了新房,他们前脚刚走,潘兆丰两口子就过来了,进了堂屋就把门反手一关,拖了张长凳坐下来,五个人跟开大会似的,围着八仙桌坐了一圈。
早在潘兆丰两口来之前,张学兰已经跟潘阳吵了一架,无非就是潘兆丰成功给张学兰洗了脑,导致张学兰钻牛角尖似的认为这事要把责任往姚宝忠身上推。
潘阳听得窝火,又碰上潘兆丰进门之后二话不说,试图再次给她洗脑,潘阳烦得不行了,一拍桌子道,“人要脸树要皮,我潘兆丰干不出这种推卸责任的事,以后还让我在姚宝忠面前怎么抬起头呐,这责任必须得共同承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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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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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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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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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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