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丐显然不需要余浪的怜悯:“你别用这种看二傻子的眼神看我,是你们没能力欣赏我的才华,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那行,既然你这般孤高自强,先把那三十两银子的酒钱给结了吧。”
乞丐面露难色:“本公子眼下落了难,暂时没钱还你,先欠着,等我中了状元入朝为官,到时候加倍还你。”
谢之谦虽然心地善良却也有些较真,实在有些看不惯此人连番的狂悖言论:“你这人有手有脚,年纪不大,脑袋也还算灵光,脚踏实地做事本来也有大好前途,为何终日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呢?”
乞丐露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少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以为你很有正义感么?不过是党同伐异,你们看不惯我这样的异类罢了。”
余浪深知眼下再与此人纠缠下去也不可能要回银子,只好大度得先放了他一马:“那这三十两银子就算你欠我的,等你以后发迹了,去崇仁坊还给我吧。”
乞丐点了点头:“嗯,你记好了,我名字叫郑元和。”
那人说完便要走,众人这才注意到此人新被人打断了腿,以双手撑地艰难得往前挪动。
杜甫最见不得读书人落难,叹了一声气:“郑公子,你若不嫌弃,可与我回崇仁坊住下,先养好了伤,再准备科举考试也不迟。”
薛文洋医术最高,看了一眼也说道:“你腿上的伤可轻可重,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有落下残疾的风险,眼下你身无分文,很容易耽误病情。”
郑元和的眼睛里有感动,更多的却是果决:“诸位好意我心领了,君子无功不受禄。”
人各有志,此人去意坚决,众人也不便勉强,只好目送着他缓慢得挪走。
四人逛了大半天也觉得有些累了,便也回到崇仁坊杜甫宅邸歇息。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不远处茶寮里的一主一仆看在眼底。
“大人,如此对待少爷会否太无情。”那仆人见着少爷郑元和长大,看着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少爷遭这番磨难心中颇有不忍。
被称作大人的正是郑元和的亲生父亲,刚从常州刺史职司调入京城担任吏部侍郎的郑仁仰。
郑仁仰低头品了一口香茗:“这逆子不经受些敲打永远也长不大,我常说他是吾家千里驹,对他寄予厚望,谁料他越是长大越是狂悖。”
郑仁仰想起十天前这逆子跪在自己面前以死相逼说要与一个叫李亚仙的烟花女子厮守终生,心中火气更盛,当日他亲自用家法打断了儿子的一双腿并将其赶出家门。郑家是官宦世家,嫡长子若是娶了个烟花女子,可谓家声丧尽。
若不是为了这儿子,郑仁仰才不愿接受老师吏部尚书常宽的邀约进京担任这吏部侍郎的职司,在外人看来这是补了肥缺,可老师裴宽却是当朝首辅李林甫的眼中钉,自己行差步错,很有可能便跟着万劫不复。他进吏部,便是为了独子的前程,朝中若无人打点,想中进士是千难万难,即便中了也补不了实缺。谁知这逆子丝毫不能体会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整日沉迷于烟花之地,无心功名。
冷静了一会儿,郑仁仰看着儿子艰难撑地拖行的惨状,心终究还是软了:“老董,这逆子必定不会接受我的帮助,我看他对那几个崇仁坊的年轻人颇有些好感,你待会儿带份厚礼去一趟崇仁坊,请他们寻机把元和接过去养伤,务必叮嘱他们,万不可让这逆子知道是我的关照,否则他必定不会接受。嗯,就说我郑仁仰承他们这份人情。”
吏部侍郎郑仁仰的一份人情无疑是极贵重的。
老董欢喜得应了一声,他知晓老爷对少爷不会真得如此狠心。
……
……
回到了崇仁坊,余浪便在后院中继续修行。修行和读书是一回事,最努力的未必最顶尖,不努力必定毫无建树,余浪这一路走来靠得是过人的毅力和悟性,本身天赋并不很高,因此一刻也不愿懈怠。
杜甫看了一会儿,眉头微皱:“你内息颇为驳杂,除了朱雀道印似乎仍有其他几股力量纠缠不清?”
余浪对杜甫是绝对信任的,当下不做隐瞒,将郭路生以生死道印替自己封住部分力量的实情说给了杜甫听。m.χIùmЬ.CǒM
杜甫思考了一会儿:“郭路生的办法虽然见效快,却不治本,你体内长期郁结着这样一股力量只怕对身体也有所损伤。常言说堵不如疏,得想个办法将你体内多余的力量引导出来才是。”
“其实也有个顶简单的办法。”杜甫说道,“找个超脱于上三境之外的大修行者为你梳理体内气机。”
“说得轻巧,我去哪儿认识这等人物。”
杜甫微笑:“你认识,甚至可以说很认识,正是我大唐剑圣裴雯。以你父亲余家傲与他的师徒情分,此事未必不能成。”
余浪却觉得此事殊为不易:“剑圣或许知道余家傲有个叫余浪的儿子,可他素来行踪不定、天涯萍飘,我该去哪儿找他呢?”
“有个人一定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
余浪摊了摊手:“呵,最后还是得先去找太白叔,找到他许多事情才能有答案。”
奥巴巴提了一份礼物从前院来到了后院。
杜甫仅仅是看那礼盒的质地便知道这必定是一份极为贵重的礼物,啧啧称奇:“我在长安城里呆了这么久,从没有人给我送过礼,你一来就撞上了,可真是我的福星,送礼的是何人?”
奥巴巴回道:“那人自称老董,说是吏部侍郎府上的管家,有事求见。”
“吏部的人,那便去瞧瞧吧,对你来说也许是个机会,混上个合适的官职,进出大明宫也没那么难了。”杜甫拍了拍手,带着余浪一同从后院转去前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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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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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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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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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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