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后,叶少鸿跟我抱歉道:“对不起。”
我知道,他在为我进派出所的事情而抱歉,我笑了一下:“你不需要觉得抱歉,跟你没有关系。”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温润的目光充满了认真:“你知道,我不是在为这个抱歉。”
我的心跳了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有些尴尬的抽回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淡淡的道了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一向给人彬彬有礼沉静内敛的叶少鸿却在这个焦躁的松了松领带,有些懊恼痛楚的说:“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你从里面救出来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也很痛恨自己的克制和墨守成规,自己喜欢的女孩进了那样的地方,我却要因为一些顾忌而隐忍,不与人撕破脸皮……”
我听得出他话语里的痛恨,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对叶少鸿,我并没有心跳的感觉,而他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将我救出来而痛恨自己让我觉得无措。
这样的场景,我是安慰还是不安慰?
最终我选择了沉默,面对叶少鸿这根橄榄枝,我忽然有些无措起来,有些后悔跳进他这个坑。
有时候,有些感情,会成为还不清的负债,而我,并不喜欢背上这样的债。
我的沉默是无声的拒绝,叶少鸿似乎也感觉到了,之后他也没有再说话。
车子在一家高档的餐厅前停下,叶少鸿吩咐:“先送陈助理回去,然后再来接我。”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餐厅里坐满了人,最后我们进了包间。
点餐的时候,叶少鸿将菜单递给我,我并没有什么胃口,推拒了一下,让他看着点。
他不再客气,征询着我的意见点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下我和叶非情离婚的事情,他说通过打离婚官司离婚是我目前最好的离婚途径。
我一口回绝了这样的事情,他沉默一下,想到什么,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揉着眉心,有些歉然:“抱歉,是我的疏忽,忘记了你的身份,忘记了傅家的规矩。”
叶非情的身份特殊,若是与他打离婚官司,岂不是要闹得沸沸扬扬?若是那样,我离婚还有什么意义?傅柔的嘴岂不是也白堵了?
我心不在焉的夹着菜,却没有吃的欲望,沉思了一瞬,最后我咬了咬牙:“你可以从我进派出所这件事下手。”
我进派出所,叶非情显然是与人串通,滥用职权,我不想自己白受苦,所以我希望叶少鸿能查到证据。
想了想,我补充道:“只要是能威胁到他的事情都可以。”
对,威胁,我觉得这是目前我能与叶非情秘密离婚最好的办法。
我就不信,叶非情那个人会没有一点把柄!
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简单的吃完饭,叶少鸿送我回了景山别墅。
我打开车门下去,没走两步,他突然叫住了我:“傅瑶。”
我转身就看见叶少鸿从后车座的另一边下来,然后绕过车子,风度翩翩,气质温和的向我走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我看着他,正等着他说话,却不想,他一把将我抱在了怀中。
我惊愣的瞪大了眼睛,他低沉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荡漾:“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觉得为难,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他离婚的。”
说完之后,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轻柔的一吻就蜻蜓点水的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最后他退开身,温温柔柔的说:“去吧。”
我整个人都茫然了,面对叶少鸿温温雅雅的态度,想要与他保持距离的话卡在我的喉咙,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口,而且我还有求于他。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总是会叫你无法狠心说出残忍的话来。
在我嚅嚅喏喏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上车离开。
当我站在景山别墅的门口,面对那把装着密码的门锁,我有些疼痛的想,我不知道密码,我进不去……
屋中二楼的灯光亮着,亮光从二楼投下,照在我的身上,显然家中有人。
叶非情和林安心已经回来了?想着,我抬头就与扶着栏杆而站,单手插在西装裤里的叶非情视线相对。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而他又背着光,但是我依旧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和妖凉。
我的脑海中忽然炸响一个问题来,我为什么要乖乖的回来?
而我心底带着叹息无可奈何的冒出一个答案来,因此他是叶非情,因为他太过残忍,多么沉痛的领悟。
像是与他杠上了,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这么倔强又执拗的与他对视,彼此僵直的站着。m.xiumb.com
这似乎已经是我现在仅存的,仅有的,可怜是自尊和骄傲。
对于我来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今晚我不睡了,就在这里站一夜。
冷冽的气息里透着妖气,一身优雅岑贵的叶非情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才轻笑着说了一句:“我不在,你似乎挺潇洒。”
我不甘示弱的笑着悠悠的回了一句:“你若是从此走出我的生命,我会更加潇洒。”
“呵。”他凉薄的低笑了一声,音色华丽清冽:“既然这样,你就在楼下慢慢潇洒吧。”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然后……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亮光,留给我一片黑暗的夜色。
既然他让我在楼下慢慢潇洒,我自然是不敢走的,我别的优点没有,但是韧劲执拗倔强是我最大的优点。
既然叶非情要与我耗,我也不介意与他耗。
好在现在不是冬天,八月的天气热是热点,但是这里有着茂密的植被,相比于城区,晚上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热了,倒还可以忍受。
我不会傻的一直站着,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全当我是在夜游。
望着这茫茫的夜色,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都是关于沈城池的美好回忆。
我看着原本还算明朗的天空渐渐被乌云取代,于是我整个人的头顶也罩上了一层乌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天……
不会是要下雨吧!
很快,乌云滚滚,天际变色,持续已久的夏日高温终于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雷雨。
雷鸣电闪,豆大的雨珠从天际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浇得我透心凉。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说这老天爷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叶非情不将我避之门外的时候它不下雨,他将我避之门外了,它竟然下起雨来了。
即便夏日的天气再热,但是当那丝丝冰凉的水珠淋在身上,将自己淋成落汤鸡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凉。
别墅的门突然打开,我抬眸,就看见叶非情站在门口。
见我不动,他不耐的吼了句:“进来。”
我却不领情,倔强的呆在雨中,“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装好心。”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屋檐下找个地方躲雨的,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不想,所以我选择了淋雨。
被这样场大雨一浇,我觉得通体舒畅,似乎是冲散了我淤积在身体里所有的绝望和压抑。
他妖凉的眉眼淡淡的,冷冷的道了句:“随便你。”就再次关上了门。
我站在雨里,悲戚的想,如果叫我的人是沈城池就好了,如果是他,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进去。
我忽然想起遥远的记忆,有一次,我惹沈城池生气了,我也是用淋雨这样的方式换得他心软的,他明知道我的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对我软了心。
想起往事,我的心再次被灼涩的痛楚覆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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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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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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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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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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