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在一旁瞧着陆兄弟的样子,心知陆兄弟在斗气呢,不由得暗暗失笑,自己母亲和婆婆都是为了他好才要这样劝慰他的,他怎么还斗气呢?
不过想一想,李清照也明白过来了,相公他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总以为自己占着理,谁若说与自己意见不同的话,自己便不给谁人好脸色看。其实就是斗气。在家中与云儿妹妹意见不同,便与云儿妹妹斗气。到了这里受了母亲和婆婆的几句不好听的话,因此就与母亲和婆婆斗气了。
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想着要帮助陆兄弟,因此李清照慢慢抿嘴,露出笑意,却没有笑出声来,说道:“陆兄弟本人真诚,也没有什么错的,只是与云儿妹妹意见稍有不同罢了。我们也是好心相劝。就是陆兄弟和云儿妹妹应该怎么办呢?”
陆德夫听闻嫂子这样说话,内心倒是放开了,面色登时改变了,红润之色立时上了面庞,将方才阴沉之气一扫而光。
抬起头来看着嫂子,陆德夫微笑着说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当时云儿对我说的那话,我都不知应该如何和你说。实在是……太气人了。”
赵明诚眨了眨眼睛,问陆兄弟道:“陆兄弟什么意思?有多么气人呐?”
赵明诚也是听风就是雨,一听德夫兄弟这样说,立刻就不愿意了,还以为德夫兄弟吃了多大的亏,就想听他说一说,也替他打抱不平。
陆德夫听赵兄如此关切的话。更是有了信心,转面与赵兄道:“赵兄,你是不知道。云儿当时与德夫说的那话,那叫一个难听。说我是什么……我是空想。难以实现。我和你说,德夫内心的想法,岂容他人亵渎的?”
赵母道:“你心里什么想法?”
陆德夫倒是害羞了,转面沉吟片刻,也不说话。
赵明诚与母亲道:“母亲千万不可胡乱问人家。人家内心的想法,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罢了。你我可都不能强求的。”
赵母登时怒火中烧,原本就有些看不惯明诚,又逢全家遭排挤,更是抑郁,这会儿瞧明诚怎么做都好像是错的,他说的什么话也都好像是错的,当即瞪眼与他说道:“有你什么事情?我问人家陆公子呢!”
不过瞧陆公子也不说话,赵母内心多少也有了数了。暗暗想了想,又是微笑道:“那好,我也不多问了。不过夫妻之间,怎么没有一两句斗嘴的呢?这原本很正常的,你若因此就离家出走,让蔡小姐担心了,这多不好啊?”
陆德夫挺直了胸脯,与赵母道:“赵伯母不知道,她那个样子对我,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们二人意见如此相左。又让我如何再去面对她?”
李母道:“哎呀,什么场面我们两个老婆子没有见到过?我们二人也是年逾花甲之人,你走过的路我们照样走过。因此你呀,是做得有些不对了。德夫啊。你相信伯母吗?”
陆德夫之前一直去李家,不旦与恩师交往很深,还与伯母关系很近,视伯母如己母,当然相信她了,现在又听闻伯母慈祥的话。更是倾心相信了,于是痛快地点头道:“当然相信了。”
李母微笑道:“那就好,不论你现在是如何想的,德夫,你要相信伯母,你和蔡小姐二人感情深得很,不会因为一两句斗嘴就消除的。”xǐυmь.℃òm
陆德夫听言,内心稍稍软了软,可是一回想起昔日云儿与自己说过的话,陆德夫就又是忍不住又恨又气。
赵明诚虽然没有体会到陆兄弟所体会到的感情,在此时却是道:“不过明诚相信德夫兄弟,他做的总是对的。”
赵母瞪了明诚一眼,碍于人家陆公子,却没有说话。
陆德夫只管着自己,也没有去多想,没有去多观察,因此没有瞧见赵伯母的眼神,听了赵兄的话,很是欢心,随即与赵兄说道:“多谢赵兄的话,赵兄的话让德夫内心稍稍放下了些。”
李母道:“陆公子难道就是因为与蔡小姐斗了几句嘴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吗?”
陆德夫听了,又是阴沉下脸来,随即又说道:“倒不光是因为这个。德夫生气的是我与云儿难以再同心了。伤心的是我与云儿从此意见不同,二人道不同,如何为谋?”
李清照忙问道:“陆兄弟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陆德夫突然挤弄着眼睛,虽然极力克制,还是湿润了眼眶,与嫂子道:“当时德夫与云儿好心好意说话,她却是一脸扫兴的样子,还说什么京城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待在京城之中,哪里也不要去了。还说我们要与蔡大人一起……”
突然陆德夫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的膝盖上捶了一捶,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我最讨厌这句话了。蔡大人去皇上那里随便美言几句,便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而且将你们一家子人全都给驱逐出京城了。我呢?我与皇上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话,却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让皇上给否定了?”
越说越气人,陆德夫伸手紧紧握住拳头,可自手背处看到筋骨暴起,愤怒之情足以知晓。
陆德夫随即又苦笑了两声,道:“我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朝廷命官,到底是位高权重,他蔡大人可比我这个穷苦书生强得多。我对皇上说上千万句,都不顶人家蔡大人的一句话。”
李母瞧陆德夫越说越气愤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无奈自己与他相离太远,不能触及,还是认真说道:“不对。不对。德夫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
陆德夫内心愤怒已经激发,连自己都难以控制了,又是挥拳在自己膝盖上捶了一捶,道:“哼哼。我还是在人家蔡大人家中吃住。这让人家外人怎么说我?说我忘恩负义吗?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到头来还与人家过不去,我这不是没心没肺吗?”
李清照道:“陆兄弟内心正气,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那样想的。”
陆德夫道:“德夫不是担心你们。你们我当然知道,我拿你们当作知己,也不会去怀疑你们的。可是外人呢?谁又能够说得准呢?人家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内心也不好受。还有,蔡大人是朝廷重臣,手下自然有千千万万个高手,功夫不比我差,较我的功夫反而更高一筹。我知道,蔡大人一向看不惯我,只是碍于云儿才对我忍让的。哼哼。人家可真是给我面子啊。既然人家瞧不惯我,那我还在那里厚脸皮干什么?我还是早一点自觉离开吧。免得让人家赶我走了,我才离开。那样多没面子。”
李清照摇头道:“不,德夫兄弟你相信嫂子吗?”
陆德夫抬眼看嫂子,与嫂子认真说道:“德夫当然相信嫂子了。”
李清照认真道:“那就好了。你要相信嫂子,嫂子的眼光不会错的。嫂子能看出来,蔡小姐对你那可是恩爱至深的,她怎么会赶你走呢?”
陆德夫听言,突然眼波一动,眼泪好似明珠自眼眶旋转而出。随即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正因为如此,德夫内心每日都好似被斯扯了一遍,浑身不自在。”
李清照接着问道:“那德夫兄弟你还喜欢云儿妹妹吗?”
陆德夫想了一想。又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
李清照随即又道:“嫂子能够看得出来,你很是喜欢她,对吗?”
陆德夫眼中含着泪水,却依然苦笑道:“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德夫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既然离开了她家,便表示与她恩断义绝了。”
赵明诚道:“痛快。”
李清照在相公背后猛地拍了相公一下。心里想着相公这个时候就会添乱。
陆德夫又是冷哼一声,道:“道理最终还是抵不过人家重臣的。蔡大人与皇上向来交好,因此蔡大人说一句话,皇上必然是听。而我进了几句忠言,皇上却弃之一旁了。这便是现实。德夫总算明白了,以我这样的身份,不能够去登朝堂的。”
李清照道:“德夫兄弟,你不能这么想。”
赵母在一旁听了陆公子的诸多感慨,内心无奈道:“这个孩子倒是牛脾气。”
李母想说话,但听女儿如此认真说,因此自己也就不说了。
李清照与陆兄弟道:“陆兄弟,其实你说的话皇上一定是听了。并且听进去了,只是皇上有他自己的想法罢了,或许是顾全大局,抑或是出于其他考虑。皇上的人你我都不知道吗?有着雄心壮志的,皇上也说了与清照和相公是知己。如今他倒将我们一家人都给驱逐出京城了,清照心想皇上有皇上的想法。我们不必知道。”
陆德夫听嫂子这么一说,内心愤怒之气稍稍减缓,不过还是不平,道:“只是蔡大人,为人太不正派,将赵大人气死不说,还将你们都给说走了。”
赵母听言,也忍不住跟着气愤起来。
陆德夫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京城之中有很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知道我就是囊中羞涩,又是寄居在蔡府,做了一个倒插门。这就够丢人的了,我还与蔡大人一直过不去。因此京城,我是没法儿再待了。”
李清照道:“可是……并没有人赶你,你这突然离家出走,让云儿妹妹好生担心。”
陆德夫道:“她担心吗?”
话一说到这里,陆德夫深眸之中又多了一分关心,不过转瞬即逝,随即又是冰冷的目光射向一旁。
陆德夫又冷哼两声,道:“她担心不担心,已经不干我的事了。我与她已经恩断义绝了。那日夜晚,她与德夫说的那几句狠话,让德夫彻底伤透了心。德夫原本以为我和云儿心心相印。我得知你们要离开京城时,便与云儿商量,让云儿和我一同离开京城,我们出去闯荡,也好显示能力。只在京城之中窝着,德夫又不能去边关杀敌,如何显示本事?难道我还一直在蔡府白吃人家的饭吗?”
赵明诚道:“蔡小姐她怎么说?”
陆德夫道:“她能怎么说,一开始好生劝慰我,到了后来又是与我发脾气,到了最后干脆就是……总之我们二人意见相左了。既然意见相左,那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李清照道:“德夫兄弟就这样将她忘记吗?”
陆德夫突然又掉了两滴泪来,随即说道:“我怎么能够忘记她呢?可是她与德夫意见不同,我只隐隐感觉,我与她已没有相谈的余地了。她又是功夫高强,人脉那么广,还是大家小姐。我呢?穷书生一个。哼哼,我的地位又与人家相差千里万里。我如何也是配不上人家的。我已抓不住人家了,因此还是放手吧。”
李清照道:“蔡小姐爱你至深,你如何抓不住她?”
陆德夫道:“德夫与她意见不同,又不肯迁就与她,日后我们如何相谈?我也不想放手,可是不放手不行了。我只好不辞而别。我若说了,那要是走不成……反正我想走了。我与她没有共同话说,又地位相差悬殊,如何也走不到一起了。”
话说至此,陆德夫痛苦地落下两行泪来,却犹如千行泪之多,痛苦道:“德夫与云儿多年的感情如何能够放得下?离开了她,我只觉得整片天空都要倒塌下来了。整个人都没了意思。哼哼,断人柔肠,这便是人世之间最痛苦的事情了。”
李母道:“孩子你别说了。”(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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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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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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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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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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