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亥继续说:“于是,第二计,我趁乙辛走访边陲的时候,约你大战于天门。怎知,你底子不错,虽然是元气皆无地来到大陆,却能在此凡世的数十载时光里,再次借助‘太初源力’积聚起元气,重新填满气海,那可是七天七夜大战啊!本王惭愧,只能重伤你,却不能将你杀死,好直取你腹中的‘太初之种’。唉!”
“我并没有‘太初之种’。”姒南清绝地回答道。
“如果不是为了怀上‘太初之种’,无法想象,一头天地间悠游的神鹿会屈就,肯在凡间去觅夫婿、孕凡胎?!”
“此言荒谬!”姒南怒喝道。
“你的身体显现出,体内已不再保有当年‘冰莲太初之光’的痕迹。我寻遍你周身,不见任何与‘太初源力’有关的东西。”
甲亥吞了口吐沫,继续和姒南对话着:“果然,那第二预言昭示于我秦王,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终南山仪琳道士算出:‘大周新阳,后有太初’!
“那第三次昭示呢,是因你怀孕呕吐时,锦绣宫上空不慎现出零星光泽,即使王后你刻意隐藏,最终,还是被我秦王察觉到了。”
甲亥越说越得意:“想来,你也只能通过女子的肉体,借世间男子来孕育凡胎,用凡世人的胎盘,方能使太初源力再度莅临庚明大陆。这,也是你急于接受王上乙辛的求婚,急急入宫,好一心生养的原因所在吧!”
“……势已至此,”姒南这次没有驳斥甲亥,她沉声问:“今天,秦王为何而来,如何作为呢?”
“王后,正如你说的,你我都非念旧之人。我们瞒得了乙辛这个蠢货,但我们彼此心思透亮。我若不重伤你,构陷你于乙辛面前,我怎生能够得机缘、轻易摘取你生下的‘太初之种’呢?
“此番拜见王后,我只是要说,秦王我也是个性情中人,虽没有善待过你,但你我机缘未了,造化多弄。本王这就趁乙辛睡觉的时候,好好照看下我那侄子——‘太初之种’!”
“哼,在我眼中,秦王你不过是个失道者而已。失道,又能残喘到几时?!”姒南说完咳嗽不止,语气中不掩轻蔑。
“王后受委屈了。这笔帐,待我们大家都折返回殷冥洲再算吧。哈哈哈……”
“不送!”王后道。
突然,古井之中,擎天光柱一闪,姒南被击得重撞在古井壁上。
她因早已失去了元气而无法设防,再次被甲亥用内力给打倒,昏了过去。
森寒的井底躺倒着的,是一只梅花鹿。
“看来,王后你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恢复人形了。只有这样,我方有功夫在没有你威力隐隐的情形下,安心去求那朝思暮想的‘太初之种’。多有得罪!”
刚才传言的过程中,甲亥丝毫没有泄露出自己在井畔的真身。此刻,甲亥电光火石,更是顷刻间消弭无踪。
……
终南山莫愁谷清净道观,观如其名,清净观清清静静。
本观从来没有过诵读之音,也没有过钟磬之音。道姑们一律布鞋麻袜,走起路来没有一丝脚步的动静,各事其法时也没有一息衣袂的飘拂……
“师父,徒儿错了!”一向睥睨天下的仪琳道长长跪在一个老人的案前,她沉痛地说道。
老者不厌其烦地和徒儿解释道:“要知道,虽然那大周秦王甲亥用了易容术骗过了我徒儿,得了天演的推算结果。但是,你演算出的仅仅是只言片语,如果他甲亥认真研究,定会来个断章取义,那么,效果一定会适得其反。只是,仪琳!下回你不可再大意了!”
“徒儿知罪!”仪琳不敢抬头,怯怯地说:“这演算虽然推了九九八十一个寒暑之久,也还是让徒儿觉得过程蹊跷、推断荒唐,这教徒儿如何敢继续推导下去呢?!”
“想来,是天命哉?!”老者一声深长的叹息,道:“天地既差你去演算天理,让你因缘际会,得窥天地之一角。天地又特意让你以天下苍生之名去舍身,甘愿透露给凡世这个演算的结论,即便把你牺牲也在所不惜……这,难道不是天地演行中特意下错的一步棋吗?!”
“师父!”仪琳悲抑不已,懊悔自己为了庚明大陆的生存而不惜冒死透露了“太初之种”即将来到的消息,结果,被秦王甲亥骗取了这消息,得以一路追杀毒害神鹿王后,企图夺取她腹中的“太初之种”。
都是自己惹的祸!仪琳第一次觉得生不如死。
仪琳脸部因痛苦而扭曲,她疑惑地问:“师父,我真不明白这演算结果的来由。”
老者仙风道骨,清矍的面庞陷入一种神游的状态,他悠悠地说:“世界本无序,称为‘无’。”
老者的话,好像把人带到了久远、久远的过去。仪琳正色直身,席地而坐,认真听闻老者的娓娓道来……
“自创世之初,混沌开启之时,一次大爆炸撕裂了黑暗,并衍生出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梵世天’、‘兜率天’等诸多世界。
“诸多世界和黑暗,称为‘多’。从此,‘无’化为‘多’。
“大爆炸前,名太初。
“创世纪的时候,大爆炸中抛出太初之光和诸多无量碎片。太初之光散布在诸世界,无量碎片不仅散布在诸世界,也散布在黑暗中。碎片有些被黑暗所侵吞,有些逃逸掉了,有些随遇而安地不断相互融合。”
“那,太初之光和碎片是不是有主和从的区别?”仪琳问道。
“没有区别,”老者幽幽地答到:“太初之光和无量碎片都是太初本源的一部分,是独一而平等的存在,同时,又是同一的。而且,他们都留有记忆,向往‘太初归一’的本相,均有回归太初的意愿。”
“太初发出的光,奔入其他诸世界,并与企图吞没诸世界的黑暗相抗衡,于是,诸世界就有了两极:白天和黑夜、热和冷、生和死……
“诸多空间里,只有梵世天聚合了太初之光并孕育出‘太初源力’,成为一个完整的太初归一的世界,只有白天、爱和永恒。”
“起先,太初之光散布在诸世界,使之温暖明媚。后来,人心不古……于是,黑暗吞噬了诸多空间,只剩下梵世天和兜率天。兜率天只留有一片大陆(庚明大陆)和一个神灵之地(殷冥洲)。”xǐυmь.℃òm
“那,”仪琳忘记了自己作为道长应该清心持重,她问得有些急切:“在诸世界里,庚明大陆和殷冥洲为什么偏偏可以活下来,而其他曾有的存在却都湮灭了呢?”
“仪琳啊……区别于纯粹一片光明的梵世天,兜率天一向是太初之光与黑暗势力的争夺之地。它幸存下来,保有了庚明大陆和殷冥洲,只因九幽神将太初源力置于兜率天,静待其自我孕育,长成一颗将会造福大陆的‘太初之种’。”
老者继续讲解着:“无量劫后,在梵世天,经神鹿的护佑,太初源力在太初之光的哺育下,经万亿年,终于孕育成为一朵冰莲——太初之种。”
“冰莲无色无味,因蕴含强大的太初源力,自幻化成型之时起,一直吸收、抓住庚明大陆四周过客般零散飘散的‘太初之光’,再将其有序地播撒、反哺给这块大陆。直到……”
“直到什么?还望师父指教。”仪琳深深再拜。
“直到冰莲被不明力量给窃取去了一瓣……冰莲遭此损坏,要成长为有力的‘太初之种’造福大陆,恐怕要经历更漫长的岁月……
“多亏当年神鹿毅然吞下了冰莲,担起保护冰莲的重任,以防‘太初之种’在长成过程中再遇端倪,无疑,现在回看,那不亏是明智的选择。”
“不仅‘太初之种’因缺了一瓣而难以修成正果,而且,黑暗势力捕捉太初源力变为‘狂徒之力’的业力正来势凶猛……这一切,无疑造成了不可定数。”
“那,这庚明大陆还有救吗?”
“要看造化啦。无为,即有为。”
“师父!”仪琳悲抑难禁,痛苦地低下了头。
……
突然,仪琳自言自语了一句:“修道难、焕发太初之光难、救世难,无非,都是因为心瓣缺一。”
长者闭目静思,缓缓地言道:“缺乎哉——不缺矣。”
……
就在秦王甲亥离开古井的一刻,神医摸鱼子带着少一,经由王后姒南设置的“别有洞天”逃出了紫霄皇宫。此时正策马飞奔,一路向西,准备出城。
摸鱼子心里记挂着那身处紫霄城深处的亲生儿子,不知道这次掉包会不会已被拆穿,会不会儿子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神医摸鱼子很是不安,为那府上的夫人,为亲眷家人,担心他们在自己逃亡之际受到牵连。
他低头,再看了看怀中酣睡的少一。
此夜,乙辛、甲亥、王后、摸鱼子、少一、玑羊……被命运牵扯着干系的所有人,也只有有着“太初之种”之称的王子少一,在可能后有追兵,前有虎狼的时候安睡如初,如一缕阳光那般安详。
看到这希望之光少一,神医摸鱼子瞬间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忧,甚至忘记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死。
他深深知道,抉择来自上天,不可逆转。
甲亥得令后,并没有立即离开紫霄宫。他一直在等待乙辛回乾宁宫安睡。
在甲亥的心里,逃跑一个神医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接近这太初之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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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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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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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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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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