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漠从小阿卡纳开始画,初始有点困难,能量汲取的过程很短,短到两三分钟就会头疼。安吉娜说,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灵能的消耗非常辛苦,尤其是需要它来调动另一种远高于它的陌生能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雷漠便进入了适应期,头疼减弱了大半,脑海中的环形宇宙体也可以在念力的控制下停留更多的时间,好让他有足够的能量来体察那四组牌。每还原一张牌的过程,就像是在体内重塑一个神能的新载体,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感受却尤为强烈。画权杖火时,会感觉四肢灼烧,那种热力和膨胀感要远高于以往出牌霎那间的感受;画圣杯水时,犹如寒冰附体,或流动或凝固,水能随时都可以在体内调节,化成任何念力可塑的形态;画宝剑风的时候,雷漠意外地在刀柄处加了一截隐藏的锐角,当他意识到自己改动利器的动机,是因为他一直想让传统塔罗的单刃剑变成一把双刃剑,若真有另一刃,也一定是藏在刀柄内部的,于是,当他画完宝剑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小宇宙中依次跳出的宝剑,全部都变成了双柄出鞘的双刃剑,武器足足增加了一倍的数量……
雷漠重塑完五十六张小阿卡纳的神能时,头疼已经消失了,他不知道外面是否已经天黑,抬头看看墙上的温度表,气温已经从摄氏二十九度降到了十二度。
雷漠放下笔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顿觉身子冷得发硬,这时,安吉娜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位女塔罗师。
女塔罗师把手中盛满食物的托盘放下,脸上露出亲切婉约的笑容。
“吃完再画吧。”
安吉娜展开手中厚厚的羊绒披肩,挂在雷漠的肩头上。
“已经完成五十六张了么?”
安吉娜看见书桌上已经整齐地叠起一摞有画面的纸牌,感觉相当意外,好像没想到雷漠进展的速度会如此顺利。
“感觉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雷漠边说边喝了一口温热的酸辣汤,就着白米饭和几味清淡的小菜,感觉特别舒爽,用脑过度的饥饿感即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有什么不同?说来听听。”
老妇人又回到了她的躺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有形法术与无形境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说到这个,雷漠就显得特别激动。
“持牌施法,关注的是外在,尤其是对方的反应,而无形境界,关注的是内在的循环,就像一条延绵不断的连环锁,只有自己知道会如何出牌,对方是完全琢磨不透的。”
“除非,你的对手也是一位高阶位的灵性魔法塔罗师,并且已经到了四体兼备的境界。”
“可是,他不可能和我一样,在体内藏着一副塔罗牌。”
“谁说不可能?”
安吉娜从躺椅上坐起,面对雷漠,摊开掌心,老妇人的掌中赫然升起一团扇形的灵火。雷漠定睛察看,扇形的能量中虽然没有椭圆形的小宇宙,但是,却悬浮着数以万计的塔罗牌。
“你的体内只有一副塔罗,而我的体内有成千上万副塔罗。”
“您是怎么做到的?”
雷漠大开眼界,几乎难以想象。
“可以将有形物质升华成无形能量的,只有神体,但是,掌控和使用这些能量的还是灵体,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类塔罗师能够启动自己的神能,来将这无形的境界转化成神性境界。”
“您曾经尝试过这么做么?”
安吉娜微微一笑:“孩子,我已经老了,我的皮囊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进阶了,如果你母亲还活着,也许,她可以做到吧。”
安吉娜此言是否在暗示,有朝一日,他也有可能实现四体完整的进阶,从而化灵为神呢?
“现在,不需要去想这些。”
老妇人一句话就点醒了雷漠游离的神思。
“让我看看你画的牌。”
雷漠把那五十六张纸牌叠整齐,交到安吉娜的手中。
“双刃怒风宝剑?”
她果然在看到宝剑组的时候,眼睛赫然一亮。
“我一直想这么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死神的塔罗牌,果然不同凡响,居然点醒了你沉睡已久的灵感。”
“你的念力足以控制利刃出鞘么?”
“可以,可是,我总想亲自试一试。”
“怎么,耐不住性子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能量只是在体内循环,而不外放,又怎么知道自己能否真正控制住那些能量呢?”
“塔罗的静态修为,远比动态爆发来得重要,这个道理,你究竟还是没参透啊。”
“并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时间不允许,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时间?时间对于真正的进阶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未知数。”
“在我看来,实践的时机还未到,等你画完了所有的牌,自有你试炼的时候。”
安吉娜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他的疑问,似乎不想再为此多作任何解释。
“如果觉得累了,可以明天再继续。”
“我不累,我想今天就把它画完。”
“既然如此,你画你的,我要休息了。”Χiυmъ.cοΜ
安吉娜又回到了她的躺椅上,盖上厚厚的绒毯。
雷漠好奇地注视着老妇人假寐时的表情,猜想她所谓的“休息”也并不是真的休息,多半也是在进入某种“冥想”和“禅定”中吧。
“都吃完了,怎么还不画?彻夜不眠,你的皮囊可是会抗议的。”
她忽然悠悠开口道。
雷漠一惊,立刻端开空碗空碟,重新开始酝酿灵感。
大阿卡纳只有二十二张,可是,每一张的能量都远高于小阿卡纳,头一张是零号牌愚人,那是雷漠自身的主体能量,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第三张,是女祭司。
雷漠看着空白的卡纸,脑海里的小宇宙,突然就消失了。
也许,是吃得太饱的缘故。
他如是对自己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笔毛上的金色颜料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白纸上,他不得不放下画笔,重新换了一张。
“那女祭司是谁?”
安吉娜慢悠悠的嗓音又冷不丁从背后传了过来。
她体内的那些牌难道每时每刻都在为她工作么?她的直觉触角为何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没有什么人,就是一时半会儿没了感觉。”
被针尖不小心刺到的心虚感油然而生,在安吉娜的面前,他好像怎么躲都躲不了。
“那张牌让你有了杂念……”
安吉娜翻了个身,背对着雷漠,貌似要沉沉睡去的样子。
“我看你今晚可是画不完了……”
她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了。
雷漠从未料到自己会在第三张牌的时候,就遭遇此番瓶颈。
难道,屏蔽情感的同时也会同样屏蔽了灵魂深处的能量么?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荒芜绝境之中,白茫茫,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
一如她凝视他时的那种眼神。
…………
“这里的人都叫它思慕草,相思的思,倾慕的慕,据说,只要喝过思慕草做的凉茶,就会一辈子记得对方。”
…………
思慕草凉茶。
为什么,在此刻荒芜的脑海中,唯独只有它还存在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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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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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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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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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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