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今天天气挺不错,环境优美,我只想过得开心点。”袁诗慧一扫以前工作的重压,舒眉道:“明天我打算回家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怎么不休息?”
想到袁诗慧又恢复了以前爽朗的性格,不再压抑,可想而知工作环境对于心情的重要性,陆枫无奈道:“是啊!我本来今天休息的,忽然打电话来让我上班,人手不够啊!明天还要继续工作,真是累死了,好羡慕你。”
现在的班本来是采取轮流制的,做一天休一天,工资也就为原来的一半,实在没多大干劲。陆枫伸了一个懒腰,厌倦道:“唉,昨天被质检扣了十元,说是玻璃脏,原来是消毒药水洒到了上面没擦干净。天知道,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为了上千元的工资,不仅要时刻面临生死的威胁,还得小心谨慎的做事,也不知留在这里是否值得,还是像袁诗慧一样选择开心的离开,毕竟坚守与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这时进来几个衣冠楚楚的商务客人,带着外地口音,一进门就大声喊道:“这里是测量体温的地方吧!”
陆枫点头称是,拿起红外线测温仪,小心翼翼地瞄准客人的额头,前面几个体温基本正常,可当照到最后一个时,仪器显示该客人体温偏高了不少,属于需要记录的范围。
那客人见此情况,忙解释这可能是长途奔波的关系,又略显示紧张地推开一旁的窗户,说要凉快下就会恢复正常了。若是以前的陆枫对于这种情况只会一笑置之,但如今在连日的高压下,神经也变得无比脆弱起来。
原以为自己可以像一个高僧般洒脱地面对生死,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又怎能甘心就这样轻易逝去。人生所要经历的大事,比如结婚、生子等诸般体验自己还没有领略过。
想到这些,陆枫的心中怦怦大跳,热血也禁不住上涌起来。而此时另外一位调皮的客人,开玩笑似地拿起桌上的测温仪向陆枫的额头一照,惊呼道,你的温度不也偏高嘛!
看来我也需要透透气了,陆枫有些惊恐地把头探出窗外,微风吹过,轻柔如你的笑容。这样的午后你在何处,过得好吗?我想现在的你应该会过的快乐的。希望你平安健康,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就这样小息了片刻,两人再次测量体温已恢复正常。等那些客人离去以后,陆枫瘫坐在座椅上,惊惶未定。不由自主地思索起人生的意义来。是啊,在我们短暂的人生里,如何做人才能使无悔一生,即使悄然离去,也能了无遗憾。
陆枫疲惫地舒了口气,微笑着问自己,什么是生命的价值,人生的真谛。如果我能真正明白,就会有勇气去实现心中的梦想,对于想做的事也不会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或许人活着是不需要有什么理由的吧!但在他心中,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不能为自己坚持,那么一定要为所爱的人而坚持。
想通了这些,陆枫原本紧张的心绪得到了缓解,他站起身来准备去倒杯茶。蓦地看见椅子的角落有一只男式拎包,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咦,这是谁遗留下来的,可能是刚才那位客人惊惧之下忘记拿走了,都是非典惹的祸。
为了确认详情,陆枫打开拎包,竟然有厚厚一叠百元人民币,细细一数有四千五百元,另外小夹层里还有一些重要的身份证件、信用卡等,大致了解情况后,陆枫把拎包交给大堂副理,由其妥善处理。
不知什么时候,红叶悄悄地走了过来,脸上泛着一丝苍白。一言不发地倚靠在墙上,那虚弱的身子好象随时都要倒下来。陆枫见状,大惊道:“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可别吓我哦!”
红叶娇躯微微震动,低声道:“刚才有一位北京的客人发热送去了医院,是下午入住登记的,那时我刚好当班,不知道会不会是非典,万一染上了可……”
北京的?陆枫脸色肃然,心中陡然一沉,那边不是有一名非典病人已经得到确认,上面也提醒过,这地方的客人要严密关注,小心留意。一旦出现异常,得马上汇报上去。
红叶轻轻一颤,脸色雪白,“看来今晚我不能回家了,得留在这里等那位客人的检查结果出来。”Χiυmъ.cοΜ
不会这么凑巧吧,那可真是中大奖了。听说非典这病治愈率不高,光是隔离就够折腾人了。看着红叶心惊胆颤的样子,陆枫脑子一阵晕眩,心如针扎,现在这情况还是不要多想为好,越想越让人恐慌。
陆枫强自微笑道:“放心吧,会没事的。你也不会孤单一人,莫名恐惧,我可以陪你在一起,你不是要尝尝生死与共的滋味嘛,这不机会马上就来了。”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他笑容温暖,自有令人镇定的力量。红叶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之意,蓦然波动的情绪稍稍平定,想要开口却无从说起。
陆枫见她那么安静,轻轻地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打趣道:“你不会像昨做梦时不理我吧?梦里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
“雪不是挺好的嘛,好久没见雪了。是不是咱俩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啦。水北烟寒雪似梅,水南梅闹雪千堆。”红叶心中蓦地一阵欢喜,喃喃道。
我仿佛梦见有雪花在我们面前飞舞,一朵朵泛着晶莹跳跃的光,轻轻的落在我们的脸上,肩上,仿佛千万个透亮的雪天使翩翩的落到身边,为我们送来天底下最美好的祝福。
“梦里的我穷困潦倒,流浪到了你家门口,想不到你竟拿了些钱,打发我走人。那时的雪很厚,天很寒,我望着你,默默地走向风雪,心中那个伤悲啊!”
红叶笑容一片温婉,努力地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了着,温柔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是一直在数落我的不是,才会有此梦的。我不会这样吧!你把我梦的也太贬了呵,我可常梦到和你们一起玩得挺高兴的。哈哈哈!”
呼吸着这思念的气息,回想着梦里的你。我们的拥抱,我们的微笑,后悔自己为何要醒来,我想就这样沉睡下去,因为梦里,有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的渡过,不知什么时候,总台处传来一片欢呼声,原来那位北京客人的结果检查已经出来了,没有问题。看来又是虚惊一场。感谢上苍,躲过此劫,总算能长舒一口气了。
人啊,在安逸得志时永远也不会满足,唯有山穷水尽时,体会到无心的绝望,才会明白简单平淡的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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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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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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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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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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