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枫紧握双筷的手也是缓缓一紧,关于如今面临的情况,他在今天吃早饭时,也对父母说了。母亲听后也是一脸惶恐,担忧地望着他道,为了上千元钱的工资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做也罢。
忐忑不安地回到工作室,陆枫原本放松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只是幸好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异常情况出现,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安心地回家了。
吃完晚饭没多久,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原来是好友张阳。陆枫热情地欢迎他进来,毕竟两家现在相距甚远,而维持这段友谊的全靠好友主动来找他。
只是今天好友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步而进,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神情黯然地道“走,我们一起出去兜风,放松下心情。”
看来好友今天是有什么心事,要不怎么会一脸沮丧。只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一整天量体温的紧张心绪也需要有朋友去舒解。陆枫闻言,披上外套,和好友一起下楼。
“我恐怕三十五天都不能进你家门了。”张阳说着一甩手拉开油门,狠狠地冲了出去,五七,在这边是生者为死者的祭日,竟味着在这段日子里,逝者的亲人不能去别家处串门,以防带来不祥的预兆。
“我宁波的哥刚刚没了,心脏病突发。”张阳声音悲怆,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他平时是一个嘻嘻哈哈的人,仿佛没有什么事能打击到他,可是这一次他却抵制不住心中的悲伤。
陆枫身子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不会吧,是去年夏天我去宁波求学时,热情招待的那个哥吗?”记忆中张阳的哥长得白白净净,脸上时常带着和善的笑容,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
张阳轻轻的点头,陆枫“啊”的一声,满脸错愕道:“前几天你不还特地去医院探望他吗,那次还陪到凌晨三点才回的吧!怎么说走就走了。”想到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忽然在眼前永远的消失了,陆枫的心中顿时变得空空荡荡,无所凭依。
“是啊,前天去医院他还挂着氧气,昨天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双目失去光彩,那抹刚漾起的笑容永远的凝固在眼里。
张阳想起这些,心里很难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有些怪异的头道:“这个发型还是我哥介绍的,所以我今天特地跑到那家理发店专门剃的。”
陆枫定睛一看,发现今天好友的发型好有个性,发尾留得特长,像扎了条小辫似的。原来是别有深意的。琇書蛧
如果是陆枫是断然不敢剪这样的发型,因为那样子显得格外另类,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由此可见张阳和他哥的感情有多深了。
“明天我就要带着这怪样子去外面评估房子,哈哈,不知会不会被人赶出来。”张阳大笑,笑声中寒意冰彻透骨。
“在这么多的哥中,他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他才三十三岁,想不到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张阳目光中渐渐波光流动,难以形容的表情,身躯开始轻轻地发颤,很悲伤的样子。
陆枫望着不远处生机盎然的绿意,叹惜道:“这么年轻就没了。你哥应该早就知道有这病,怪不得三十多岁还是独守其身。所以在那些生命无多的时光里,他选择了逍遥而简单的生活。”
“恩,我哥一天到晚老上网吧,那个还是我送给他的呢。”张阳双眼亮晶晶的,低声道。而此时他的内心似那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尽是一片苍茫萧瑟,满目苍凉。
陆枫还是第一次看见好友如此难过,知他心中悲痛难以复加,于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开解道:“别太伤心了,人生有时就象一场空空荡荡的梦。在这个梦境中,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生老病死的折磨,如果不能自己苦中作乐,自己用谐谑的态度去对待生活,恐怕就是自己在虐待自己了。”
张阳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立着,一任风吹散发。陆枫看到他伤心欲绝的眼神,他无力再去安慰,只是希望好友在失意的时候,重新振作起来,乐观的对待人生。
“最近得知一位高中同学得了不治之症走了,不少闻此噩耗的同学,都自发去他坟头吊唁。”说到这里,陆枫心中一阵锥刺似的痛楚,虽然已记不清那位同学的音容笑貌,可是同窗三载,情谊非浅。
听说他大学考上了军事学校,在那当特种兵,训练的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总算几年下来熬出头了,去年被分配到镇里的税务所,那是一个油水厚实的单位,而他更是凭着多年的辛勤,拥有了一间自己的办公室。
可惜那办公室还没坐热,同学就被检查出来得了晚期绝症,临走前他刚新婚的妻子一直陪伴着他,直至他在痛苦中离世而去,才黯然回到了北京,自己的老家,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而此时同学家只有一个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的母亲,独自孤零零的站立若雨冷风中,那是何等的凄凉。
人生无常,原本这是个美满的家庭,儿子有份丰厚的工作,媳妇善良贤惠,就这样一夜之间已成昨日黄花,只余一个心碎的老人。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善待自己,只有身体健康才是重要的,要不一切都是虚幻。
此时天已渐渐暗了,一盏盏街灯依次点亮。无人的角落,残留下寂寞的光,岁月被这光,照的无力而苍白,命运的脆弱,生命将不复重生,让街灯静静的亮着,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望明日黎明的光辉。
宾馆里,陆枫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原以为非典会渐渐销声匿迹,谁想这病魔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一段日子下来,住店客人也是越来越少。
听见总台上班的同事说本地已经确认有人染上了非典病毒,是一位来这里开会的商贸客人。为了安全起见,那所曾接待过此人的宾馆已暂时封闭,大部分服务员已被告知回家。
一群人有声有色的描绘,让人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仿佛有一种等待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周围。看来这消息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继续呆在这里难免会出事,可一走了之又说不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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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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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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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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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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