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狱。
黑菩萨。
忽然出现在苏珞白世界中的新奇东西,令他沉寂已久淡漠的心,重新泛起几丝活跃。
上一世,这茫茫三界,根本不会有伪神这种东西存在。
因为身为剑仙的他,执掌世间剑道,手中九黎,便是高悬于青天之上的审判之剑!
几大仙王各司其职,有他居于王座上,这世界邪祟,便根本不敢做出假冒仙明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哪想到如今他才仅仅消逝百年,就已经有不安分的东西窜出来,耀武扬威。
剑道消失,笼罩在世界上的“审判”,也随之荡然无存。
苏珞白想着那片盘踞在深渊中的巨大阴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雷鸣般的蹄声越来越响,逐渐朝着苏珞白靠近。
哗哗的水声从背后棺材中传来,滔滔玄冥之水再度自棺盖下的缝隙中涌出,比之先前还要剧烈。
水声引来了阴影世界中的古怪生物,当远处的雷声变得震耳欲聋时,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在了苏珞白面前。
将人的身体,和马的躯干结合在一起,就是眼前这个生物。
它没有脑袋,脖颈上像是断裂了一般,浑身透着一股干瘪的灰黑色。
一块块腐烂的创口几乎铺满了它全身上下,可以看到白色的蛆虫在其中钻来钻去,进进出出。
它左手举着一面方盾,右手没有持任何武器,却是生长着一条条弯曲的触手,恶心地摆动着。背后背着五面旌旗,旗帜却破破烂烂。
寂静的世界中本没有风,却有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便是云霓裳所说的黑骑?
堪比筑基巅峰的实力。
在距离苏珞白还有约莫十米处,黑骑停下了步子。
它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胸膛上的两块腐烂创口就像是一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珞白。
阴邪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珞白静静打量着这只怪物,眼前的黑骑不是妖兽,也并非妖魔。
感觉就像是,将一堆腐朽、丑恶、衰败的东西,缝合在一起制造出来的混乱怪物。
他暂时还瞧不出来这黑骑的弱点存在。
倘若计都在这儿,凭借着魔眼的洞察之力,也许能够瞧出些名堂来。
只是计都现在按照苏珞白的命令,已经假冒苏珂,进到了那座丹炉当中。
无极观处处都透着古怪的邪异,在调查清楚这帮邪修的目的和手段之前,苏珞白还不想打草惊蛇。
不过他嘱咐过计都,一旦情况不对,立马逃走,远遁潜藏起来。
道观里无处不在的邪异气息,可以为小魔女提供极佳的掩护,哪怕是听雨楼的人过来,也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丹田内那颗黑色的莲子还十分稳定,这是计都种在苏珞白体内的魔种。
凭借着天魔碎种大法,他可以时刻感应到计都的状态。
看来,在那鼎炉之中,小魔女还不算很糟。
……
夜色浓稠如墨。
此时此刻,在一座道观的屋顶上,六阁主和顾梦琪,福禄和济鲲,正默默眺望着远处邪异的仪式。
四名道人的念诵声始终高涨,在寂静的夜中传至老远。
“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想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你们朱雀城的人全都眼瞎耳聋了不成,竟无一个人察觉?”
在仪式才开始的时候,顾梦琪就随着众人潜进了无极观。
于是就见识了一幕幕恶心而怪异的场景。
无论是以身引火的道童,亦或是挖眼割舌的道士,都在狠狠地践踏着顾梦琪的神经。
此刻她终是忍耐不住胃里的恶心,冲着福禄低声骂道。
朱雀城作为出云国四大主城之一,怎么能容许这等邪门妖派,坐落周边?
“听雨楼号称‘听尽国境一切辛秘’,也没见你们发现这罪恶的窝藏点啊?”
福禄冲着顾梦琪悄声回敬道,分毫不让。
他的脸色比之顾梦琪要稍微强些,却也同样很不好看。
听雨楼的这帮魔修简直丧心病狂,根本就是群恶心变态的疯子!
“哼!这等污秽邪恶的事情,让本小姐听到了都是侮辱本小姐的耳朵!等本小姐这次回楼里,定要精锐尽出,荡平这片魔地!”
“我的笨蛋琪琪,哪里还用得着等你回去?咱们这次可是带了三名元神境强者,收拾这帮家伙,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对哦,我倒是忘了……等等!你叫我什么?登徒子,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顾梦琪大怒,正要挪过去狠狠踹上福禄一脚,下面的癞头和尚突然一动。
吓得顾梦琪急忙止了动作,一声也不敢吭。
好在癞头和尚看样子并非是发现了他们,而是走到硕大的丹炉旁,伸手往自己头上一抓。
刺啦!
他直接从头顶撕下来一大片血痂下来,丢进了丹炉中!
猩红的鲜血混着暗黄色的脓汁,顺着头顶淌下来,在那颗光头上留下令人作呕的痕迹。
房顶上的两位公子小姐眼睛瞪得滚圆,再也顾不上斗嘴,扭头呕吐了起来。
六阁主摇了摇头,抬手轻轻一挥,无形的力量涌入周遭,隐隐荡起一片水蓝色的光波。
他们正身处六阁主制造出来的结界内,只要不是太过剧烈的动静,便不会引起无极观的主意。
远处的那些人各个都修为低微,最高也不过是癞头和尚的筑基中期而已,就是顾梦琪都不会将之放在眼里。
只是看现在顾梦琪面色惨淡的样子,哪里还有对战的心思?
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战意勃勃,幻想着斩几颗魔修的脑袋回去讨父亲的夸赞。
可是现在,她心里全都是让六阁主赶紧出手,把这帮恶心的家伙统统杀了!
福禄递过来一方帕子,顾梦琪一把抢过来擦干净嘴边的秽物,忽觉一股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手里的是半道上福禄捡到的那方手帕。
上面除了大片血渍外,还有用剑气划破帕子写出的一个小字:
等。
“等等等!我们都等了多久了?凭什么要听他的!”
顾梦琪将帕子甩在福禄脸上,没好气地说道:“苏珞白人呢?比我们早进无极观,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帕子上的小字,自然是苏珞白所留。
一行人潜伏在无极观外,一直等到夜色深沉,都还不见半点动静,这才悄悄潜了进来。
霍连华与众人分开,暗中去勘察道观内是否有元神境强者驻守。
“白兄弟是个胸有丘壑的人,他叫我们等,或许真的有他的道理也说不定。”福禄一边搓着手指上的一枚枚戒指,一边说道。
顾梦琪斜瞥了他一眼,不屑哼道:“我看他是顾忌你这个毫无修为的废柴,怕你被人家抓去挖眼珠子,所以才叫我们一直等着!”m.xiumb.com
“能被白兄弟记挂,着实是我的荣幸。”福禄也不恼,淡淡一笑。
“没用的东西……”顾梦琪撇了撇嘴角。
忽然。
远处的癞头和尚大声呼喝,似是发起了怒来。
“为什么!为什么仙丹还没有炼成!”
他焦躁地绕着丹炉走来走去,那些道童都惊惧地跪在丹炉前,不敢动弹。
癞头和尚突然瞪起双眼!
接着他一脚一个,将那些道童全都踢到了丹炉底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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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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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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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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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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