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不挣了。
反而微微扬起下巴,回瞪着谢斩关,问:“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那些纸会着火?”
“我怎么知道?”
王聿祯往前探身子,更加逼近谢斩关:“那是你带回来的,就连上面写的字你都说是你抄的,你不知道?骗谁?”
王聿祯的脸靠得太近了,谢斩关甚至能从她亮得反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凶煞的脸,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柔香。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女人,他却开始心虚,忍不住开始后退。
王聿祯继续向前,甚至慢慢站起来,问:“书库我也曾经进去过,几乎所有的书我都找过,根本没有有关金文的记载。你又瞒了我什么?”
王聿祯向前走一步,谢斩关退一步。
王聿祯走两步,谢斩关退两步。
王聿祯又问:“既然你看到了有关金文的记载,你还回来问我干什么?你直接看不就行了?”
谢斩关退到了榻旁,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顿时矮了王聿祯半个身高。
王聿祯弯腰,自上而下俯视着谢斩关:“你究竟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想知道我有什么办法让一个死人跨过大河翻过城门溜门撬锁跑到家里来找我‘偷情’?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黑山城千挑万选找了那么个糟心的玩意儿给你生孩子?还得带回来给我添恶心?你是脑子里面长胡子了,还是眼睛里长跳蚤了?”
谢斩关突然回过神来,凶巴巴瞪回去:“不对!不该是你质问我,是我质问你才对!王氏,你听好了,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你有意欺瞒我。既然欺瞒,你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这么嚣张,就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你可弄明白,现在我是以你丈夫的身份问你,等皇帝令我破案的圣旨下来,那时候我再问你就是法不容情了!”
王聿祯冷笑:“法不容情?好,我这人识趣,既然我的丈夫想知道,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她一边说一边解腰带,动作既凶又狠,好像要用腰带把谢斩关勒死似的。
谢斩关眼睛珠子快掉出来了,这怎么好好的还脱上了?就算他说他是丈夫,她也不用这么客气呀!
谢斩关的愣怔的一瞬,王聿祯已经把腰带扔到了他身后的榻上,揪开了衣领,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淡茶色肚兜小小的一角。
那一瞬间,有一道雷在谢斩关的脑子滚过,劈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谢长熙那时候还没打进京城,困在京城及其周边的世家们出现了分歧,有的要负隅顽抗,有的要择明主而事。
王聿祯的父亲是当时那批京官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个,还其他人还在纠结时,王聿祯的父亲就带着王聿祯秘密出城去拜见了谢长熙。
王大人当时的想法是想把女儿敬献给未来皇帝的,谁让他女儿在京中颇负盛名。
可谢长熙见过这样一个见了外男也丝毫没有避讳的姑娘,行礼后直接抬起头就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目光中可没有丝毫柔顺可言。
以谢长熙的识人之术,他看得出如果把这姑娘收入后宫,那以后少不得腥风血雨。
几句交流过后,他把在营地里巡逻的谢斩关叫进了军帐,问王大人可中意这小伙子。Χiυmъ.cοΜ
既然未来皇帝有意做媒,那就没有不好的,王大人连声称好。
谢斩关也曾经幻想过以后能娶个什么模样的媳妇,以前他是个盲流,觉得只要有个女的就行,没啥好挑的。
可现在他马上就要当大官了,那以后他的媳妇怎么说也得是个能跟他一起说说笑笑的女人,就像是以前村子里最爱笑的山果姐姐那么好才行。
然后他就看到了王聿祯。
十八岁的小伙子对情情爱爱还有别样的想法,刚开始他没听明白主公叫他进来是什么意思,自然就举止磊落,一身属于的武将杀伐果断。
可听明白这是要给他说媳妇,武将一下子就变成了在村头玩泥巴的熊孩子,脸红得像猴屁股,头压得特别低,背也佝偻了,腿也打了弯,脚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还是王聿祯主动走到他面前,福了一下身子,自我介绍道:“我是王氏大姑娘,今年二十岁,先前有过婚约,后来未婚夫一家遭难,死的死逃的逃,未婚夫本人也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谢将军可介意?”
王聿祯这种一点都不遮掩自曝其丑的做法让她父亲脸色很不好看,可谢长熙和谢斩关的眼睛同时一亮,这姑娘爽利!
谢斩关立刻抬头,说:“不介意,不介意!我还喜欢过我们村的山果呢。”
王聿祯冲他微微一笑。
谢斩关就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这姑娘个子真高,都快到他眉毛那么高了,是他见过的最高的姑娘,而且还这么白净,没有风吹日晒的红脸蛋,嫩得他都觉得自己戳一手指头就能给人家戳个口子。
他觉得她哪哪都好。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几日王聿祯约他出去见面,谢斩关心中激荡,加上军营里的兄弟们起哄,他简直就是从军营到城门口一路烧红了去的。
那时候城门口有给赶路的人歇脚的茶棚,茶棚也有高低档次可选,王聿祯就选了一处比较清静的棚子,棚子四周用交叉的竹片围了一人多高,竹片上爬满了绿油油的植物,间或有白色的小花从叶片后面探出头来。
谢斩关咬着嘴唇,含羞带怯地走进茶棚,满以为王姑娘也会含羞带怯地等着他,可一进去就看到她坐在桌边垂眼看着一个本子,一个中年男人垂首站在她身边,眼看那男人战战兢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谢斩关一下就不羞了。
王聿祯看到谢斩关进来了,抓起账本摔进那中年掌柜的怀里:“这次算你坦率,数额也不巨大,去领二十板子,我其他的就不计较了,回头给你调个铺子去当跑堂,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再要是被我发现你不老实就发卖到矿上去挖石头,你的老婆儿子我也有好去处安排。尤其是你儿子,细皮嫩肉的,可有不少贵人老爷爱见呢。”
掌柜赶紧跪下千恩万谢地磕头。
这时候王聿祯看向了谢斩关,眼中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含情脉脉,没有待嫁女的雀跃,只有谈交易的清冽。
谢斩关心头一紧,他是不是也得磕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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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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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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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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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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