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真的慌了,连忙站起来大喊,“大夫,快请大夫!”
霎时间,整个内院都乱了起来,速度快的周毓都有点来不及阻止,可她还是迅速拦住了往外跑的侍女,略有些头疼的说:“夫人不必在意,绵绵只是不胜酒力。”
她是真的头疼,不确定宋绵绵是什么意思。
绵绵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喝那么大一杯酒?!
什么?!
杜夫人刚才是惊慌,现在就是懵,大写加粗的那种。
就刚才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可能,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干脆杀人灭口。
没想到……只是醉了。
周毓不紧不慢,看向小鹿,“小鹿,带绵绵回房休息吧。”
她是真的头疼。
“是。”小鹿应下。
杜夫人也连忙吩咐侍女带路,两个侍女扶着宋绵绵往后院厢房走去。这宴席没了宋绵绵,一下就冷清下来。
不同于宋绵绵的叽叽喳喳,周毓的性子本就冷淡,杜夫人拐着弯的说了好半晌,也只得到“嗯,哦,啊,是吗”这几个回答。
杜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在尴尬的氛围里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快速结束这顿晚宴。
离席时,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周毓甚至对她未来的职业道路产生了怀疑,可很快她又变得坚定,她要做一个不参加这种晚宴的官。
下午,小鹿在守着宋绵绵,谢渊等人却是在杜捕头的带领下参观溪城。
溪城不大,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
当然,两人路过之处,时不时能听到百姓夸奖杜县令的声音,看到的也是百姓们丰衣足食吃好喝好的模样。
不得不说,准备的相当到位。
那一幕幕赫然就是杜县令在告诉谢渊和宁桓书:他是个好官,大家都过的非常好。
对此,谢渊和宁桓书保持了沉默。
与此同时,杜府。
宋绵绵酒醒,揉着有些疼的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客房,好似没事一般的在杜府逛了起来。
不自觉的就走到了今天上午看见芸娘的地方。
意料之外的,芸娘又在。
“嗨!”宋绵绵愣了下,立刻笑眯眯的打起招呼,十分自然又雀跃的走过去。
芸娘抬眸看她,神色淡淡。
宋绵绵笑容灿烂明媚,就好像清澈的水,蔚蓝的天,洁白的云……
芸娘形容不来,只觉得眼前这人美好的有些刺眼睛。
是个不谙世事的好命人吧。
不像她。
“我可以叫你芸娘吗?”宋绵绵微微歪头,声音再次响起。
还不等芸娘开口,芸娘身边的侍女就挡在她面前,看着宋绵绵的眼神略带防备,“谢夫人。”
宋绵绵拧眉,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怎么啦?”
她还有点晕呢。
侍女微垂眼帘,夫人吩咐过,不准少夫人跟这几位客人单独聊天。可现在,不算单独聊天吧?
她垂眸看向芸娘,低声劝道:“少夫人,您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能吹冷风的,还是回房吧。”
芸娘充耳不闻,依旧定定坐着,不看宋绵绵也不看那侍女。
见芸娘这模样,侍女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少夫人不跟这些客人多说什么,也没关系的吧?
宋绵绵也不嫌芸娘的冷淡,十分自来熟的走到芸娘身旁坐下,学着芸娘的眼神往外看去。
“芸娘,你在看什么?”
芸娘不理她。
“芸娘,你长的真好看。”
“芸娘,你今年多大了?”
“芸娘,……”
“……”
宋绵绵叽叽喳喳的,听的一边的小鹿都有些头疼,原本一脸世事与我无关的芸娘眉头也忍不住轻轻皱了下。
“你……”她刚开口,宋绵绵就接话,“我姓……沈,名绵绵。”
她差点脱口而出姓宋了。
“沈姑娘。”芸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绵绵刚要再开口,身后传来杜夫人的声音,“谢夫人怎么来这了?”
宋绵绵动作有些迟缓的转头,对杜夫人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一看就是还没彻底清醒的样子。
杜夫人:……wWW.ΧìǔΜЬ.CǒΜ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鄙薄。
得,她明白了,这醉鬼还没彻底清醒呢。
是夜。
书房。
杜县令沉着脸,烛光摇曳,他眼中寒光闪烁,看着侄儿沉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杜捕头微微摇头,拧着眉说:“叔父,这两人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对付。”
“看起来倒是年轻,但不管我怎么说那个姓谢的都不说话,那姓宁的说的都是些没用的。”
杜县令点点头,这一点他在中午宴会的时候也看出来了。
“京中来信说这两人不简单。”
杜捕头的声音略有些不屑,“再不简单他们也还年轻着,咱们只要糊弄一下,量他们也发现不了。”
“再说了,叔父,咱们身后那位可是……”
“闭嘴!”杜县令呵斥一声,打断杜捕头没说完的话,声音低了三分,“不可说。”
杜捕头识趣闭嘴,也没再提这茬儿。
倒是杜县令沉思片刻,道:“他们不是想去李家村吗?安排一下,让他们去。”
“叔父……”杜捕头微微蹙眉,对杜县令这话也有些疑惑,这要是真让人去李家村看了,那岂不是露馅儿了?
他眼前一亮,看着杜县令,手横在脖颈前轻轻一划,“难道叔父是想?”
直接干掉他们?
砰!
杜县令一巴掌拍在杜捕头的脑门上,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蠢货,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京城里来的钦差,随行的那位公主更是镇国侯府的小姐。
侯府虽已没落,可天下人皆受侯爷恩泽,如今才没几年,侯爷的影响力表面不显,可若这位公主出事,那怕有的乱。
杜捕头立刻收了刚才的想法,神色讪讪,正要道歉。
就听杜县令的声音再响,“你说的那是下下策,就算真要做,也不能在溪县出事。”
他是这里的父母官,在这出事岂不是显得他无能?!
朝廷的怒火他也承担不起。
杜捕头眼前一亮,内心有些蠢蠢欲动。可在杜县令那警告的眼神注视下,他将那念头压了下去。
“行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杜县令摆了摆手,有点不想跟这个愚蠢的侄儿多说。
要不是他大子早夭,幼子年幼,他如今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是这个蠢笨的侄子。
杜捕头连连拱手,姿态恭敬,“是。”
“叔父也早些休息。”
就在杜捕头退到门口时,杜县令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你那个娘子,给我看好了,可别叫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杜捕头连忙恭敬回答,“叔父放心,侄儿会看好芸娘。”
就在杜县令和杜捕头聊天的时候,谢渊和宁桓书也没闲着,林十正在详细叙述李家村的情况。
果如李南和李北所言,李家村满目疮痍,不只是李家村,溪城辖下的村镇皆是如此。
听的谢渊和宁桓书都面露怒色。
林十说完,又想起什么,说了句,“我回城的时候正看到有人出城,似是奔着李家村方向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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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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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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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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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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