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拴着五匹马儿,颜色各异,身上丝毫御寒物什都没有,在北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四蹄乱扬,止不住地悲鸣,眼中满是劳苦之色。
其中有一匹青马,似乎是那响马头子的坐骑,毛发稀稀落落,极瘦,在那一站好像一块怪石。身上皮开肉绽,血迹也是最多,斑斑驳驳的,简直要看不出来本色。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这分明是李贺诗中才有的瘦马。
江舟一开始留下这些马的原因很简单,灰葫芦已毁,这天气又难以施展五行遁术。
所幸之前在七星宗照看灵兽时,学过一些马术。眼下,这些马儿自然就成了他脚力的倚仗。
可看着这些马儿,江舟的心情复杂起来。m.xiumb.com
“这些马儿真可怜,遇到了这伙歹人。人家都能碰上些秦叔宝,关二爷,在戏里书里都能被颂上几句,你们怎么就不能?”
他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自己与眼前这些马儿何等相似,都是一样地被人欺侮,一样地被人伤害,一样地被人看不起。
他心头一酸,抚着青马身上的累累伤痕,联想到自己这些年受过的白眼,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不禁抱着青马的颈子涌出两行热泪。
而那青马,也极通人意地蹭着江舟的胳膊,一边蹭,一边也泊泊地流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江舟拿袖子擦了擦泪痕,毅然地扯开五匹马儿的缰绳,竟牵着五匹马儿挤进了屋里。
“五位马兄,这里暖和吧,刚才那几个贼子想在这里躲雪,都被我赶跑了,你们吃羊肉不吃?呃,应该是不吃的。你们喝不喝酒?”
他打开两坛响马剩下的黄酒,先是舀出一瓢来自己喝了,然后又舀出一瓢递向马儿。
其它四匹马都避而不喝,只有那匹青马闻了闻,鼻孔翕动,一口饮下一瓢,十分惬意地嘶鸣了两声。
江舟觉得新奇,连着给青马舀了几十瓢,把两坛半黄酒喝个精光。那青马借着酒劲儿甩尾直跳,冲着窗外大声嘶鸣,声音悲怆恢宏,好似黄钟大吕。
而与此同时,它稀稀落落的皮毛也隐隐发出青色的幽光。
“唔?这马......这马不是凡物,它是灵兽!”
江舟话音未落,那青马一声悲鸣,昂起颈子将江舟掀到背上,甩开四蹄,发狂一般狂奔,半边墙壁被它一头撞碎,茅草漫天飞舞,而那青马早已没了踪影。
此时若有个过路的旅人在这儿,必会看到一幅足以惊奇一生的场景:
扯絮搓棉一般的寒天里,天地交界处奔来一匹浑身透着青光的瘦马,四蹄如飞,寒影阵阵,如飒沓流星,如一剑西来,如云中龙舞。
碎琼玉屑,乾坤一色,骐骥狂鸣。
平日眉眼低顺的丑马,此时却眼花耳热,犹如一位狂客,一位天然的狂客,一位持刀而奔的狂客。
什么世俗礼法,人情世故,都与他无关。
他要做的就是,狂,喝,行!
马背上的江舟猛一翻身,便在马背上稳坐下来。
他看着此一场好雪,不禁胸怀畅快,更被青马的狂乱所感染。不仅忘记了身上的寒冷,反而愈加地热血沸腾,随着颠倒起伏和马儿一起狂喊:
“疯,疯,疯,疯!”
青马郁积了半生的愤愤,都在此时被嘶吼了出来,被飞奔了出来,被北风和涔涔汗水带走。
它感受不到四蹄的疲软,能感觉到的只有腹中的暖意,脑中的醉意,以及让它越来越亢奋的寒意!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紧。
江舟看着两侧飞驰而过的大雪,胸中不禁激昂万分,天地间似乎响彻了一段凄楚慷慨的胡琴之音。
就如此狂奔了不到两个时辰,江舟的嗓子都几近喊哑了,青马却丝毫减速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更加神骏,浑身冒起灼灼白气。
“这马兄,莫非是传说中的龙裔?”
龙裔即是世人口中的千里马。不过在修士的眼中,这些千里马乃是龙的一脉分支,十分罕见,其速度远超一般的五行遁术和飞行法器。
且龙裔食肠宽大,若按凡马的标准饲养,食不饱,力不足,神力自然不得外现。就算其有奔袭千里之能,也只能折辱于小厮之手。
世间多少千里神驹,都是这样泯然于槽枥之间,郁郁而终。
“哈哈哈,马兄,那响马头子有眼无珠,不识你这马中之龙。如今你得了自由,咱们自然得好好问候他一番,嗯...去他妈的,咱们一块去他妈的!”
那青马也学着江舟大声嘶叫,显然十分快意。
也亏着江舟是修仙之人,才能靠强大灵识勉强驾驭这匹龙裔,若是凡夫俗子,在马背上颠也颠死几百回了。
又狂奔了接近一个时辰后,青马转过一个山坳,江舟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座巨峰,那巨峰高有千刃,酷似一把从天而降的神斧兀立在此,当真是雄伟磅礴。
“以前曾听黄老说,七星宗以东一千五百里之外,有一座巨斧崖,因状如神斧而得名,莫非就是此处?”
江舟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已经离七星宗已有一千五百里之远,俨然已经出了燕南之地,来到了燕国的腹地中。
“我顺水漂流,最多也不过飘出二三百里,如今却已经到了一千五百里之外。难道说仅仅这三个时辰,马兄就狂奔了一千多里?”
他正惊叹着,胯下的青马忽然一个趄趔,连带着江舟重重摔在地上,直砸出一个凹坑来。
“马兄你......马兄,马兄!”
江舟捂着摔破的前额回头一瞧,却见那匹青马口吐白涎,双眼圆蹬,浑身冒着不绝如缕的白气,四肢如软泥一般蜷着,眸子中满是一种痛苦与畅快交织的复杂神色。
它用尽最后的气力蹭了两下江舟,喉中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便倒头没了气息。
一匹龙裔,就这样狂奔累死了。
但它却显然并不后悔,仿佛它并不稀罕春日的酥雨,只有在酷寒中慷慨悲歌才是它渴望的归宿。
江舟与这青马素昧平生,但却觉得这青马身上的孤独与自己出奇相似。虽仅仅相遇几个时辰,却大有知己之感。
他抱着青马余温尚存的颈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哭了良久,耳中时不时塞进一些声响。
也许是积雪压塌了松枝,也许是远处镖队高喊的“合吾”,也许是飞鸿踏雪泥,也许只是北风贯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大道五十更新,第39章 其真无马耶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