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我很好,让我在她京城的大宅子中住下,也不会要求我另外做什么。
宅邸没有任何仆人或是管家,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家看书写字,我一度以为她是个教书先生,但哪儿有教书先生整日在宅邸里面不出门的?
只有偶尔时候会有飞鸽传信,青月看后就会出门办事,短则一日,长则半月,我想,这大概就是她的正经工作吧,但青月从未向我透露分毫,我也没有多问。
大概是没有到时候吧。
我保持着如此想法,虽然青月没有教我什么,但也从未对我下过限制,只是在天气晴朗时候会提剑练上一些时辰,顺便提醒我多出去走走云云。
想来青月应该希望我先打好身体基础,于是也跟在她的身后照葫芦画瓢地学,她倒也没有反对。
我保持着如此想法,虽然青月没有教我什么,但也从未对我下过限制,原以为我会非常辛苦,但眼下看来,我却好似这天底下最闲的“徒弟”了。
唯一让我有所进步的,大抵就是厨艺和读书识字了。
我在书房里看着诗经,往日这个时候将要练字的青月却没有提笔,反而向我看了过来。
“苏千跃。”
她浅浅开口,我却是因为不同往常的呼唤而感到一激灵
“师父,我在...”我以为做错了什么事,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为何如此紧张?”青月没有一直盯着我,而是淡淡的收回眼神:“该到成熟的季节了吧?”
我一怔,才察觉到青月询问的是我上次在庭中种下的各式蔬菜。
“嗯...白菜和葱应该成熟了,其他的我种下的时间晚,还得再等一段时日呢。”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青月,平日她从不过问这些,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兴趣?
“没有别的,我饿了。”她将宣纸展开,开始细细磨墨,我点点头,将手中诗经放下,去厨房煮饭了。
“你喜欢吃什么?”
正当我要走出书房时,青月的声音从后面问起,我想了半晌也没有个所以然,我从不挑食,也没有特别爱吃的食物,但是每当我做出来的菜让青月吃得和颜悦色,我便会觉得我为她做了事情而感到开心,因此.......
“师父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我认真的回答道。
“.........那,我要吃饺子。”
这是青月第一次向我提出想吃什么的要求,之前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从未说过难吃,但也没有称赞过我一次。
也许我终于可以为青月做到一件对她有用的事情了?
我怀着开心的心情应下:“好!那我这就去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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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自从我从集市回来,青月便停下了练字,转而来看我做饺子。m.xiumb.com
一股清香自身后传来,我剁肉馅的手不自觉地有点颤抖,不知道为什么,青月看着我就感觉很紧张,什么都做不好。
“怎么了?”她有些不知所以地疑问让我有些惭愧
“师父看着我的话......我做不好...”
“难不成我是邪祟?还是晦物?”她的话里没有一丝我想象中的恼怒,而是少有打趣的意思
青月既是对包饺子有兴趣,应该来体验一下做饭的乐趣才对,之前不知青月是如何解决吃饭问题的,总之这三年来都是我在做给青月吃,难不成其实青月单论做饺子的厨艺其实很高?
于是我忍不住侧目问道:“要不师父一起来包饺子?”
“不要。”
“欸?”青月好似傲气的拒绝,但却没有对我这个提议有丝毫不快
“你是我徒弟,还想要为师做饭给你吃不成?切勿得寸进尺。”青月双手环抱着,说完这句话便又回书房去了。
我思来想去,难不成自己真仗着青月对我好而得寸进尺了?
我一边思索着,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迅速起来,不多时,便将两盘热腾腾的饺子端了出去。
“这是?”青月指向其中一盘看起来没有煮过的饺子,有些不得其解
我则自豪地解释道:“师父,这是蒸饺,第一盘饺子下水煮,在锅上面放上蒸板和第二盘饺子,用吱吱冒出来的水汽来将上面的饺子热熟,我认为比水饺还好吃喔!”
青月听完后,却是一脸狐疑,用筷子戳了戳那盘蒸饺,喃喃道:“用水汽热,能熟吗?”
“能熟。而且比煮的更香。”我笃定的点头。
我既如此肯定,青月也不得不夹起一个尝试了。
在我的注视下,青月微微开口咬了一半,细细品味后,露出惊喜的眼神
:“好吃!”
“师父...你说什么...”我一愣,这是青月第一次直率的夸我,虽然是在厨艺方面,但我也收到青月对我的肯定了!
“好吃!”青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非常开心,吃过剩下半只过后,她再次夹起一个蒸饺,并对我下达任务:“那盘煮的就由你来解决。”
我坐下来,看着青月吃饺子的模样,有些出神。
青月,为什么喜欢吃饺子呢?以前我做饭明明也自觉不错,但今天的她却吃得格外开心,甚至挂上了微微的笑意
“为何迟迟不吃?而是盯着为师?难不成你也想吃蒸饺?”
我回过神来,想要解释,嘴巴却被青月用筷子夹起的饺子给堵住了:“只给你吃一个。”
看着饺子后面那双筷子,这是青月用过的,念及此,我的脑袋如同爆竹般“嘭”地一下变得又烫又红。
即便青月比我大上不少,但终究男女有别,若是碰到这双筷子,我便是不敬尊师。
“唔!”还没思考出该如何是好,那双筷子似乎得等不耐烦,一下子连同饺子塞进我的嘴里。
之后,我已经忘记了是如何度过的了,脑袋被不相干的千万思绪占据,完全腾不出任何空间来储存那个时候的记忆。
唯一记得的,便是我将碗筷收拾回厨房的时候,我死死盯着那双我与青月共用的筷子,鬼使神差的说道:
“一辈子都不会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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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个月,青月一直都在家中保持与之前一样的生活作息,我也与往日一致,直到一封传书送来,我知道,青月又要出门了。
但这次似乎与往常不同,青月烧毁传信后,并不如往常的处变不惊,而是把我叫到身旁,领我去宅边的观雨亭去,静静地看着池塘鱼儿不住地跃出水面。
“...十年来,深恩负尽,生死师友...”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细语,没有多问,青月不说,我便不会多问
但我似乎做错了。
青月转过身来,神色淡漠,让我觉得史无前例的陌生,甚至令我本能的恐惧
“三年下来,为何不问我要把你收做徒弟?为何不问身为师父却不教你分毫本领,更不让你得知我原本的身份?为何安心的待在这一方天地,不问我是否可以带你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
是啊?为什么呢?不仅青月对我质问,我也曾无数次扪心自问着这些问题。
其实,我早就有了一个简单的答案
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我从第一次遇见青月起就有的真实的答案
“因为我相信师父。”我别无答案:“师父如果想害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简单,师父如果当真冷漠无情,当年也不会救我们苏家,三年来的中秋和春节,师父都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宅邸陪我一同度过,每年我生辰的时候,师父都会亲手给我煮面吃,师父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是我年纪尚小,能力不足,只能种地煮饭,但是我在等,等师父认可我的一天,师父总是装作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其实你是最温柔的...所以,我相信青月师父。”
“...........”青月的表情柔和下来,如同冬季房梁上的霜雪化开,滴落花瓣那样温柔,她如小鹿一样黝黑却清澈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一轮明月印在水中美丽。
青月,哭了?
“我煮的面,怎么样?”
“又干又咸。”
“得寸进尺。”
“嗯。”
她走近来,将我抱在怀里,我微微一怔,平日看上去冷若覆雪的青月,怀里竟是如此温暖,淡淡的竹香让我流连
“待我此行回来,便将一切都告知与你。”
“嗯。”我眯着眼睛享受着青月的怀抱,我至今不知道青月年纪,我这三年一直都在长高长大,她却如三年前一样从未变过分毫
如果,等我能够独当一面,是一个大人了,是不是就可以...
三年只是个开始,我对自己说道,之后还会相处更久,而我现在已经离不开青月了。
“今夜早些睡下。”
“因为师父会狼狈的回来吗?”在我印象中,青月每次回来都是在我睡下的时候,我只能在醒来的时候看见她一如既往的坐在书房。
“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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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没有睡觉,而是忙活了一通,厨房的火候尚小,待她回来,便很快就能烧出热水供她沐浴,刚做出的各式糕点也是为了青月能吃过之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我为了不让青月担心,一切备好后便将灯烛熄灭佯装睡下,实则却是坐在书房中青月平日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青月说过,回来之后她会告知我一切,我也因此激动的睡不着觉,脑袋里反复猜测到底所谓几何。
约摸刚进寅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我正想出门迎接,却本能的停住了。
好像,不是青月。
青月回来的时候总是轻轻的,生怕将我吵醒,但是这个人的步伐却异常厚重,而且听声音,似乎是从围墙翻越而进,步伐匆忙,直奔寝室而去,破风声响过后门扉碎裂的巨响传来,似乎是携带刀刃的人。
难不成是杀手?
我惊恐地开始思索起之前在书籍中看到过记载杀手,刺客一类的江湖组织。
可,为什么会盯上这里?是因为青月?还是
因为我?
寝室中的无人似乎让那个杀手诧异非常,紧接着他便略过书房,一阵黑影自我眼前飞速窜走直奔厨房而去,但厨房只有烧着的柴火和上面尚未沸腾的一锅水而已。
接下来,大概是要搜到书房了。
我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黑影,一股莫名的勇气油然而起,向死而生,大概就是如此诠释的吧。
在那个黑影打开书房大门的一瞬间,我刚好爬上他头顶的房梁死死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我赌他不会抬头看,就这么失望地走出房门,但他是个专业的杀手,自是不会如此放过简单的位置。
也有可能是我的运气并不好,逢赌必输,因为我三年来与青月上集市赌斗虫的时候从未赌赢过青月,所以之后每次打赌之前我都会做好各种调查和准备,起码让自己输得不那么狼狈。
此时此刻,我又何尝没有习惯性地做好准备呢?
待那个杀手抬起头的一瞬间,我便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下去一脚跺在他的脸上,接着如同山海经中的怪虫一般抱住他的整颗头,他因为我的偷袭和脸上的剧痛导致惊慌失措,想要将我摔在地上,但我知道,一旦被分开,我就是待宰的羔羊,我不可能正面赢过一个成年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杀手。
于是我死死的卡在他的脖颈上方,将他眼睛生生蒙住,同时整个人都抱在他的脑袋上,我的力气不足以对他造成伤害,但从不缺乏耐心,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他想要重创我的机会
他记得想要将我甩掉,对我造成痛楚,边用手中的大刀向我划来,我便只能躲闪的同时在他身上摇晃是他无法站稳,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他的故技重施让我恼火,蒙着他眼睛的手开始弯曲进去抠他的眼珠,他惨叫非常,在我的身上不知已经被划烂了血肉,但如果一旦我禁不起痛楚而自己摔下去,我将失去的不是血肉,而是生命。
终于,他打算直接用力摔在地上,让我也被摔倒在地迫使我失去力气。
而我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在他用尽全力要摔在地上的一瞬间,我借力抱住他的整颗脑袋旋身一扭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传来,而我也因为借力的原因重重地摔倒了地上,一股钝痛导致我气血上涌,迫使我吐了一口热血,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但我却反常的兴奋起来。
我终于,做了一件自以为很了不起,能帮到青月的事情了。
我放声大笑着,肆无忌惮的,癫狂的笑着,如同一个
——
疯子一样地笑着
“苏千跃!?”耳边传来青月急切的呼喊,我的疯狂也在听到青月的声音那一刻停止了。
只要青月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心,因为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会像以前保护我一样保护我,我一直如此觉得,如此坚信
紧绷着的那一根弦,也在她呼喊我的一瞬间断开了
——————
四千字大章(虽然并不是故事主线,只是一个番外,不过我也努力的在不当废物了!请大家多多包容!爱你们!)
写苏千跃的番外这段时间我也在重新整理正文大纲,争取呈现更好的内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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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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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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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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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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