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卓与姜时晴在凌晨外出回到住所后,便各自回房补觉了。到九十点钟,两人方才起来。
“睡得怎么样?还失眠吗?”
姜时晴问道。从前在大宅居住的时候,她便不时在半夜时分听见对门房间隐隐约约总传来脚步声。
“我记得那次你直接半夜起来,冷不丁推开我房门,把我吓了个半死。”
乔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那回的经历。
“吓的就是你,”姜时晴哼道,“幸好被我抓了个现行,否则我还不知道你居然睡眠这么差。”
后来搬到这处公寓,她便禁止了自己的一切对睡眠不利的活动,包括但不限于熬夜、喝咖啡等。
“我知道你是要我以更良好的状态应战,但请你能不能不要老挂在嘴上说……”乔卓一副拧着脸的表情,“做噩梦了,不过还可以。”
“行,说正事。”姜时晴稍作了解后,正色道,“关于那道金白昊光,我查了一下,非常奇怪。”
“哦?怪是怪在哪里?”
乔卓来了兴趣。
“破坏力那么大的攻击,按理说只有法师才能用法器使出;但细想起来,那道光不是爆破状的攻击形式,又很不像法师使出的。”
姜时晴详细说明道。
乔卓认真听下每一个字,亦将双手抱于胸前进行沉思。
确确实实如她所说,当时在半空的那一刹那,虽然短暂,但却见得分外清楚。那道光明显不同于姜时晴施展宙极九变时的高爆类形态,虽然威力同样惊人,但却更像是……
“但却更像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内力。”
乔卓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你是说,那个出招的人也是镔士?”
“有这个可能吗?”乔卓问她道,“因为我之前根本就是普通人,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即使恶补了三个月,也只是个人的训练而已,根本没见识过其他镔士的招路特征,所以这个还必须听听你的意见。”
“有两种可能。”
姜时晴略微思索一阵道。
“哪两种?”
“第一种可能,他的功体属性是自然八属里破坏性最大的,比如雷、火这两种,这类功体不论等级高低,破坏力均能比其他属性的功体到达更远处;第二种可能,这个人的级别,已经到达地境的涅槃一级往上。否则,绝不可能有这样绵延深远的气劲。”
乔卓听了她的说法,亦十分赞同。
“不过,我总感觉那只蝙蝠不对劲。”
他还是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那只头魇在被你击杀的时候,似乎在化灰之前现出一个字?”姜时晴道,“我当时正处在二楼,准备下到地面,但是突然看见半空又有一阵亮光,像流星一样,你后来问我,我才知道原来是从这蝙蝠头魇的身上浮现出来的。”
乔卓点点头,道:“你在这之前,也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吗?”
姜时晴拿出手机,给乔卓看了一个页面的消息。
只见屏幕上,是她与姜畅弘的聊天记录。
“好吧,董事长都没见过,姜老还要去藏物馆查询资料,看来更加不可能有进展了。”
他只好泄气地摊摊手。
“你说,现在我们才刚开始执行任务,就遇到这么大的困难,真不敢想以后会是什么样。”
姜时晴拉了把椅子坐到餐桌旁,一手托腮。显然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挫折感。
乔卓依旧双手抱于胸前,在客厅的范围内来回踱步。
当他从阳台处窗帘走来,经过电视和沙发,接近餐桌的同时,姜时晴若无其事地伸出了一只脚。
“我焯!”
一声惨叫来不及传出,便被更大的声响淹没。
乔卓正凝神思考,冷不防脚下一绊,几乎是面朝下磕倒在地。
“屮,为什么绊我!”
乔卓起来后,捂着鼻子道。
“谁叫你没事总喜欢来回晃荡,看着眼花。”
姜时晴振振有词。
“……”
乔卓十分无语,明明是她先暗算自己,现在倒还显得自己没道理了。
“整人也不带这样的!”
终于,他按捺不住,提出了抗议。
“看你一副苦相,给你找点乐子。”
姜时晴却满脸笑意,其中充满了混淆视听的意味。
“你确定不是在找我当乐子?”
乔卓咬牙切齿。
“我可是在干正事。”
“把我绊倒,就叫正事。”
“不不不。”
“你还能怎么解释?”
“看来还是要加强睡眠。”
姜时晴笑容却更灿烂了。
“下次给我注意点……”
乔卓嘟嘟囔囔地起身。
傍晚,七点四十分。
乔卓在房里躺着,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类似铃声的叮叮声,且非常清晰,大有愈发响亮之势。
而附近的环境却异常安静,显得这声音分外突出。
“难道……”
乔卓听得这声音莫名的诡异,暗叫一声不好,凭自身直觉,走近姜时晴房间,用指关节敲她的房门。
“开门,开门!”
不一会儿,门竟然开了,但对方却是一脸狐疑。
“干嘛?”
姜时晴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弯月眉上下翻动,很显然有些在憋笑。
“刚刚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了。”
乔卓仍然没有放松,拧着眉道。
“喏,是这个。”
姜时晴见状,回房拿出一样物品。
乔卓一看,居然是司南。
那股声音,原来是司南的勺柄不断敲击底盘发出的响动。
“看来从第二次使用开始,司南就能对魇的出现进行感应,并发出预报了。”
姜时晴拿着司南道。
“这个点出现,它们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乔卓骂道,“你看看这次是在什么地方。”
姜时晴点点头,随即一手托起司南底部,一手握拳伸出二指,将意念往司南倾注。
而在此刻,司南也好似感受到姜时晴异能一般,勺柄渐渐上抬,离开了底盘,最终在抬到水平位置处开始了转动。
“这上面的卦象,好像与玄武盘有些差别?”
乔卓道。
夜里由于光线环境差,他只能依稀看个大概。而现在,他则能看清司南底部也是雕刻有八卦卦象,与当初自己检测功体时使用的玄武盘极为相似。
但是细看之下,乔卓发现还是有些不同。在司南的底部,八卦各卦象的位置很明显与印象里的玄武盘上的排布不甚相同——最明显的,就是玄武盘上最上方的一个卦象是三条线,而司南之上,则只有中间是实线,上下两条都是断线。
“先别说那么多了,事发地点在西北开门六区。”姜时晴道,“但……”
“但怎么样?”
“但还是在那处危房……”
乔卓听了,不禁瞠目结舌。
明明自己已经消灭了那片待拆迁地所有的魇魔,为什么还会显示那片区域有待消灭的魇?
“不管了,先瞬移。”
乔卓及时按下自己和姜时晴的胡思乱想,示意她开始瞬移。
“放心,准备好。”
姜时晴呼一口气后应一声,便召出银簪,念动咒诀。
此时二人正面向靠近大门的一处墙壁,当姜时晴施展道法的同时,那墙上的白色渐渐模糊,却也渐渐明亮,最后终于浮现出一个类白洞状开口。
二人走进这白洞内,随即在一片明亮中迅速穿行。
等二人出来时,已经到了上次的入口处。那个开口处依旧如昨,没有一点变化。
“你说,会不会是有新魇进去了?”
和先前一样进入废旧厂房区后,乔卓道。
“有可能吧,但总之一切小心。”
姜时晴不敢放松。
二人在小心翼翼走动的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厂区的环境,上次已经经历过一次青魇的埋伏,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
即使他们已经有了在实战中应对魇的经验。
姜时晴拿出司南,想要探知魇的方向。
“按理说,如果司南四下里快速转动,就表示在近处直径一里的位置有数目较多的魇,可是现在,又和上次不同了,也不符合我们的预想。”
她看了几眼司南道。
目前的司南,依旧指向西南方,也就是上次进入的那栋楼的位置。
“奇怪,同样的地方,为什么会藏第二次?”
乔卓疑惑道。
“看来,我们得把那栋楼翻一遍了。”姜时晴看了看司南,又往远处眯了眯眼,“照魇的习性,如果受到打击,一般不会在同一个地点逗留。”
“难道就没有什么例外的情形么?”
二人往西南方向行进时,乔卓一边走一边问。
“例外的情况,我想想……”
姜时晴亦开始思考。
“反正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保证自己安全,慢慢找。”
乔卓回头对她道。在遇到未知情况时,他总是固执地要走在前面。
姜时晴应和一声,没多久,两人便到达那栋楼的楼底。
“不对,这里果然发生了什么。”
乔卓拦住姜时晴,指着地面上那丛野草。
“嗯?”
“你看这地上的草,”乔卓见她仍是不解,便解释道,“先前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地方是草丛之间的空隙,没有破坏草丛的长势,而这边有几小段草全塌了,是前面没有见过的。你看——”
姜时晴顺着乔卓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近地面上本来乱中有序地直立着的野草,不知何时变得高低不平,甚至满地狼藉。
“有人来过。”
她立马会意。乔卓微微点点头,眉头渐锁。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
“我在前面,你在后面,先把这楼里面所有房间看一遍。”
乔卓对姜时晴道。姜时晴点头同意了这一提议。
于是乔卓手持宸极玄剑,姜时晴手握法器银簪和司南。先从一楼开始,两人挨个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于是两人上了二楼,西面前两间也并无异常。于是两人在搜完之后走出屋子,到走廊处站下。
“不至于这样吧,找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点收获,司南自从我们到这楼附近,也好一会儿没动了。”
乔卓有些乏力地道。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姜时晴说话间,头向四周试探性望望,突然停止了言语。
乔卓发现她环顾的动作定格在不远处的第三间。
“你看,第三间的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
姜时晴面向他,手指那间奇怪的房门。
“别大意,我们进去看看。”
又一次将她拦住,乔卓走上前去,手握宸极玄剑不敢放松。
随着一步步接近房门,他握剑的手也抓得越来越紧。
当走过窗户的一刹那,突然一阵阴风刮来,不知何时被破损的窗户纸发出撕拉撕拉的声响。
二人感觉,这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分外阴森。
不等乔卓伸手推门,房门居然被风给吹开了。虽然只是半开。
出于本能,乔卓手持宸极玄剑,剑刃已经微微颤抖。
下一秒,乔卓缓缓推开了这老旧的房门。
但是当他看见屋内有什么的时候,终究忍不住腿软了一下。——出现在乔卓二人眼前的,是散落在地上的白骨!
原以为这已经是屋内的全部,没想到在床上,更可怖的东西是只多不少。
那是一具毫无血色的干尸。
乔卓耳边,则是听见了姜时晴因恐惧而发出的呜咽声。
更直观的,他的右臂此刻已经被牢牢抓紧,甚至疼痛。
稍一回头,余光中原来是姜时晴收起了司南,左手抓住他的右臂,害怕地躲在他的身后。
“别怕,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姜时晴十分恐惧的情况下,他不能再表现得脆弱。尽管他心也是怦怦直跳。
逐渐走近后,乔卓细细端详着屋内眼前的事物。近处的白骨,上面除了残存的肉块,还有密集的齿痕。
“该不会……这两个人就是我们走之后来这里的人吧……怎么会这样……”琇書網
姜时晴道,虽然大致已经稳过神来,但是话语中仍不可避免带有颤抖的语调。
“不对。不是他们。”
乔卓起身,转向她道。
“为什么?这两具尸体不是明明白白摆在我们眼前的吗?”
姜时晴受过惊吓,方才缓过神来,此刻又有意想之外的事态,便更茫然无措。
乔卓走近,拍住她的一个肩头。
“本来从了无人烟的危楼或者说拆迁地段,却有人来过的痕迹这一点而言,我也在一开始认为他们是在我们走后被暗算的,可是,细想下来,这一推论却站不住脚。”
“那,你的推论是?”
姜时晴仍然困惑,但先前的惊惧,无意间却消失了大半。
而乔卓接下来,说出了一个她根本未曾想过的可能性。
不知为何,他缓缓道出的想法,令姜时晴感到一股莫名的信赖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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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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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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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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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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