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呼,几乎将得意忘形散播在每一处空气里。
“哎哎哎!你给我慢点!”
先前那声音方才平息,后面一阵嗔怪的声音又紧随其后。
原来是乔卓经过休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在一月十七号的早上忘情高叫。
“要是起得早点,你就比鸡还会打鸣了!”
姜时晴见他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便白他一眼。
“鸡?”乔卓眼珠一转,十分狡诈地道,“你不觉得鸡这种动物很值得学习吗?”
“?”
“鸡、你、太、美。你看人家鸡哥多棒。”
“烂梗,没劲。”
姜时晴一掌拍到他的脑门。
“动手干什么!”
乔卓捂着头顶。
“打你,好玩。”
岂料对方却十分嚣张地应道。
“……”
“怎样,不服?”
乔卓听了她这段话,感到十分的无奈。
谁让姜时晴就是一个这么任性的主呢。
不过乔卓立马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我记得在我养伤期间,罗叔跟我说起过姜老回来了的事。你爷爷回来了?”
“哦,忘跟你说了。”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说等你没事了之后要来找你,但他刚刚又出门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出去闲玩,其他人就找不到他的影。”
姜时晴也很无奈地道。
“这不挺好,老人家还有这样的精神气,是福。”乔卓反倒是不以为意,“大不了我等他,反正总会等到的。”
“话说,天极十诀你到底练得怎么样了?那天你倒下来,到底是不是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了排斥反应?”姜时晴问道,“我爷爷和罗叔他们一直都没告诉我,现在你没事了,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卓听到她问起这个,身上便不由一紧,但随即又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这样……我那几天睡眠少了,单纯因为这个累的……”
“嗯?就只是因为没睡好累的?”
姜时晴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
“对啊,你难道希望我有事?”
乔卓反问她道。
“你……”她听到这句话后不禁语塞,随后又对他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嘴里说点好的?马上都过年了,别再整天说些招霉的话。”
“反正我运气一直以来都这么差……”
“你不说,别自我暗示不就行了……”
“算了,我出去一会。好了之后还没出去走走呢。”
乔卓语毕,姜时晴正下意识准备跟去,但又自觉停下脚步向远处道:“要不要我一起?”
“不必了!我一个人乱逛逛。”
那背影向她招手道。
“没劲。走就走吧,反正回来了有的是机会整你。”
姜时晴哼了一声,便回到大宅内。
—————————————
乔卓走出大宅后,在别墅区内闲逛了一阵。
他没有让姜时晴陪同的原因是,虽然来到毓景住宅区这么久,但他从来没有单独将别墅区内的景色看上完整的一遍。加上刚刚康复后需要适量的走动,所以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移步换景中,乔卓又一次观赏到这别墅区内的优美景色。早晨七八点的空气十分洁净,远近之处,因为此刻尚早,也都还没有大规模的车水马龙,整个环境显得十分宁静怡和。虽然是在冬春季节,但是乔卓并不感到很冷,反而从不黯不烈的阳光中取得几分温暖的感觉来,整个人都感到十分精神。
走了一阵,他突然注意到,在一片树木掩映下的公共健身与游玩器材区域,还有一十分引人注目的摊位。
乔卓从林木茂密的入口进去,细看之下才知那摊位原来是一个算命的地方。
“哎!这位小伙子,我看你器宇不凡,来算一算命数怎么样?”
乔卓一走近,那算卦的老人便朝他的方向道。
他没有正面回应,但已经将小桌前的椅子拉开,之后便缓缓坐下。
“老先生,您在这里摆摊多久了?”
“很久了吧,久到我自己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给人算命的了……或许两三年前,或许四五年前,又或者七八年前。”
面前老人自顾自地说着,乔卓不由感到有些神神叨叨。
但暗中观察对方状貌,乔卓又觉得他与一般的算命先生不同。
一般的算命先生,除去那些有残疾的,虽然看上去也有些仙风道骨,但大部分都在同时更透着一股穷酸文人的草根气质;而面前这位,虽然着装朴素,却是精神矍铄,且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真正的雅致;尽管气质不凡,但却慈祥和善,非常平易近人。
并且乔卓还注意到,与一般算命先生的精瘦不同,他甚至还有些福相。
虽然运气一直不好,但乔卓和这种玄学类的东西,似乎一直都很有缘分。不知何时开始,乔卓经常见到各种算命先生,他们大多是颧骨凸起、长须白发的刻板形象,但是面前的这位只戴一顶藏青色的列宁帽,服装上就低调了很多;并且脸上没有棱角,根本看不出来颧骨,面目亦整洁得体,更没有长似山羊的蓬乱胡须。
这老先生肯定不是一般人。
乔卓如是想道,便立即开口:“那就劳烦老先生帮晚辈算上一算了。”
也是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
那老先生见对方饶有兴致,便伸出手跟乔卓道:“小伙子,把你的右手给我。”
“啊?算命的不都是根据生辰八字,还有其他的一些信息,然后掐指一算的么?”乔卓非常疑惑地道,“怎么您这边,只要伸出手就行了?”
“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没有用的。”面前的老者意味深长地笑道,“对于真正有本事的算命者而言,只需要把脉摸骨,就可以推测出一个人的命格运数了。”
“原来是这样……来。”
乔卓感叹间,已将右臂伸了出去。
老人一手接过他的腕部,同时便用另一只手把脉。那种手法十分神秘,先是二指在手心缓缓挪动,时而运动,时而轻点,然后顺势移动至手心大鱼际,又顺其末端而下,终于移动至桡动脉处。
此时老人的右手二指按住桡动脉上脉搏跳动处,反复按压旋转,乔卓只感到右腕脉搏处或疼痛,或舒缓,或瘙痒,或麻痹,几乎每样感觉都有,竟是十分复杂。
在这一过程中,乔卓不断打量着对面的人。他在测算过程中一直闭眼,所以乔卓才能毫无顾忌地一直观察。
这种算命方法,乔卓以前根本就没见到过。
“哎哎哎!大爷你干嘛!”
但不容他细想,那双宽厚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
“喂喂喂!大爷你可别随便占我便宜啊焯!”
“安静点,都说了帮你看骨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大爷的一席话果然见效,乔卓识趣地闭了嘴。
然而沉吟掐指片刻,老先生却始终没有说出结论。
“大爷,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乔卓试探性地问道。
但是乔卓不会想到,老先生下面话中说出的结果。
“这简直是我几十年来头一次碰见的情况……小伙子,你的命格迹象十分混乱,尽管我穷尽毕生所学,但……还是算不出来。这事太离谱,我就不收你的钱了。”
乔卓不禁感到十分失望,但只要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遭遇,似乎也没什么,遇到接连不断的不顺反而倒是平平无奇了。
“那也挺好,看不出来,我就自己造。”乔卓起身刚准备走,又回头向老人道,“虽然我对玄学一向感兴趣,但更相信人定胜天。”
说完,乔卓便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一路上,他仍像来时那般,游赏着别墅区内的各种景物。xǐυmь.℃òm
但此刻在他胸中,也确实有一种不知名的落寞。
别人都有,自己却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早已伴随着他。
“奇怪,就连我也看不出来,那这孩子的真实命格到底是什么?”
在乔卓背影逐渐远去时,老人目视前方,自顾自地道。
“但据我方才所推,骨相却是非同一般……”老人想了想方才与乔卓接触的经过,猛然察觉了些什么,“虎口之处,紫色兰花印……难道……”
他盘着几枚古旧铜钱,似乎已经渐渐明了。
“可这次为什么是在左手……”
老人望着乔卓背影消失的地方,不禁皱眉道。
……
在十七号往后的三天之内,乔卓依旧在练习着天极十诀第六式,但还是没有成效。
准确来说,是虽有进步,但仍然没有完全练成。
某天一个夜晚,罗铭再次与姜畅弘秘密提及此事。
“我就知道你会再来找我。”
姜畅弘见房门一开,便笑与来人道。
“果然他还是根基有限,尽管有很高的悟性,但就是由于先天原因,没办法落到实处。”
罗铭关上房门后,面对他道。
“每一代宸极剑主都各有不同,但最终亦能成事,所以我同样相信这个年轻人。”
“你是相信宸极玄剑。别说这个,前面畅行他们来为难你,你就是吃定了他们不懂,所以才说什么通不过训练,就另外找人。”
“我是没办法。宸极玄剑一旦认主,那就是这个人一生的事。除非他具备那两个条件。”
“也是。他孑然一身,不可能通过第一种途径脱离干系;他也没那么容易死,也不可能通过死亡这个不可抗力因素转让给下一人。况且,无论是宸极玄剑,还是天极十诀,断代这么严重,估计找不到第二人。”
“你陪伴他进行训练,他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虽然根骨不好,但比时晴十万分的拼命,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算自己遭遇不测。”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那股不多见的书生气,大概会让你不敢相信他也有学武的潜质吧?”姜畅弘有些调侃地道。
“简直和你年轻时一个样。”罗铭却道。
“哈,是吗?”
“在我之前,没有人说是,也没有人说不是。”
“别贫。小乔的伤,我爸看过了?”姜畅弘想起乔卓前面昏倒的事,问罗铭道。
“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已经治好了。但异能斥体的副作用集中于脑部,却很不常见……”罗铭皱眉。
“你是说,他脑部有旧疾?”
“只是推测,因为姜老也看不出来。更大概率只是巧合。”
“希望如此。”姜畅弘略松一口气道。
“不过,畅行他们,你到时准备怎么跟他们说?”
“反正他们也不干事。跟他们说乔卓已经修完所有招式就行了。”
“说是可以这么说。但乔卓能够继承宸极玄剑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合常理,如果以后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情……”
“别说。不会的。我相信他。”姜畅弘平和地打断罗铭道,“你别忘记天极十诀,不是所有功体属性条件符合的人都能练会。”
“也是。西周武王初传此诀,便一直有‘心正则灵,心邪则殒’的口谕;乔卓虽然天资有限,但亦能练到其诀第五式不受殒命反噬,就说明这孩子与常人不同。”
“你明白就行。”姜畅弘道,“至于天极十诀,他练不全就这样吧。把前五式练完,还可以完善每一招嘛。”
“这样也是个办法。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将始终无法突破地境,甚至一直囿于人境……”
“走一步算一步吧。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姜畅弘语毕,罗铭叹一口气,转眼看向窗外的夜空。此时正值冬日腊月末,天高云旷,月光清冷而圣洁。
—————————————
乔卓望向窗外的月亮,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但今天白天的经历却让他很难忘。
他没想到自己会连命格都没有。
“果然是玄不救非……”
他叹道。果然自己是个万中无一的非酋。
“想什么呢!”
乔卓正欲转身,却听见背后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随随便便进人房间啊?”
转身之后,乔卓很有些嫌弃的表情。
“那你这房间还是我家的呢。”姜时晴抓住他话里的把柄道,“你应该是在想,‘我为什么连命格都没有啊’,这种问题吧?”
“你怎么知道?!”
乔卓瞪大双眼,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
“你今天早上,已经见过我爷爷了。”
姜时晴倒是开门见山。
“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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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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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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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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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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